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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春姨为难地看着郑阳午,郑阳午也脸红了:“你个姑娘家,干嘛做这些,让你春姨做,她熟些。”
      月亮没看他,对他嘀咕了一句:“我是你女儿,你还害什么羞。”又转头对春姨说:“春姨你先去吃饭,这里有我。”
      月亮扶着他坐好,抱着他慢慢褪下他的裤腰带,一阵恶臭扑鼻而来,她眉毛都没皱一下。她看见黄色的浑浊半液体淌了他一腿。
      脱好裤子,月亮给他细细擦拭干净,又重新换上干净的裤子。整个过程,他都绷紧了身体,显得很紧张,她却连手一下都没抖。
      晚上的时候,她哄盼盼睡下,手机就响了。
      “月亮,我在楼下。”
      月亮往下一望,果然就看见路灯下那个高高的熟悉身影,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月亮一步一步向他走过去。
      “月亮,想哭就哭出来吧。”他把她围在怀抱里。
      “成熙,我…我哭不出来。”月亮出乎意料的平静。
      月亮怔怔望着他却又好像不是望着他:“他为什么老得这么快?”
      “为什么我以前要那样对他?他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为什么?”
      她闭了眼,软软地靠在成熙温暖的怀抱里。“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成熙紧紧抱住她,他心疼她。

      郑阳午被转到了d市的特护病房,春姨在家照顾盼盼,虽然有专门的看护,但月亮坚持在郑阳午的身旁加了一张床,一天24小时不离身地照顾。
      她觉得自己是在弥补,弥补那失去的十年。
      郑阳午也从来没和女儿相处过这么长的时间,女儿小的时候,被放在他老父那儿,女儿六岁生日那天,老父出去给她买生日礼物,结果突发脑溢血,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女儿在老父的坟前不肯走。
      把女儿接到工厂后,他每天还是没日没夜的工作,女儿很小的时候就学会自己做饭,还会给他准备好饭菜,晚上他回来的时候就能看见桌上的饭菜。他心疼女儿的懂事但也无能为力,他没办法抽出更多时间给女儿。他能做的就是给女儿一个好点的环境,他一直没再找对象,因为他怕女儿受委屈。她被那女人抛弃已经够可怜了,他不能再让她受更多委屈。
      女儿却渐渐和他疏离了,他知道她怨他,的确他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他从没接过她,也从没参加过她的家长会,每天天不亮他就出去了,天黑了才回来,除了逢年过节,他很难有时间和她相处。
      女儿上了大学,那个女人突然出现了,她说她要对女儿赎罪,愿意提供女儿的大学费用。然而女儿那时已经不需要了,她一人打几份工,来负担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女儿离开后,他肩上的担子轻了,心也空了,回来后只有空洞的黑暗,桌上也空空的,他觉得自己是时候找个老伴了。遇到了一个淳朴的女人,他觉得合适,就结婚了,还意外得了一个孩子,但从此以后就失去了女儿,她再也没回来过,但逢年过节都会给他打电话,寄礼物回来,从来没间断过。他知道女儿心里是有自己的,但她心里有怨气。
      月亮开始疯狂地自学护理和病理学,只要有一丝希望,她也要多留住他一点时间。
      月亮的照顾无微不至,凡是有益的穴位她每天坚持帮她按摩,对身体有益的食物,她变着法子给他做出来。
      也许真的是她的努力感动了上苍,郑阳午的身体开始慢慢好转,月亮仍然不遗余力地照顾他,帮他做康复治疗。终于他又能重新站起来了,虽然不如从前,但他至少闯过鬼门关了。
      出院那天月亮亲自开车载着他回家。
      回到久违的家,他真的感觉自己像重新活了一次,能放下的不能放下的统统都放下了,只是他知道他和女儿之间的牵挂加深了,只会越来越沉重。
      女儿离开家的时候,他第一次在女儿面前落泪,因为不舍。

      月亮回到a市,公寓里的一切都没变,仿佛她昨天才离开过。
      成熙很快就赶到了。他紧紧抱着她,像是要把她揉进心里。
      突然他的喉咙发疼,眼睛发酸,因为他看见她的头上长了两根白发。
      她才28岁啊。
      “月亮,我们结婚吧。”
      月亮抬起纤细的下巴望着他,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两下,说:“好啊。”
      那天晚上成熙留宿在那儿,月亮觉得他的吻分外热烈,吻得她晕乎乎的,他开始吻她的脖颈,锁骨,一路向下,迷乱和隐忍的渴望让她渐渐失了神志,沦陷在其中。可她突然隐隐察觉到了一丝恐慌,耳边响起自己以前的声音:“我绝不会走陈锦华的老路!”她一把推开他:“对不起…现在不行。”
      成熙炽烈的眸色逐渐恢复清明,他想起自己对郑阳午的承诺,暗骂自己禽兽,幸好月亮阻止了他。他必须要先给月亮名分,他不希望他们的孩子像他一样,出生下来却得不到认可,只能远远躲在暗处生活。

      袁氏山庄,大厅里的老人怒发冲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玩玩我可以不管你!可要把她娶进门,只要我活着的一天,你就别想得逞!”
      “我说了我会娶她,你同不同意是你的事,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成熙的声音冷冷的。
      “混帐东西!这几年,别的没学到,倒是学会了忤逆!我告诉你,你的翅膀还没硬,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把你换下来。”
      “我早就无所谓了,守着这空空的家业,没有自由,没有感情,兄长可以杀弟弟,父亲也可以算计儿子,我受够了。我退出。”
      “嗯?袁家人这么好当?你想退出就退出?没了遮护,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当然我可以保证,那个女人一定最先出事。”
      “你要干什么?”成熙的心里一沉。
      “不敢什么,只是让你清醒一下。”老人冷冷哼了一声。
      “我真恨自己是你的儿子。”成熙转身便离开了,背影佝偻了下来,显得有些单薄无助。
      老人愣了一下,望着儿子垂头丧气的背影,咬了咬牙齿:“吩咐下去…”

      成熙的电话来了。
      “月亮,最近我有点事情,不过去公寓了…你去盛楚瑜家里住吧。”
      “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只是需要一点时间。你一个人住我不放心。”
      “成熙,有事一定不要瞒着我…”
      “真的没事,你要是想让我少操点心,就听我的。等会儿盛楚瑜会来接你。”

      果真过了一会儿盛楚瑜就来了,还带着圆圆。圆圆长高了些,一看见她就高兴地牵着她,还叫了声姐姐。
      月亮又恢复了以前的生活模式,最高兴的当然是圆圆和赵林海了。赵林海知道她还没结婚,别提多高兴了,天天在她面前夸盛楚瑜的各种好。每次都弄得月亮和盛楚瑜有些尴尬,但又不好冒犯老人,毕竟他也是一片好心。后来,大家就慢慢习惯了。
      成熙像消失了一样,月亮打不通他的手机,她能感觉得出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成熙并不想让她卷进去,他说过让她等,那她就安安心心等着,她不能在这种时候还让他分心。

      有一条她突然接到电话:“是郑月亮吗?你爸爸进医院了!”
      “你是谁?”
      “我是过路的人,让你弟弟跟你说。”
      “姐姐,爸爸…进医院了。”是盼盼的声音。
      月亮老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根本不能去深想。
      她匆匆换上衣服,就直奔机场。
      上飞机前她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是春姨接的。
      “春姨,爸爸还好吗?他在哪个医院?”
      “啊…情况不是那么乐观…他在…第一医院…住院部,我忘记房间号了,可以在前台查。”
      还是有点不对劲。
      她又给第一医院前台打电话,的确有她父亲的名字。
      顾不了那么多,她毫不犹豫地上了最早的那趟飞机。
      一下飞机,就发现十几个未接来电,有三个是家里的,其余的都是陌生号码。
      她先给家里回了电话。
      “…月亮啊,你来的时候给你爸在医院对面的超市带点蜂蜜…“
      “好。我爸情况还好吧?”
      “哦,还行。”
      她在医院对面下了车,进超市买了点东西。
      结果刚好遇到下来买东西的郑阳午。
      “咦?你怎么回来了?你们放假了?”郑阳午一脸茫然。
      “春姨不是说你住院了么,我回来看看。”
      “你听她大惊小怪的,我不过是被车挂了一下。受了一点擦伤,我有点凝血障碍,医院让我住了一晚上观察,我准备下午就回去了。”
      “没事就好。”
      “你也是,动不动就跑回来,班不用上了?”郑阳午批评她。
      到绿灯了,她搀扶着郑阳午过马路,只觉得余光有个东西冲了过来,她扭头一看,一辆车直直地冲了过来…
      她感到一阵巨大的力量把她往前一推,手里一空…
      她回头,就看见车轮底下,那个熟悉的身影下面渗出了一汪血水,诡异艳丽得惊心动魄,人群聚了过来,她听见有人大叫“死人了死人了!快报警。”
      她呆呆地望着那汪慢慢渗出来的血,只觉得天旋地转,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她努力地挣扎着,为什么有这么多双手拉着她,她好怕,拼命地往上爬…
      突然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月亮。”是盛楚瑜。
      她目光呆滞地看着盛楚瑜。过了半晌才艰难地挤出了一句话:“我爸呢?”
      盛楚瑜低着头,有些哽咽:“月亮,节哀顺变。”

      月亮回到家,院子里已经搭起了做丧事的帐篷,看见棺材前摆的黑白相片,她一下不能呼吸了。心里堵得厉害。盛楚瑜见她脸色煞白,连忙扶住了她。
      月亮稳了稳心神,一步一步走上前去,那个熟悉的身躯躺在棺材里,被打扮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真是他这辈子少见的干净利落,他的脸大概是经过修饰了,不见平时的黄色,难得的有了一丝红润,如果不是他没呼吸,她会真的以为他只是睡过去了。
      那时她没看见他的脸,只看见他躺在车轮下,红色的血慢慢渗了出来,红得妖异鬼魅…他是怕吓着她吗?
      月亮伸手去摸他的手,冰凉一片,一点温度也没有。月亮把他的手贴在脸上,泪水就那么一滴一滴掉落在他的手上,身上…
      他们不喜欢在彼此面前哭,小时候她一哭,他总会先转移她的注意力,然后对她说:“这多大个事,有什么哭的?”
      他的手好冷,捂热了又很快冷了,他的手好僵,手指一点也不灵活了,她小时候曾无比享受这双手牵着她的时候,温暖厚实,能暖到她心里去。现在他睡着了,再不会睁开眼睛看她一眼,也在不会在她耳边唠叨了…
      她从死神手里好不容易抢回了他,为什么他又被这么轻轻松松地带走了呢?她真不甘心,她还想再陪他十年二十年,他怎么就走了呢?
      月亮忍住泪水,着了魔似的望着他。
      他下葬那天,她还是崩溃了。她抱着他的墓碑,失声痛哭,那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出声来,对不起,爸爸,我再哭一次,就哭这一次。
      月亮精神萎靡了一段时间,她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天天两眼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像按了一部自动放映器,一遍又一遍回放那天的情形。
      三天后,她走了出来,好好收拾了自己,就跟着盛楚瑜去a市了,一切仿佛没发生过。
      她依旧过着忙碌而充实的日子。
      生活看起来没变,但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变了,她自己也无法掌控。
      夜晚的时候她会突然从噩梦中醒来,吓出一身冷汗。
      成熙依旧没有出现,他就像一块投进深水的石头,起了波浪后就被无声无息地吞没了。剩下的无期的等待,她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等待是她生活中唯一能做的事。
      一年很快又过去了,早上梳头发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又长了一根白发,她又老了一岁。她已经29岁了。
      圆圆长高了很多,也开朗了很多,他开始会和人主动打招呼了。
      盛楚瑜给他找了一所特殊初中,他开始独立接触外面的世界。

      她和盛楚瑜的关系也开始慢慢地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管发生了什么,站在她身边的总是盛楚瑜,她对他也越来越依赖了。
      有时甚至连她自己都有一种错觉,她除了不和盛楚瑜睡一张床上,其余的和普通夫妇又有什么区别呢。她还爱着那个身影逐渐模糊的少年吗?
      如果平静不被打破也挺好的,可是,天不遂人愿。

      隐藏了两年的袁成熙出现了,却并不让月亮惊喜,反而是惊吓更多一点。因为他的身份,已经为人夫,为人父——姜氏集团董事长姜健风的上门女婿,不是联姻,而是上门。
      月亮其实隐隐猜到了一些,但事实没摆在眼前时她总是拒绝相信的。毫无疑问,袁成熙的反抗失败了。可她的账该还没算清楚。就这样算了吗?当然不能,他们触碰到了她的底线,哪怕是以卵击石,她也必须挺身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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