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座衣冠，粉墨登场》林李不靠风

10、长行

　　从上海到南京花的时间并不长，即使如此到的时候天还是昏暗了。南京雨下的不大，斜风细雨，略微拂动着江水。

　　住的公馆还要往里，两人在大路口下了车。司机习惯性谦逊地道一句：“少爷，小姐慢走。”

　　温杞拎着装着两人简单行李的皮箱往街里走去。街的左边种了一溜的梧桐，另一边是住宅的高墙。莫烟在前面走着，脚步轻快，时不时溅起水花。伞也时不时懈怠，任雨水扑了发和脸。偶尔停下来等等后面的那个人。

　　“你看你这样，哪有个小姐样。”走近几步，温杞笑着抚顺她沾了雨水的头发。

　　“小姐就不能这样快乐么？”莫烟歪了歪头，嘴角俏皮地一勾，“要是这样——那我宁愿做我的野丫头。”说完又蹦跳着往前去踩水花。

　　温杞在后无奈地摇摇头，躲避着水坑随人往前走。

　　上海，雨已经停了，天依旧灰蒙。

　　沿海，各式各样的港口依旧忙碌，有船靠近，有船远离，空间逐渐拉远，落在一座建筑上。

　　“这件事情很难办啊齐爷，上头已经在查了。”电话筒那边听得出来为难的语气。

　　“我知道。”难得正经的声音，隐含着狠戾，“这件事情我会自己解决，你要做的就是帮我多拖延几天时间，我想你明白的胡队长！”

　　“啪”地一声，电话应该是挂了。他松了一口气，伸手敲敲门。

　　“进来。”语气还没平缓下来。“眉衣？”对面人有些无奈舒了口气，“你进来敲什么门。”

　　“这不看你正在气头上，怕我唐突进来又惹你生气了。”苏眉衣掩上门，“出什么事儿了这是？这么大火气。”

　　“这儿太乱，不好说，我们出去。”说着熄灭了灯，揽上他的肩头出门。

　　事情发生的并不复杂，处理起来却很麻烦，一艘载着他们货物的轮船停错了位置，被港口的管理人员一查，惊动了宪兵队。

　　“里面装的是军火，军火！”齐墨尘冷冷拍下了筷子，“这一帮人，温杞一不在就给我出岔子。单不说这些东西被查到会有多大的损失，一旦牵扯到我们身上，这件事情就更难摆平了。”

　　苏眉衣随着他叹了口气，捧起还剩下小半碗馄饨的碗，拿汤匙舀了一下送到他嘴边。

　　“不想吃，没心情。”齐墨尘别开了脸。

　　“乖，吃一点。”苏眉衣偏头对上了他的脸。

　　“不吃不吃。”

　　“听话，不吃饱怎么有精力处理事情呢？”对面人的语气忽然严肃了起来，齐墨尘无奈张开了嘴。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一个喂馄饨，一个吃馄饨。

　　“眉衣，你看，这像不像是一出戏。”他突然伸手按住了他握汤匙的手，“陷在这里的人看起来都很风光，风云叱咤，呼风唤雨。可也就只陷在里面的人才知道每天面对的会是什么，随时随地可能的死亡，背叛，和落井下石。他们巴不得有人倒台，你方唱罢我登场。”

　　“所以我这一旦出了什么事，不要妄想别人来帮我。其实我并不是很在意这批军火的损失，只是一旦被各方人马都添油加醋踩上一脚，我会很难应付。”

　　“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你看，和戏有什么两样。人生还要比戏复杂百倍。戏已经被人定好的结局，人生哪有事先定好就的。”

　　我们不过万丈红尘中一戏子。

　　苏眉衣莫名想到当初同路那一人，他也是这样说的。人生如戏厚重，戏如人生浅薄。戏是人写的。人生，是许多人一起写的。

　　人性复杂，人生亦复杂。

　　你好的时候，每个人都来吹捧恭维；出现颓势的时候，每个人又都来踩上一脚。面子和尊敬是自己给的，不是别人给的。

　　太相信别人终有一天会把命搭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