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清流·八爷党》吹呀吹

15、远离

　　恪靖在宫女们的协助下，最后一次试穿嫁装，那华丽的衣饰虽然美丽，却并不吸引我，我都已经看得熟透了，再说我也不是专门来欣赏嫁服的，“表姐，你真的不要和姑姑谈谈？”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恪靖淡淡地瞄了我一眼，继续让宫女、麽麽们给她装扮。“明天离京前，我会和额娘有一次告别。”
　　“那是不一样的，你可以说你爱她，会想念她啊之类的话表达一下感情。”
　　恪靖眼里有丝莞尔，“我又不是记琉，说不出那样的话。”
　　我翻翻白眼，“你以为我就说得出了？你也可以婉转一些吗！”
　　“怎么婉转？”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不会想啊？”我自己也不是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对胤禩是例外。
　　恪靖打扮完毕，起身给内务府的官员们检视，恪靖自己也认真审视，都满意后，又慢慢卸下。“我都说不用谈了，额娘恐怕也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我气闷地坐在一边，直到恪靖换好衣服来到我身边，轻声道：“记琉，你不用为我和额娘操心，我们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继续保持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我就要远嫁到草原，以后很少有机会再见额娘，不必要徒增伤感。你还小，额娘又痛爱你，能够陪伴额娘的时间还很长，有你陪着额娘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不伤感可是会有遗憾啊！不管了，我拉起恪靖就往翊坤宫跑。

　　“琉儿，你这是干吗？”宜妃不解地看着我猛拉着恪靖往里跑，又表情肃穆地转向恪靖，“恪靖你不准备大婚的事，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恪靖忙挣开我的手，恭恭敬敬地行礼，“额娘吉祥。恪靖随记琉来向额娘请安。”
　　“现在还不到你请安的时候，你还是快点回去吧。”宜妃还是一片冷淡。
　　恪靖迟疑地看看我，在我的不断示意下，向宜妃缓缓跪下，“额娘，恪靖就要离开额娘了，不再有机会服侍额娘，希望额娘保重身体。”
　　宜妃大为惊讶，也有些动容，上前扶起恪靖，“额娘一直都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反倒是你，去到塞外苦寒之地，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恪靖这么多年来，从没感谢过额娘对我的生养。恪靖就要走了，恪靖想说，我很高兴能够成为额娘的女儿，谢谢额娘你把我生下来，给予了我生命。”恪靖一片诚恳道，说得情真意切。当然有一部分的话，是我曾教她说的，虽不是我的原话，意思也差不太多。
　　宜妃感动中又有点黯然，“你是额娘的女儿，是额娘没有照顾到你。”
　　恪靖摇摇头，“不是额娘的错，额娘也是不得不这样做。恪靖知道额娘是关心恪靖的，只是不能亲自来抚养恪靖。”
　　“你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额娘以为你不需要额娘的关心。”宜妃万分感慨，亲抚恪靖的额头。
　　“恪靖不想让额娘担心，额娘······”我悄悄地退了出去，让这对淡薄多年的母女好好述情。
　　我一直守在门外，不让别人打扰她们，等恪靖出来的时候，我看看怀表，已过了半个钟。两人的行为明显亲密不少，都是很快乐的神情，我也为她们感到高兴。送走恪靖，宜妃温柔地对我微笑道：“谢谢琉儿为姑姑和恪靖做的一切。”
　　第一次听到宜妃的夸奖，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我也没做什么，你们本来就是母女。”
　　“小丫头也会不好意思啊！”宜妃取笑道，“琉儿越来越懂事了，姑姑以后也可轻松些了。”
　　我早就是大人了好不好？只不过是这个身体小而已，我暗暗叹息，对宜妃洒然一笑，“我会很快张大的。”

　　十一月的北京城已是冬天，对于前世是南方人，从未在北方生活过的我，早早就穿上了冬衣，目送出嫁的队伍缓缓走出宫门，恪靖走向了她的命运，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早逝的公主中的一员，在这一刻，我庆幸我不知道她的结局，祝愿你一路走好。
　　“六姐能够远离京城，远离是非之地，也未必不是好事？”胤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啊！我愣了好一会，才从思绪中醒来，意会到他的话，“表姐有她自己的路要走，我并不是很为她担心。”
　　“你能明白就好了，大清公主们的命运多数从一出生就注定了是要远嫁蒙古。其实我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长居塞外酷寒之地，嫁给蒙古汉子，生活是比不上在京城。可能够远离权力中心，避免了许多争斗，对她们也是件好事。”胤禟深深地看着我。
　　是啊！恪靖渐渐远离权力中心地带，我还在这里，并且要逐渐走向权力争斗，面对历史的难题，但人于世当有为，想到这里，我看向胤禟，据我所知，九阿哥胤禟在政事上没什么作为，但他会挣钱，为胤禩提供了财力上的支持。做生意挣钱，发展经济就靠他了。细想来，他现在也不过是十四岁的少年，阴柔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商人的奸诈，我也不过九岁，现在就谈这些是不是太早了，太不符合我的年龄了？还是等两年，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表哥也想远离京城吗？”
　　胤禟目光一闪，“表妹是知道表哥不能做什么的。”
　　“那表哥想做什么？”我慢慢地引导他。
　　“表妹希望表哥做什么？”胤禟挑挑眉。
　　我忍不住翻白眼，“我是问你自己喜欢什么，想做什么，能做什么。”
　　胤禟笑笑道：“我喜欢钱，喜欢美女，你说我能做什么？”
　　钱，美女。他还真诚实！“喜欢钱就去挣啊，喜欢美女就去泡啊！”
　　“泡？泡是什么意思？”
　　“就是追求了，以你的条件肯定是魅力难挡，但你才十四岁哎！就想追女孩子，也太早了吧？”
　　“追求？”胤禟皱皱眉，“你表哥我不需要去追求，就有大把女子靠上来，再说十四岁早吗？你才九岁，就懂得说喜欢了，到处追着八哥跑。”说到后来大有取笑之意。
　　“记琉，你还没回去啊？”说到胤禩，胤禩就出现了。
　　我朝胤禩笑笑，继续对胤禟道：“美女会自己靠上来，钱可不会自己送到你怀里，那就是说，你是想挣钱了？”
　　“我继承了那么多财产，又有年奉，我不缺钱。”胤禟摇摇头。
　　“继承的会花完，年奉又不多，很可能不够用，你既然喜欢钱，怎么不想想如何去挣钱？钱多点总是好的。”我可知道皇室成员的花费是很大的，更何况以后还要支持胤禩的政治活动。
　　“你小小年纪就懂得了钱财的重要，真不知道你是从那看来的？”胤禩好笑又不解道。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我朝两人笑笑道，“这是我从太监、宫女们那听到的。”
　　胤禟敲敲我的额头，“如果你想要钱，可以向我要，但宫里可是用不到钱的，你是想出宫玩吗？我们可没空陪你，你也不能出去。”
　　什么跟什么吗？他怎么会想到那里去，我皇宫还没逛厌，不急着出宫。看来我还是太急了，我现在的年龄本该就是贪玩的年龄。真的要多等两年，我还是先多看点书，多了解一下现实。“我没有很想出宫。”
　　“没有很想，那也是想了。”胤禩微笑道，“等过完年，皇阿玛正月里会巡幸五台山，你去请求皇阿玛带你去，你就可出宫了。”
　　又是巡幸，这次是五台山？不是传说中顺治帝出家的地方吗？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虽然我对清朝那些所谓的疑案，例如：孝庄太后和多尔衮之间的关系，顺治有没有出家？少年康熙怎样除奸臣？雍正怎么死的并不怎么感兴趣。但有机会来解疑，我天性中的八卦因子也出来了，我拉过胤禩，悄声问道：“皇上巡幸五台山，是不是要看望在五台山出家的先皇啊？”
　　胤禩惊讶道：“在五台山出家的先皇？你听谁说先皇出家的？先皇早已因病驾崩，何来五台山出家？”
　　不是真的吗？“你怎么知道先皇是不是真的驾崩了？而不是去出家了，因病驾崩只是官方说法。”
　　“什么官方说法？表妹你的形容词还真怪。先皇的驾崩是大事，当然会有详细的记载，这种事怎能乱说。而且先皇是怎么到五台山去的，那么重大的事怎么隐瞒得了人？”胤禟也小声道。
　　那么真的是传言了，我暗自叹息，真相有几个人可以证实？经过时间的流逝，历史的真相再难以获悉，我又怎么肯定我所知道的历史就是真实的那？看来我还是不要向胤禩坦白我的来历好。“真是奇怪，怎么会有那样的传说？”我也一副大惑不解的表情，总不能告诉他们我最早是从电视剧《鹿鼎记》中看来的吧！
　　胤禩颇有点无奈，“你以后少去听那些无聊的传言对你比较好。”
　　那怎么行？我的很多见识和你们不同，不用这些借口怎么跟你们解释？不过看这两人都不赞同的模样，“我不听传言，看书可不可以？”
　　“你想看什么书？传奇？剧本？”胤禩微笑道。“还是那个金庸的著作？”
　　胤禟宠溺的笑容中带几分疑惑，“你看得懂什么书？适合你看的书很少，也很难找。”
　　金庸的作品我可以接受，可是你找得到吗？我好笑地看着胤禩，“金庸的作品已经失传了，再也找不到。”事实上是还没出。“我看得懂的书可不少，只要不让我看《周易》，其它的勉强还可研究。”来古代也有半年多时间，经过这半年多的学习，加上我原来的基础。大部分繁体字我已认得，文言文也比较能看得懂。
　　“你看过什么书？金庸是那朝那代的文人？我怎么没听说过？”胤禟大为好奇。
　　你听说过才奇怪！“我看过的我也不记得书名了，金庸只是个不出名也没有生平可考的传奇小说家，你没听过也不希奇。怎么样，你们可以为我找来书吗？”
　　“你想看书，可以到我书房找啊！我那里书不多，还是有一些的，但你想要传奇、剧本的话就没有了。”胤禩微叹道。
　　我左右看看，确定附近都没人，示意胤禩低下头，他虽然疑惑不解还是听话地凑近我，“你可不可以找到王夫之或者黄宗羲的著作？”我悄声道。
　　胤禩脸色大变，同样小声道，“你从那听来这两个人的？”声音虽小，却不减严厉。
　　听不到我们说话的胤禟看到胤禩脸色大变，惊疑道：“你们在说什么？”
　　胤禩严厉地瞪着胤禟，“翊坤宫的人都是怎么管教的，怎么会有人讨论被皇阿玛定为流寇的船山先生和梨洲先生？还被记琉听到了。”
　　“什么？”胤禟也是脸色大变，更是大惊。“我从未听到过有翊坤宫的下人们讨论与朝政有关的事。记琉你是从谁的口中知道这两人的？”
　　我还以为这两人只是书被禁而已，没想到那么严重，连讨论这两人也不可以。“我是知道这两人的著作被禁，所以好奇里面写了什么而被禁？”我假装天真道。
　　胤禩脸色稍缓，语气也温和了不少，“那是反对皇阿玛的话，你不要去关心这些。”
　　我当然知道是反封建君主专制，因为里面有一定的民主主义思想，我才想要你去关注的，“完全没有道理？”我充满疑惑的看着胤禩。
　　“当然完全没有道理。”胤禟肯定地点头，胤禩也点点头。
　　“那就没必要去理会吗！没道理的话是没人会听的。”我又假扮天真道。
　　“反对皇阿玛的言论是不允许存在的。”胤禩摸摸我的头发，颇有深意的看着我。“好了，你想看书，我找几本传奇、演义给你看，你不要去好奇这些与朝政有关联的著作。”
　　胤禟也深深地看我好一会儿，才转淡，声音也回复柔和，“表妹听话，不要再去听那些无聊的传言，表哥会帮你找来适合你看的书。”
　　我自讨没趣，在这两人殷切的目光下，只好乖乖点头应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