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随波逐流》竹伊韵

17、赶往d市

　　一早拉开窗帘，昨夜勿望峰大火没能带来暴雨，窗外是万里无云的晴空，我有些庆幸。

　　转头看看还在闭目养神的家伙，我低声怪道：“你晚上可从来没睡过啊，神马情况，突然嗜睡？”
　　我狐疑的走过去探探他额头，好端端的啊～

　　为了赶早上九点的飞机，顾不了许多，我无奈耸耸肩，径直收拾东西去了。

　　他蹙了蹙眉，缓缓睁开双眼，古井无波的目光望向被轻轻关上的房门。

　　闭目凝神感知d市的情况，他听到机甲的摩擦声，子弹上膛声，军队集结声……还有学校的读书声，婴儿咿呀学语的声音，悦耳的鸟鸣声……
　　再次张开双目，此刻耳畔变成了小哲的刷牙声和碗筷交杂声。

　　他想到这孩子将要面对的残酷结果，突然觉得选择置若罔闻般的处理方式是种懦弱。

　　梦境里的人间也好，那个早已在神魔大战消失殆尽的人世也罢，一切都是选择罢了。
　　有的人选择金钱，有的人选择权利，有的人选择感情，世情百态，神也莫能免俗。

　　杨小哲曾问过他的选择，他早已有了答案，万亿年从未改变：
　　那个周末，杨小哲非要带他体验阳光和青草的味道，于是来了次户外野餐，温柔的阳光洒在草坪上，杨小哲忙着铺开餐布，嘴上还不忘调笑他：“哎，杨小二！如果给你选择的权力，让你在神和人之间选一个做，你愿意选人还是神？就知道你不回答！哈哈哈！嗷~我明白了，你想做石头！杵在那又冷又木又不说话，总是无情的让别人唱独角戏……”

　　他沉默的看着杨小哲，这孩子正有滋有味的啃着自制的火腿三明治，杨小哲看着他，眼神由戏谑渐渐变得有点憧憬，她轻轻说：“我看晋江那些火爆了的玄幻小说上写，神的目光上穷三十三重天，下尽九幽黄泉，向前识得鸿蒙初开，向后看破日月倾颓。听上去匪夷所思，但，我相信，虽然你这么惨，我还是相信，因为你的目光让我觉得太深太久，也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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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心中长叹口气，没有“如果”，只有现实，他一向不存幻想也没有希冀，只做该做的选择，但，这次，他做了个计划之外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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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你要不要一起来吃点？这两天，我没见你吃过东西……”
　　做好饭后，我和往常一样乐此不疲地过来叫他吃饭，他依旧一副闭目小憩模样。

　　“喏，我还是觉得你最适合可乐棒棒糖～”
　　我坏笑地看着他沉静的俊脸，明明知道他清冷加心思深重的性子，和棒棒糖极度违和却偏说合适。
　　拿出新买的可乐棒棒糖放在床柜上，有点遗憾的看着手里一把糖：“你不吃都被我给吃了~真的很好吃，我神马时候才能安利成功你？有空尝尝呗~”

　　正背好包准备出门，敲门声响起，门外站着两个男人，公司原画部的负责人李哥和一个脸孔陌生穿着消防队服的人。

　　“李哥？我早上跟田姐请过假了……这位先生是？”
　　我有些错愕地望着二人，站在门口没有让他们进门的意思，李哥怎么知道我住址的？

　　“小哲，我们是过来路上碰到的。”李哥笑道。

　　“你好，我是s市消防支队的队员周辗驰，过来调查关于勿望峰起火的事件，做一下笔录，请您配合下。”
　　见他手里还拿着电子本和笔，我只好退一步让他们进来：“大火在昨晚不是已经熄灭了吗？”
　　难道杨小二让他们发现了？

　　“还有些疑点，我们需要做一次后期调查。”
　　他答非所问地笑道。

　　李哥听后，拍了拍周辗驰的肩膀，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看你们还需要些时间，我要赶时间上班，让我先把事说完吧。”周辗驰看看他，点头同意了。

　　“小哲，公司今天例会很重要，鼎尚学苑的李总要过来谈合作，她会先听我们的项目汇报，赵总也在，你能不能把机票改到下午？”
　　李哥面带笑意看着我试探道。

　　我瞥了内屋一眼，以为又是杨小二阻止我弄的把戏，但这次真是冤枉了他。

　　“不用太为难，你实在着急的话，我替你陈述也可以。”
　　李哥弹了弹西装的袖口，笑着看我，满怀诚意。

　　他似乎早有准备，从公文包里递给我一个黑色硬盘，让我把资料和昨晚整理的数据拷贝进去。

　　“电脑开机太慢了，我待会儿自己发给田姐吧。”
　　鉴于他曾在上个项目上的前科，我婉拒了。

　　他平静地将硬盘收了回去，接着客气嘱咐了几句“路上注意安全”便匆匆开车去公司了。

　　外面原本晴朗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白云蔽日，不见飞鸟。

　　晚秋灰白微凉的天气，李哥今天的奇怪举止，还有昨晚勿望峰的火，未知的d市形势，这些事好像被什么暗中操控了一样，而我只是如同玩偶般经历着又无法改变分毫，这令我多了几分忐忑不安。

　　“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周的询问将我思绪拉回。

　　“啊，没有，我不是本地人，是来s市工作的。”
　　犹豫一瞬，还是选择隐瞒了杨小二的事。
　　低头扫了眼手表，快八点了，到机场需要四五十分钟，还要把资料发给田姐，我有点着急。

　　“昨晚勿望峰起火时你在做什么？”
　　他一边记录一边例行公事头也不抬地问道。

　　“我就在房里用电脑整理数据和表格。”
　　他侧首看了我一眼，又继续写了几笔，然后起身道：“你好像要赶时间，方便说一下吗？”
　　“我家里有急事，需要回去帮忙。”
　　我有些厌烦这样的盘问，也跟着周站起来，皱了皱眉模凌两可答道。

　　“你是一个人住？有没有你觉得可疑的人员？”
　　他继续问道。

　　“我没觉得谁可疑。”

　　小周好像感受到我的不耐，停止了记录，礼貌的问道：“介意我查看一下吗？”
　　我僵了一瞬，想到杨小二在房里，上前挡住他向里走的脚步，语气冷冷地说：“我很介意不熟的人进我私人内室。您也听到了，我赶时间……”

　　周辗驰停住脚步，收起了记录本和笔：“好的，那么今天就这样吧，有事我们会电话联系你。”
　　“嗯，行。”
　　总算把这俩瘟神送走了，关了门，我转身进屋准备用电脑传输资料，却发现床上空空如也，杨小二已经不见了踪影。

　　“杨小二！”
　　喊了几声无人应答，找了遍屋子，连个神影都没有。

　　难道刚才周要进来时，他不相信我，所以走了？
　　可是他从来没有直接这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我各种揣测中，资料已压缩传达到田姐邮箱。

　　时间已经八点十多分了，阿静刚刚又打电话催了一下，我不及细想，背上包带着钥匙出了门。

　　消防部，第五大队。
　　“报告！”
　　“进来，奥，是辗驰啊，调查的结果如何？”
　　队长方楠安从文件堆里，抬头看向面前立正站好的年轻人。
　　“有个女孩撒了谎。她还有个不明身份的弟弟。据调查，叫杨小二。”
　　周辗驰将电子本交给方楠安。
　　“哦？”方楠安接过电子本翻看起来，半晌，道：“昨晚在勿望峰顶上发现的血液，郝主任那边出结果了吗？”

　　“暂时还没有。郝主任说，他在进行一个紧急项目研究，还需要一周时间。”
　　周如实答道。

　　“好，辛苦了小周，这份调查报告我再仔细看看。”
　　“是，方队。”
　　周辗驰看着又埋头查看文件的方队长，默默关门退了出去。

　　此刻云层越积越厚，不见了日光，空气中弥漫着愈加浓郁冷湿的雾气。

　　待出了地铁口，穿过重重人群，到达机场时，大雾已经十米开外不可见物了。

　　候机厅人满为患，嘈杂声此起彼伏，不少航班延误或取消。

　　就在我几乎以为到达d市的航班也会在延误之列时，阿静从B1登机口跑过来：“我们航班没延误，还有十五分钟就到。”

　　于是我们坐在椅子上聊着天等候着，候机厅内人影在喧闹声中攒动，窗外是一片雾蒙蒙的花白，天色渐暗，仿佛被一种巨大的压力场笼罩，致使阳光无法穿过厚厚的云层。
　　不知怎么，我的心绪有些烦乱起来。

　　神界。

　　晴空万里，云气飘渺，殿宇高耸间透着威严凌傲。
　　飞禽皆不敢靠近浩大的殿阁群，远距离煽动翅羽，卑微地盘旋着绕过神祗。

　　“娘，你和二哥谈好了？”
　　“嗯，他现在力不从心。”
　　“可是，这雾气……总让我觉得透着二哥的清冷……”
　　“哼，就算如此，他不会不明白神器更易，道业无常之理。他是不会救d市这帮人的。他们的死亡，是平衡所致。”
　　“我们在这么大的雾气中也同样什么也看不清啊，这不是普通的天气，娘，你确定二哥他不会再帮那个女孩了？”

　　“灭掉我的红莲业火后，他就应该清楚自己的力量和身躯承受力还剩多少了。千年为神，他断不会为了区区一个梦境里的虚妄而弃神界和我们于不顾。”
　　“原来红莲业火和d市这些事都是娘你的安排……”
　　“是也不全是，d市的发展已经到达周期的顶峰，这也是万物发展的规律，d市的消亡，是不可逆转的。你二哥身负二次创世之责，但神界不存，谈何人世？所以，为了大局，他此次不会出手阻止d市的事，至于那个杨小哲…”
　　“娘？”

　　神的梦里。

　　我和阿静坐在飞机上俯瞰底下的一片云层，浓雾和云层之上仍是朗朗晴空。

　　“下了飞机，我们先去北岭路，找老主任，他那有校友联系簿。”
　　我目光望着远处云山雾海，有些心神不属道。

　　“阿哲，你怎么了？”
　　我转头看看一旁的阿静，她正皱眉看着我，想想还是说了实话：“我感觉这次的事，恐怕不会那么顺利，不管怎样，我只请了一天假，明天一定得回s市。”

　　阿静听罢，眼眸低垂下来，拿起热咖啡喝了一口，掩饰住不自然的神情，半晌道了声：“好。”

　　飞机延误了一小时，我们在上午11点多到达了d市，不出所料，这里也是雾气弥漫，十米开外不可见物。

　　车辆滞留机场，人群如一堵墙熙熙攘攘的横在机场巴士和出口处，我和阿静好不容易才挤出了一条路，上了连门口都站满了人的机场大巴。
　　司机只象征性说了句：“往里走，给老人孩子让个座……”
　　随后便陷入了沉默。

　　车开走时，才隐约能透过雾气看到周围整齐划一的军队影子已经把整个机场控制起来。

　　我突然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包括战事的来临，神的梦境真相，难道这一切真的都是虚妄吗？

　　下了车，我一路带着阿静往前走，绕过一个个信号灯，穿过条条载满了车的马路，走过的路越来越熟悉，正是我们高中时常走的路。

　　“阿静，我记得以前在班车上，你问我借数学作业抄，结果巧了，我只有数学没做！哈哈哈！”
　　我玩笑着回忆道。
　　“那时候班车6点15就到了，太早了，我根本赶不上。”
　　她抱怨着，在望向前方红绿灯路口的一瞬间，她表情突然僵住了。

　　我寻着她目光望去，见一个身影在浓雾中静静地屹立，心下一震。

　　“阿哲，你弟弟怎么在这？”

　　顾不得阿静的疑惑，我快步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