43、第八夜：（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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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6年12月12日，凌晨1：00]—
三声枪响尘埃落定。
米罗脚软的跪倒在地，眼睛盯着摔落在地的手电筒，额头冷汗淋漓，几乎滴淌进他的眼睛。
汉诺威顾不得去看那三个人是死是活，弯下腰半扶半抱的架住他，急的连声音都变调，“斯内森，你没事吧？斯内森？”
米罗窒息般的大口喘气，半天缓过劲儿来，就催着汉诺威赶紧过去，“……我没事，你快去看看那几个人还活着吗。”
汉诺威点点头，放开紧抓住米罗胳膊的手，转身小跑着往那边跑。
米罗在他身后力竭的倒回地上，抬起颤抖的手遮住冰冷潮湿的脸孔。
他杀了人……他居然开枪杀了人……天哪，连动物都不愿杀的他，居然……杀人了！
虽然那些人是罪有应得，可是杀人……不该是他做的事！
米罗努力的想告诉自己那是危急关头不得已而为之，他不开枪对方也会开枪，总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但是……但是……他就是转不过来……
米罗浑身抖的不成个儿，巨大的自责跟恐惧淹没了他，他想求救，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汉诺威跑到威瑟斯彭身边站定，从地上抄起手电筒，就往倒地的三个人身上探看。
威瑟斯彭攀住背后的水泥墙，便努力的撑起被点击的虚软的身体，边提醒道：“嘿，巴度，先把他们的枪踢走。”
汉诺威一悚神，立马照做，抬脚将两个男人手边的来福枪远远踢开，才去观察他们死活。
两个男的都是胸口中枪，已经一命呜呼，女人锁骨中了一枪，正浑身痉挛的待死。
血流了一地，空气里是浓稠的铁腥气，熏人欲吐。
艾伦和桑切兹被这场生死交集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
汉诺威忙着翻检那三个人身上的物品懒得开口，在场的一众人里，只有威瑟斯彭看出来不妥，“巴度，珀森和希斯呢？”
汉诺威的动作猛地顿住，隔了得有十几秒那么久，才慢慢的抬起头，面无表情的说了句话，“死了。”
刚才停电时，汉诺威和米罗、希斯和珀森分为两组，正在二十七楼搜寻资源。
突如其来的黑暗叫他们手足无措，几个人正有些慌神，那两男一女就拿着枪悄无声息的出现了。
因为希斯和珀森所处的位置距离他们最近，所以首当其冲的遇害。
他们甚至没给希斯和珀森解释的机会，将人射杀后，熊男还兴奋的雀跃欢呼着什么“我又多一个”的话，直恨得汉诺威和米罗咬牙。
幸亏在经过改装的消音来福枪开火的瞬间，米罗快手快脚的拽着汉诺威藏进手电筒扫不到的死角，不然他俩的性命也堪虞。
后来汉诺威和米罗远远跟在他们仨身后，小心翼翼的摸下楼，这才伺机将他们一击即中。
威瑟斯彭叹了口气，“知道他们三个是做什么的吗？”
汉诺威皱皱眉，“不清楚，停电没多久他们就到了二十七楼，我估计他们最多也就是住在三十楼上下，待会儿去看看。你们都没事吧？”
“卡瑟尔可能……”威瑟斯彭嗓子发涩，“也死了。”
汉诺威惊愕的睁大了眼，“他在哪儿？他怎么会——”
“停电大概就是他造成的。”威瑟斯彭简单的把自己的分析说了一遍，再难过的做结道：“很抱歉，我没能救他。”实在是遭遇太多意外，他应接不暇自保维艰。
汉诺威摇摇头，想说句劝解的话，脑袋里却一片空茫，什么也想不出来。
“我们得快点下楼才行，气温越来越低了。”
电停之后，暖气也跟着停止工作，他们再不加快动作，就真的要玩完了。
汉诺威凝重的点点头，旋踵走到濒死的女人身边，蹲在她跟前低声问道：“能听到我说话吗？你是谁？他们俩是谁？把名字告诉我，以后好为你们树碑。”
女人的嘴角吐出些微血沫，用古怪的口音嘶哑的说道：“红发的，叫比尔•扎卡耶斯，另一个……是洛桑比•穆罕默德，我……朱迪•梅维尔。”
“你们是做什么的？”
“你迟早会知道……”女人诡异的咧开嘴，深长的吸了最后一口气，歪头死了。
威瑟斯彭活动活动麻木的四肢，对表情模糊的汉诺威说道：“其实你没必要问这些。”
杀人犯的名字，不需要被牢记。
汉诺威在对方没注意的角度，极快的瞥了远处趴跪在地上的米罗一眼，才佯作无事的应道：“你不是还敲过空门？”
对他人生命的尊重，并不因他的人生是否正直而有所偏颇。
就算是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的恐怖分子，他的死也该由法院裁定，而不是动用私刑。
威瑟斯彭笑了笑，不再说话。
同一时刻，楼下。
诺丁把KIKI抱到了自己床上，他则跑到诺丁床上，两人同被取暖。
室温下跌的速度极快，向来体质就偏弱的诺丁手脚都开始发凉，整个人本能的缩进麦克还裹着纱布的怀抱。
麦克无惧疼痛的抱着诺丁，乐的嘴角都快挂上耳根了。
诺丁侧过脸贴在麦克的胸口，耳边是男人热烈的心跳，头顶是他急促的呼吸，不由低喃道：“……麦克，你现在很激动？”
麦克嘿嘿笑，“是啊，我恨不得天再冷一点。”这样，你就能再靠我近一点。
诺丁听出他的话外之音，“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油嘴滑舌的。”
麦克呼吸一滞，“小诺，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诺丁在被窝里拱了拱，抬手环上麦克的腰杆，闭着眼说道：“不过这次算了。”谁叫他也很喜欢这个免费暖炉呢，“你也快睡吧。”
诺丁很快就在麦克的怀里睡熟了。
反观刚才还兴奋不已的麦克，现在却是睡意全无。
诺丁不再像以前那样一听他说点甜言蜜语就脸红心跳手足无措，让麦克觉得很不安，他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他才能让那个温柔害羞的小诺重新回来。
虽然现在这个冷静理智的诺丁，身上也具备了足以吸引他的魅力，可麦克还是私心的觉得，以前那个小诺才是最适合他的。
因为那时的诺丁，眼里只看着他，心里只住着他。
—[2056年12月12日，凌晨3：03]—
汉诺威说要下楼去，威瑟斯彭建议他一个人走。
目前在场的五个人里，除了汉诺威和米罗，都遭受过不同程度的电击，虽不致命却对身体造成了相当的损伤，要是跟着一起下楼无疑会拖延时间。
再者说，这回下去了，他们难道不再上来了吗？
都是聪明人，何必做脱裤子放屁的蠢事。
而自从开枪后，米罗就表现的很不对劲，也不能再做剧烈活动。
综上，只有威瑟斯彭是最合适的任选。
汉诺威明白威瑟斯彭的提议是正确的，却还是不放心，“万一……”楼上还有人……
威瑟斯彭挑挑眉，猜出了他的想法，“你抓紧时间早去早回，我想，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汉诺威忽然转身跑向米罗，两个人在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又跑回来，把米罗的枪也递过来，“那就拜托你了。”
“我会尽我最大努力。”
至于能不能平安无事的坚持到他们回来，那就得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汉诺威带着仅有的手电筒下楼了。
威瑟斯彭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屋里用打火机点着了几本杂志，暖红的火光映亮了空旷的空间，透过敞开的门框，在走廊上照出一角扭曲的光影。
威瑟斯彭招呼希斯他们进来，几个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客厅的地毯上，身侧燃着小簇火焰，脑子缓慢的得到放空。
紧绷的心情，终于有所放松。
十五层楼，汉诺威花了不到半个小时狂窜下去，途中摔倒无数次，手电筒形同摆设。
跑到十楼楼梯口，汉诺威整个人喘的上不来气，心脏蹦的快要跳出喉咙，却还是下意识的挪动酸痛的双腿往里走，似乎心里除了“一直往前走”这个意识就再没其他。
第一个看到汉诺威的，是某个睡不着觉在外头裹着毯子、捧着一支蜡烛到处溜达的女人，一眼看到走路姿势极度僵硬的汉诺威，“哇”的尖叫出声。
凄厉的惨叫惊起各个房间中毫无睡意的人群，人们脚步慌乱的跑出屋，一见到面孔煞白泛青的汉诺威，也都吓得呆掉。
皮特和罗宾听到外面的动静，相互对看一眼，拿起手边的应急灯。撒腿就往外跑。
罗宾穿过人群惊喜交加的扑过去，抓住汉诺威的胳膊上下打量，“汉诺，你没事吧？对讲机是坏了吗，我和皮特联系不上你们，简直快要急死！”
汉诺威恍惚的瞪着罗宾，喘气的声音像是拉风箱，半天才艰涩的应道：“上面……发生了一些事，死了很多人，不过……我们找到适合转移的地方了，得快点让人们上去……在二十五楼……基本，能够保证安全，放心……”
说完话，汉诺威两眼一翻，一头栽进了罗宾怀里。
后者被汉诺威的晕倒惊的手忙脚乱，要不是有皮特帮忙，罗宾可能又要爆粗骂人。
汉诺威的话让人群重新动了起来，简短的商量过后，人们决定立刻开始上楼的工作。
目前十楼这边一共有58个人，其中有9个是完全不能下地的重病号（包括昏迷的汉诺威），剩下的人中男性32人，以青壮年为主。
根据这一情况，人们一致决定列好队伍“一次性”集体上楼，也许过程会缓慢一些，但却可以有效的节约时间。
暂时先将汉诺威安置在圆形大厅的沙发上，皮特留下罗宾照顾汉诺威，自己则跑去通知诺丁和莱昂他们。
诺丁听到汉诺威昏倒，惊愕的瞠圆了眼，“难道楼里停电，真是跟他们有关？”
“是的。”皮特点点头，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麦克，说道：“汉诺昏迷前，说‘楼上死了很多人’——我不太清楚，这事意味着什么。”
“如果有危险，汉诺不可能会让咱们上楼，”诺丁咬着嘴唇否决皮特话里隐含的猜测，“他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
始终没开口的麦克忽然插话道：“皮特，汉诺带枪回来的吗？”
“没有。”
“麦克，你想说什么？”诺丁敏感的抬起头，看着靠坐在床头的男人，“你……”
麦克拍拍他的胳膊，示意他稍安勿躁，“我在想，汉诺下楼前，大概遇到过需要开枪的事情……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势必要尽快上楼，以防万一。”
卢森疯了似的闯进圆形大厅，冲罗宾失控的大吼，“威瑟斯彭呢？卡特•威瑟斯彭呢？！”
昏睡中的汉诺威仿佛有所感应般的哼了一声，皱紧了浓密的眉毛，却并没醒来。
罗宾不满的瞪着眼前蓬头垢面、还赤着脚的年轻医生，压低了嗓子说道：“你能不能小点声？汉诺才刚刚睡着。”
“睡着？他还能睡着？连楼上那些人是死是活都没说清楚，他还能睡着？！”卢森气急败坏，弯腰去扯汉诺威的衣服，“混蛋——！你给我醒过来！”
罗宾凶悍的推开他，“你想做什么？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
卢森刚要张嘴反驳他，胸口猛地窜上一阵锐痛，直痛的两眼发黑四肢无力，通体冷汗淋漓的向后仰到。
恰好赶到这边的芮妮从卢森背后目睹此景，慌不迭的跑过来，“比博撒医生——”
罗宾愣在原地，目瞪口呆。
隔壁房间突然传来咆哮和怒吼，麦克跟诺丁面面相觑，后者正想出去看看，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撞开了。
进来的是难掩慌张跟愤怒的乔伊，“麦克，山羊胡跑了。”
“什么——？！”麦克一个激灵从床上直起身，动作太大扯到了伤口，疼的他又是呲牙又是吸气，“怎么可能？他不是带着手铐？”
“不知道这混蛋是从哪儿弄到的别针，”乔伊冲着麦克摊开掌心，里头是一枚被掰成了J型的简易撬锁器，“停电前他小便后我给他拷手铐，那时候还是好好的，停电这段时间到刚才，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跑掉的。”
“我操，乔伊你跟莱昂真是好本事，”麦克咬牙切齿，“你们两个人看不住他一个？他开门能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我……”乔伊被骂的干瞪眼，说不出话来。
“好了你，”诺丁瞥了麦克一眼，打圆场道：“你是人，莱昂和乔伊不是人？”
是人就都有累的时候，更何况乔伊盯了山羊胡那么久，莱昂又受了伤，谁能有那个精力老盯着个心怀叵测的恐怖分子。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问题是，现在怎么办？”
身为CIA探员的他们仨伤了俩，光乔伊自己，怎么才能把山羊胡再逮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八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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