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十年 ...
-
胤禩看着太子，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目光看似淡然又深远，露出温和的微笑道，“琉儿是我的妻子，此生唯一的妻子。”
太子眼神同样幽深，意味深长地看眼我，又看看康熙的方向，忽而脸上也露出微笑，“这么多年来变故丛生，老八终是对记琉情根深种，也不知是对是错。”感慨之中隐有怜悯之意。“这样的钟情不知是何滋味？这样的执着不知是否值得？”
“哼！”大阿哥不屑地冷哼一声，“当然不值得，男儿大丈夫立于世，不思建功立业，反而沉溺于儿女私情实为坠落。”
大阿哥对我和胤禩的不满终于爆发了，却选在这个并不和适宜的场合爆发，我决定无视他的话，面对着太子展露着我的微笑，“值不值得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只有当事人才有资格评定，因为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当事人才明白，太子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太子含着淡笑点头，我继续道，“对于我来说，不管别人怎样看、怎样分析得失，我自己认为值得那就是值得。感情的事如何可以物质或者声誉的得失来评定？那是你的心，不是别人的。”
“八嫂将心看得这样重？”胤祥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疑问。
“一个满是自以为是的女子，你以为会有什么理性？”大阿哥的语气十分地轻蔑。
我暗暗摇头，大阿哥真是直率太过，不分场合地不留情面。瞧我！同样不喜欢太子，不还笑得一脸友善。胤禩大概也察觉到这样的气氛容易引起争执，引来康熙的关注，向大阿哥微拱手道，“胤禩多谢大哥的关心，但大哥您是多虑了。施展能力与为琉儿坚持难道有什么矛盾吗？琉儿从来就没有阻碍过我。”
“大哥你再说下去，我都要怀疑记琉是红颜祸水了。”十四嬉笑道，“可记琉论长相称不上倾国倾城，论才艺也没有拿得出手的，实在对不起红颜祸水这四个字。”
“可是天下少有人有八嫂的见识。”胤祥的语气里带着钦佩。
“哼哼！”我气不过十四的调侃，不服地瞪着他，“我从没说过我担得起红颜祸水的称号，我也不想做红颜祸水。我是不怎么样，你又评得上蓝颜祸水吗？”
“如果自以为是也算有见识的话，那八福晋可算是最有见识的人了。”大阿哥又出言讽刺。
这个大阿哥真是的！你看我都没给你上人参公鸡了，你何必还跟我过不去？看不惯就不要看了呗，这样冷嘲热讽像什么话？显得比我还没风度、度量。要不是看在胤禩的面子上，你以为我会退让？
“大哥您对八嫂偏见太重了。”胤祥的语气很淡，可反而听出里面的坚持之意。
我这才看向两次为我说话的胤祥，笑眯眯道，“十三，你也是来恭喜八八和我的吗？”
胤祥洒然一笑，“本意如此，听到你们的讨论差点忘了。”
胤禩微笑道，“十三弟有心了。”
“嘻嘻！”十四想了好一会才笑道，“我是不介意做蓝颜祸水，依赖个人魅力颠倒众生，诱人犯罪。可惜以我的资质，怕是做不成，还是朝成为英雄的方向努力比较实际。”
十四这玩笑话好不正经，引得胤禟微皱眉道，“老十四，说话注意点。”
十四朝我扁扁嘴，“这是今晚第二次被点名批评了。”
我向他做个鬼脸，“活该！谁叫你乱说话的。”
“我不说话就是了。”十四伸手做个捂嘴巴的工作，脸上却是笑意连连。
胤禟好笑道，“你是该好好管管你的嘴巴。”
十四眼珠骨碌碌地转动，目光转过我身上又向胤禟看去，那意思明显是在询问为什么不说我。胤禟双眼瞄过胤禩，笑笑道，“表妹自有八哥来看管，那轮到我操心。”
“老八真有管才怪！”这个大阿哥我都不想说了，我无聊地闭闭眼，老是重复同样的指责，他不烦我都烦了。大阿哥继续对着胤禩近乎苦口婆心道，“老八，情爱不过是一时的虚幻，男子当以事业为重。再说，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平常事，即使八福晋反对，你仍然有权力纳妾，她没有资格左右你的决定。”
胤禩叹了口气，看神情也有点厌烦了。“情爱也许是一时的幻觉，可婚姻生活却是一生的事。大哥，我最后一次慎重申明，不纳妾不仅是琉儿的意愿，也是我的意愿，是我自己的决定。大哥，我知道您是为我着想，我也明白您在担忧什么，可我不会放弃我的坚持。琉儿如今既已有身孕，大哥您也不再用为子嗣的事替我忧患，让琉儿安心养胎比较重要吧？”
大阿哥瞄眼我肚子的方向，终于不再说话。我斜睨一眼一旁看戏的太子，打了个小呵欠，有点无精打采道，“太子、直郡王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要吃饭了。”又看向胤祥，“十三你的心意我们收到了，就不用再多礼了。”
大概是戏也看够了，太子识趣地笑笑，“那在下就不打扰了。”
大阿哥恨瞪我一眼，气犹有不解地返回自己的位子。胤祥善解人意地微笑道，“那胤祥先退下了，害八嫂饿肚子就不好了。”
终于寒喧完，我肚子早饿了，立刻大快朵颐。打着速战速决的念头，想早点回去睡觉，今天下午的时间都用给宫中的妃嫔们请安了，没有睡觉，还在睡眠不足中。胤禩仔细地给我夹菜，十四目光注视着我，“你好像很困的样子？”
胤禩细心地去掉碗中一块鸡肉的鸡皮，夹到我碗中，抬眼看看十四，“琉儿今日下午没有休息。”
我冲胤禩笑笑，这么多年的相处，胤禩当然知道我不吃鸡皮的，虽然他反对我挑食，但不吃鸡皮应该没什么影响吧！能惯纵的他总是会惯纵着我。
“八哥为什么要讲那些话？”胤禟忽然开口问道，“而且是当着直郡王和太子的面。”
“没什么，他们问起我就讲了，”胤禩轻描淡写道。“让他们明白我对琉儿的心意也好，我的心事非不能让人知。”
“呵呵！”十四笑呵呵地以目光上下打量着我，“记琉，八哥都这样为你了，你就没什么表示？”
我连筷子都没有放下，只抬头白他一眼，没好气道，“我该有什么表示？我不出声你说我没表示，我说出我的心意你又要说我肉麻了。”
“记琉从小就喜欢八哥，一心只想当八哥的福晋，我们是看着记琉长大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十阿哥疑惑地看着十四。
“我是看到八哥为记琉付出那么多，记琉却没什么表示，这才为八哥抱不平。”十四似不经意又似严肃认真道。
“你怎么知道我没付出？”我暗自嘀咕，斜眼偷看向胤禩，我都将胤禩看得比我自己的性命还重要，一直在为我们的未来绞尽脑汁，难道我的付出还不够吗？胤禩并不知道我早已了解历史，不知道我的选择这没什么好说的。我也不觉得自己的选择有什么伟大可言，那只不过是我个人的选择，毕竟不是八八提出的要求，八八也没必要为此有任何负担。我们的婚姻是建立在两情相悦的基础上，可不是感动或感激，谁对谁都没有亏欠可言。可是十四啊！难道我年少时对八八的不懈追求，在生死之际坚持不放手，在分离里的那些日夜煎熬就这样被你抹杀了吗？虽说也是为我自己，可如果没有八八，我想我是不会走到今日的地步。更遑论我和胤禟的努力，和洪临的谋划。不悦地瞪眼十四，“你以为我今日的生活是天掉下来的吗？”
十四笑笑，“我总以为你只是坚持自己的爱情，而八哥却要为你与世俗的礼教和惯例对抗。”
我在心里叹口气，我何尝不知道八八为我对抗着世俗的教义，即使总是躲在八八身后，我也不难想象在这个时代要坚持一夫一妻有多么艰难。可我要对抗的是宿命是历史，我的艰难你是否又理解？我不是发牢骚，也不是对八八有所不满，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会有任何怨言、也不会后悔。只是单纯不忿十四的话，好像我就只会享受一样。好吧！我承认我是很懒，有时候是很自私，对人也无情，可对八八绝对不自私。“我也在与世俗的礼教对抗啊！你不懂就不要乱说。”最后再瞪眼十四，低头继续吃饭。
“是啊！八嫂的勇气很让人钦佩。”九福晋静安轻声细语道。
“如此离经叛道、任性固执也就记琉一人，不愧是安亲王府和郭洛罗家结合所出之人。”胤禟这话也不知道是赞是叹。
“那还不是安亲王府和你们郭洛罗家惯出来的？”十四翻个白眼，很不以为然。
“呵呵！”我调整心情，笑眯着眼道，“我虽没有万千宠爱，但有你们这些亲人朋友也够幸运的了。”
“有八哥的万般宠爱还不够，你还想要谁的宠爱？”十四还是不忘吐槽我。
“所以我很知足啊！”我对视一眼胤禩温柔的目光，并不生气十四的话。“倒是你不要娶那么多福晋了，於忆对你那么好你不好好对待，反而不断辜负，这样不好吧。”我摇摇头，我是坚持一夫一妻，可也不能强迫别人和我一样。看不惯也只偶尔说两句，要求不能太过。
十四瞪眼我，眼里颇有些恼怒，“我的家务事你别管。”
十四福晋完颜於忆对我清浅一笑，“相公待於忆很好，八嫂多虑了。即使有其他女子也不减相公对於忆的宠爱，於忆已经很满足了。天下只有一个八嫂，能够有八贝勒和八嫂的情深意重也不多见。”
我默，她自己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乖乖的吃我的饭吧。
吃完饭我精神恢复了点，家宴结束又是看戏时间，我历来提不起兴趣，拉着胤禩开溜。我是想快步走，被胤禩小心翼翼地拉住，只好随他放慢步伐。走出大殿，天已入黑，宫灯都已点起，红黄的光照射着亭台楼阁以及绿化的树木和花坛。看着天上的圆月，呼吸着从花园中传来的带着花香的新鲜空气。我忽然有了漫步的兴致，睡意也暂时降低。胤禩本意是和我提前回家，听我提议要到御花园走走，见我坚持就没有再反对。
走进御花园，果然夜来香花开正盛，在灯光和月光的双重照耀下，可看出一簇簇的细白小花堆积于枝头，无须风为媒就可闻到浓郁的清香。我伸脚轻轻一踢树枝，朵朵小花就脱离枝桠飘落，嘿嘿！我真无聊！继续下一个目标。
“琉儿还是这么孩子气啊！”胤禩对我摇头笑笑，没有无奈，只有宠爱。我用的力道并不大，胤禩也就随我玩了，
“八八也来试试？”我笑得灿烂道。
胤禩摇摇头，只在一旁笑盈盈地看着。直到我感到乏味了，胤禩拉着我在夜来香花丛边的大石上坐下。我本来就有些困，吸多了花香，头有点晕，顺势靠着胤禩大腿闭眼休息。胤禩一手垫着我的脖颈，一手搂抱着我，帮我调个更为舒适的姿势。感受着胤禩的温暖怀抱，闻着花香，我衷心感谢能够有机会与八八相见。细想来，今日好像正好是我来到古代的十周年纪念日。十年，人生能够有多少个十年？十年前第一次与八八见面，十年后已成夫妻，还能陪在你身边，不用凄苦地独唱《十年》，真好啊！八八，我真的很爱你，虽然我爱你三个字很少对你说出口，可我对你的爱是毋庸置疑的。但愿以后的每一个十年我们都能在一起，但愿我们还能有很多个十年。
我快睡着之际，胤禩清朗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琉儿，不要在这里睡，吸多夜来香的花香对身子不好。要睡我们回去。”
胤禩扶我起身，我搂住胤禩的脖子，将脸颊贴靠在他胸膛，撒娇道，“我知道，可是八八，我好困哦！”
“呵呵！”胤禩发出轻笑声，一把横抱起我，“我们回去了。”
我轻轻挣扎几下，不舍胤禩累着。“八八放我下来吧！我还可以自己走。”
胤禩抱得更紧了些，“抱你到马车对我来说没什么，抱你回府就不行了。”低头对视我睁开的眼睛，眼里满是调笑，“琉儿该不会以为我要抱着你回府吧？”
我有些羞恼，俯身在胤禩脖子上轻咬一口，一边否认。“没有。”
胤禩笑得更欢了，胸膛微微震动，“好，琉儿说没有就没有。”又是取笑，我这次闭上眼睛装睡。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十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