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清流·八爷党》吹呀吹

91、平安

　　时间进入五月中旬，我怀孕也有三个多月了，腹部是日渐凸出，开始穿上怀孕后特别订制的宽松衣物。康熙从最后一次南巡归来，我的安逸生活只好暂时中断，收拾过自己的妆容，尾随胤禩入宫去。家宴！又是家宴！就不能换个新鲜点的会面场合？我懒懒地扫视过一群群皇子皇孙、福晋格格和与皇室关系密切的亲王郡王等人，突然发现这里面的人我不认得的竟然比认得的多，大汗！我实在太懒了！
　　开始会宴前依惯例须得先向康熙请安，一段时间不见，康熙的样子没什么大的变化，只是看起来老了一点。老虽老，精神可是很好，慈祥的神情遮掩不了眼底的凌厉。在大BOSS面前，礼仪还是要做全的，乖乖地随同胤禩缓缓屈膝下跪，俯伏在康熙面前，三次叩首触地，口中恭谨道，“记琉拜见皇阿玛，皇阿玛吉祥！”
　　康熙点点头，“起来吧！”
　　“谢皇阿玛！”我一边和胤禩同声回礼，一边在心底叹气，什么时候才能免却这跪拜之礼啊！小心翼翼地起身，和胤禩向康熙旁边的皇太后，和出席家宴的妃嫔们请过安，退回来低头抬眼暗暗观察康熙的神情。
　　康熙目光看着胤禩，“老八，恭喜你将为人父。”目光复又看向我，“也恭喜记琉你终获子嗣。”
　　通常我解读不了一个人情绪的情况有两种，一种是的确没有表情，一种是心理太过复杂，而康熙现在的神情我认为应该归为后一种情况。康熙可以讲这些话没有什么出奇的，令我惊讶的是在斜眼瞄向胤禩的时候，看到胤禩微笑地回复康熙的话，“儿臣谢过皇阿玛的祝福！”看起来那么的真诚，那么的……那么的温和，笑得毫无芥蒂，他是怎么做到的？我该赞叹他的演技还是指责他虚伪？唔！特殊情况特殊看待，对自己人当然是用褒义词，八八心理素质真是好啊！
　　我太过惊讶，以至忘了回康熙的话，直到宜妃的声音响起才回过神，“琉儿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都快要当娘的人了，还是这样经常心不在焉的！”摇摇头叹口气，“怀孕可不比平常，你要小心才行。”
　　呃！我看向康熙，这次从他眼里看出了些不悦之情，忙一躬身道谢，“记琉多谢皇阿玛。”皇阿玛的祝贺就不要用了，我怕我会忍不住说成讽刺。我怀孕并不符合康熙的意愿，为防止我怀孕，康熙不惜自掉身价对当年还年幼的我使手段，却被我幸运地解毒，想想这一局好像是我赢了。赢者当然有资格笑，想到这里，难掩得意之情，笑得灿烂地抬头面对康熙，“记琉定会好好修养，争取生个健康、可爱的孩子。”
　　康熙的神情又变为我读不懂的复杂了，“为了给爱新觉罗家增添子嗣，记琉你要多注意身体，生孩子可不是容易的事。”话完目光扫过坐于边席的太子。
　　向来只深居宫中礼佛，甚少过问外事，对我也从不过问，与我几乎没有交集的皇太后难得对我开口，“生孩子确是很危险的事，八福晋可要注意进补身子，好好修身养性对你比较好。”
　　“记琉定当紧遵皇太后教导。”我收敛笑容，恭恭敬敬回道。该尊敬的长辈我还是会尊敬的，虽然我并不认同信佛。
　　“没事你们下去坐好吧！”神奇地没有与康熙起冲突，康熙现在是不能拿子嗣的事来压我，可也没有拿纳妾的事来为难我和胤禩，我当然是求之不得地快快退下。跟皇帝争论是很刺激、没输就已很拉风，但危险的事还是少做为妙。

　　“这么快就结束和皇阿玛的对话了？”刚在座位坐定，就迎来十四的揶揄，“我还想看你怎么和皇阿玛争辩呢！”
　　我不客气地赏他个白眼，“那么喜欢争，你自己去吵好了。”
　　十四眼神瞟过康熙所在的方向，笑嘻嘻道，“每次跟皇阿玛见面必然惹事端的可不是我，爱争一时长短的人也不是我。”
　　“什么叫争一时长短？你以为我爱争论吗？”我既无奈又不满地瞪眼十四，“我只不过想要公平一点。”
　　“表妹既已有身孕，皇阿玛自是不能再以子嗣的事来指责表妹，以此为由催促八哥纳妾。”胤禟瞄眼我，叹了口气，“可是八哥子嗣还是单薄，又只有表妹你一个福晋，皇阿玛对你们有什么不满的时候还是可以借此题来责备你们。”
　　我不以为然，“如果他有心责骂我们，要找借口还不容易？”看眼正在喝酒的十阿哥，“老十不也只有一个福晋，妾室也只有两个，也不见皇阿玛来责备他？”
　　“在说你呢，你扯到老十做什么？”胤禟给了我个白眼，复又叹了口气，“我也知道皇阿玛大多时候是在借题发挥，可八哥子嗣单薄也是不争的事实。”
　　“八哥才能出众，皇阿玛对八哥的关注当然在我之上。而且我有子女。”十阿哥忽然出声，颇为严肃道。
　　十四既有疑惑，更近似玩笑道，“同是姓郭洛罗，人家那么能生，记琉你怎么那么迟才有消息？”他所说的人家指的是十阿哥的妾室郭洛罗氏。
　　十福晋兰芯低声轻叹息，“郭洛罗氏的确能生。”
　　十阿哥轻搂一下兰芯，宽慰道，“我们有的是时间，你也会有孩子的。”
　　十四这玩笑话说得并不妥当，我正待反驳，胤禩已先一步出声，“十四，你不了解琉儿的情况吗？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健忘。”
　　“嗨！八哥！”十四叫嚷起来，“你也太维护记琉了吧？开个玩笑也不行吗？”
　　我皱皱眉，“我不喜欢这个话题。”他会提醒我想起康熙的无情。
　　胤禟的目光看向我和胤禩后方，“你的不喜欢不是最大的，恐怕你是难以避开这个话题了。”
　　什么人来了？我好奇地转过头，我还道是谁呢？原来是大阿哥啊！胤禩起身相迎，“大哥。”
　　我对不喜欢的人很少会客气的，对大阿哥当然也不例外，“不知直郡王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大阿哥目光冷冷地看着我，“你还是那么惹人厌，我以为怀孕后你可能会有所改善，看来是我期望太高了。”
　　“呵呵！”我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灿烂了，“彼此彼此，直郡王也是一点都没变啊！江南的文化没给您熏陶吗？”
　　“哼！”大阿哥冷哼一声，转头面向胤禩，“八弟，你还是那么纵容她，也不管教、管教。”
　　胤禩瞥眼我，甚为无奈地轻叹口气，“大哥你不喜欢琉儿，一直不能对琉儿改观，就别想着琉儿会喜欢你，对你客气。琉儿的脾气就这样，我也勉强不来。”
　　“哼！”我也板起脸，“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我说话不客气，你对我又何尝客气过？很公平啊！拿热脸贴冷屁股的事谁愿干？哎呦！”我摸摸头顶，不满地瞪眼胤禩，“八八你干嘛敲我脑袋？我又没说错。”
　　胤禩微微一笑，“说话文明点，别用那么粗俗的言词。”
　　“嘻嘻！”我笑嘻嘻地好不正经道，“粗俗的言词？八八是指冷屁股吗？”
　　胤禩好笑地望着我，举手似有意再教训，温柔的双眼对视着我的眼睛却没有下手，轻轻放下手，笑骂道，“明知故犯。”
　　“咳！”大阿哥以一声轻咳拉回胤禩的注意力，“不管怎么样，大哥还是要恭喜八弟你终于将为人父，希望孩子能平安生下。”
　　“谢谢大哥关心。”胤禩显得心情很好地笑容满面着回复大阿哥的道贺，却转而流露出忧虑，“孩子能平安生下当然最好，但我更希望琉儿平安。”
　　大阿哥一愣，“子嗣不比妻子重要吗？”
　　“如果人们知道八哥你是这样想的，说你不爱记琉都没人相信。”十四十分的感慨。“从来都知道你对记琉的在乎，却不想这样重！”
　　胤禩目光坚定地看着大阿哥，“在我眼里，琉儿最重要。我并不在意有没有孩子，我只在意琉儿的意愿。琉儿想要孩子，我们就要孩子，前提是不能危及琉儿的性命。”
　　“你该知道生孩子的危险性！”大阿哥叹道，“谁也不能保证平安无事。”眼神有些不满，有些失望，“你不在意孩子？你要知道子嗣对你有多重要，身负传承爱新觉罗家大统职责的皇子，怎可讲出这样的话？”言里已有斥责之意。
　　我暗暗摇头，一方面感动于胤禩的话，一方面对大阿哥感到无奈。没想到我没跟康熙起冲突，胤禩反倒有和大阿哥起冲突之意。我并非没担忧过生孩子的危险，但我的身体早已恢复健□□孩子的时候也还远，以现时来看，安心养胎才是王道。我却忘了我会有这样的忧虑，胤禩当然也会有。
　　“老八说什么了？竟然惹得直郡王您对老八生气。”这里的气氛开始僵持，太子的插入也不知是喜是忧。
　　“太子！”“太子爷吉祥！”一桌的人纷纷向太子打招呼、请安，太子打个手势示意过，目光看向胤禩，笑盈盈道，“老八恭喜你了，终于要当父亲了。”
　　“谢太子！”胤禩脸上又泛起温和的微笑，有礼地回道。
　　“老八你可是我们年龄相近的这些兄弟中最迟有子嗣的，拖得够久了，终于还是有了。”太子微笑道，目光转向我，“八福晋怕是也等急了？可惜还要等上六、七个月，生孩子不容易，八福晋可要好好准备，注意身子。”
　　太子看来一片真诚，我虽有疑虑，倒也不好意思再出言讥讽，笑笑地回道，“放心，在下已准备多年，身子好得很，肯定可以顺利生下孩子。”说到后面目光看向胤禩，笑容更大，“我对自己有信心，八八对我没信心吗？”
　　胤禩目光对着我想说些什么，大阿哥已先难以接受道，“你真的是那样想的？”
　　胤禩回头重新面对大阿哥，叹了口气，“子嗣固然重要，可比不上琉儿重要，没有了孩子可以再生，琉儿却只有一个。”
　　“世上的女子多的是，没了再找就是。”大阿哥轻蔑地以眼角我瞧一眼，“比她好的女人大有人在。”
　　“老八果然最放不开的是记琉。”太子略微有些惊叹，深思的目光落在胤禩身上，“什么都比不上记琉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