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清流·八爷党》吹呀吹

47、番外：胤禩篇七

　　又是秋风起，庭院里的草木渐黄，这是琉儿离开后的第三个秋天了，琉儿的踪影还是不见。我坐在琉儿常玩的秋千上，无数吹奏起长萧，犹记得琉儿第一次给我唱的那首歌的旋律，在心里随着旋律回忆起歌词。
　　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跃这红尘永相随。
　　追逐你一生，爱恋我千回，不辜负我的柔情你的美。
　　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跃这红尘永相随。
　　等到秋风尽，秋叶落成堆，能陪你一起枯萎也无悔。
　　琉儿！这也是你的誓言么？要永远和我相随，不管经历什么样的困难也无悔。你明明是开朗乐观的人，甚至常常是玩世不恭的态度，可我怎么会感觉得到你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出对未来的忧虑，是我太敏感了吗？还是我们要应付的人太多了，让你也感到了忧虑？
　　春香在琉儿失踪一年后自杀了，我一直都知道她是皇阿玛安排在琉儿身边监视琉儿的丫鬟，可我不能揭穿她，也不想让琉儿知道后为难。皇阿玛对我们的防范，有时候，令我也难以接受他的安排，可我又能怎么做！他是当今的皇上，手中握着我们的生杀大权。他毕竟是我的父亲，我们之间还有一层亲情和血缘掩盖我们的矛盾。我不能轻易处决那丫鬟，可没想到她自己会悄然地自杀了，是皇阿玛逼迫的，还是她自知失职，畏罪自杀？我不得而知，但她的自杀，也减去了我不少烦恼，只是琉儿知道后，不知是何感想，那丫鬟怎么说也和琉儿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
　　唉！世事有太多无奈，我何尝不想离开京城，离开朝廷，天涯海角找寻我的琉儿去。可我不能不顾一切地离开，皇阿玛不会就这样放我走的，大哥和太子也不会。眼看着大哥一步步走向错途，走向皇阿玛最忌讳的结党，我保持着我的沉默。眼看着太子越发骄横，多次触怒皇阿玛，让皇阿玛对他越来越失望，我也不会去劝解他。我只要做好我的事，保持我在朝中的地位，动员我能动员的所有力量去寻找琉儿就足够了。对那个位子有着深沉渴望的四哥，一直隐忍着自己的心意，他也清楚皇阿玛的威信和戒心，现在想要反抗皇阿玛与皇阿玛争斗，只有失败的下场。而对皇阿玛有任何威胁的举动，都必然会引起他的忌讳，过早地暴露自己的面目和实力，是不可能再获得皇阿玛的心的，他也不会考虑将位子传给不被他信任的人。
　　凭着四哥的聪明，他恐怕也猜得到琉儿不在家的事另有蹊跷。他曾多次向我问起过琉儿的下落，以着兄长的名义来关心，他眼里是含有关切，但更多的是试探，试探我们是否真的知道琉儿的去处。他担忧琉儿不在后，我会再娶对我争储有帮助的女子，但他这种忧虑，在我多次拒绝朝中重臣和世家们联姻的提议后，放心不少。我甚至当面拒绝了皇阿玛赏赐我秀女的旨意，尽管惹得皇阿玛发怒，我也没有退让，言明皇阿玛就算把赏赐的女子送到了我府上，我也会将之送出去。我的坚决终于让皇阿玛对我的婚事死心，尽管不满，却无法勉强我接受别的女子。其实四哥根本不需要担心我会因可增加我支持者而去娶那些女子，别说我只是想守着琉儿，对那个位子并无渴望。即使我想去争，我也不屑用联姻的手段去笼络支持者，更不会通过对女子的宠幸来获取她和她家族的全力支持。朝中官员和皇亲国戚以及有能之士对我的赏析和拥戴只能是出于对我才能的信服，或者支持我的政策理念。纯粹的私人利益结合，以婚姻为筹码的交易，利用女子，利用自己的婚姻，是我不屑为的。四哥也有自己的骄傲，可他太想得到那个位子了！为了那个位子，他可以隐忍一切，付出一切，甚至不择手段。妻妾在他眼里，除了传宗接代，更多的是获取支持和笼络人心的筹码。他心心念着的只有那个位子，爱人对他而言不可想像，所以他无法理解我对琉儿的爱，无法确信我会为琉儿一直坚持。
　　我知道朝野有着我惧内的传言，也将琉儿的为人传为刁蛮、泼辣、好妒。我不在意担上惧内的名声，了解我们的人知道那是因为我们相爱至深，只容得下对方一人，才会反对第三者加入。不了解我们的人以为我是慑于琉儿的家族势力和琉儿的嫉妒、泼辣才坚持只有琉儿一个女人。他们只知道我和琉儿的婚事属于政治联姻，却不知道这也是我们的选择。我们自己清楚我们相爱就好了，何须在意那些不解内情之人的看法？只是，琉儿，要你为我背负妒妇之名了。
　　夜渐深，我起身回到和琉儿共同的卧室，放下长萧，扫视一遍挂了满屋的千纸鹤，坐到梳妆台前，从抽屉里取出纸张，这是第一千只千纸鹤了。琉儿，是不是我折够了一千只千纸鹤挂在屋里，许下愿望，你就会回来了？我迟迟没有下手去折，如果我已折完千纸鹤，许愿能够与你相会，没有实现怎么办？我不愿熄灭了这个希望，犹豫良久，还是把纸张放回去，我还是要抱着美好的希望。可是，琉儿！我已等待够久了！三年，我等你三年，如果等到你离开我身边期满三年的时候，还没有你的消息，那就让我放下这里的一切去寻找你。

　　今天是立冬之后的第五天，黄昏的时候，我又一次独自站在庭院里。天气渐冷，琉儿最怕冷了，不知道身在何方的琉儿可会感觉到冷意？“咕噜！”声响起，天上又有信鸽飞过，落到了老九的府里。这些信鸽都是当初琉儿要老十驯养的，现在已数量众多，被老九和明尚用来和各地的下属传递商业信息，也用来传送琉儿的消息。可惜这两年多来，无数信鸽飞来飞去，却始终没有琉儿的确切消息。我已由开始看到信鸽的期盼到如今的近乎绝望，再也无动于衷。琉儿当年还那么小就怂恿老十帮他驯养信鸽，现在这些信鸽终于大派用场，看来她是早有谋划的啊！想到此，我不由好笑，真是人小鬼大！
　　“八哥！”老九闯了进来，兴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有表妹的消息了。”
　　我胸口一震，难以置信地直直看着老九，“琉儿现在在那里？”
　　老九把一张纸条递给我，“这是刚收到的从苏州钱庄发来的信，表妹找上了汇通钱庄，很快就会赶回京城。”
　　我仔细阅读纸条上的字，上面工整地写着，所寻之人独自来报，与江宁黄已护卫会和即返京。终于知道琉儿的所在，琉儿就要回来了！我惊喜得不知所措，只能愣愣地看着纸条。
　　老九已没那么激动，失笑地看着我，“八哥，原来你也有呆傻的时候啊！”轻轻地推推我，笑道，“终于有表妹的消息，你该高兴地笑才是。”转而摇头摇头感叹，“我们找了将近三年，没有找到表妹，最后还是表妹自己回来，我们也算是无能了！”
　　在老九的取笑下，我恢复镇静，琉儿现在人在苏州，回到京城要一个多月的时间，我还要等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能在京城见到琉儿，可是如果我下苏州去找琉儿，不知道琉儿走那一条路，很有可能错过，还是留在京城等琉儿回来吧！黄已虽然曾经失职，但他这些年来勤习武艺，功夫提高了不少，而且他对琉儿忠心耿耿，自责甚深，必会全力护卫琉儿路上的安全，有他保护琉儿的安全，还是可以相信的。“见到琉儿，我们就知道这些年里她发生了什么事，你也不必对自己没有信心。”听到老九的自嘲，我不禁出声安慰，老九一直都有在努力寻找琉儿，实在不必太过苛求他。
　　老九还是笑笑，“先不管这些了，知道表妹即将平安归来就是值得庆贺的事，我一收到消息就跑来通知你，都忘了通知姨丈和老十，还有十四他们了。我去找老十和十四，姨丈就由你来通知了。”
　　我点点头，明尚是琉儿的阿玛，是真正将她疼到骨子里，无一天不想念着琉儿。有了琉儿的消息，我是该尽快通知他。
　　我亲自通知了明尚琉儿的下落，知道琉儿就在苏州，即将回京，明尚按耐不住要南下去接琉儿，在我的劝解下，好不容易才打消了这个想法，留在京城里等琉儿回来。
　　晚上的时候，老九、老十、十四都到了我的府上来庆贺琉儿即将平安归来的消息，大家都难掩兴奋和喜悦之情，痛快地喝了不少酒，直至夜深，他们才各自回府。送走了他们，我回到卧室，取出纸张，终于折好第一千只千纸鹤，又串挂起来，站在一串串千纸鹤面前，衷心许下我的愿望，希望琉儿平安回到京城，希望我能尽快见到琉儿。一阵风透过窗户吹进来，吹起一只只千纸鹤，霎时，满屋都是洁白无暇的纸鹤在飞舞。我从心底露出幸福的微笑，我知道我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作者有话说

　　先来一篇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