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以旗木之名》天寒色青苍

96、父母之心

　　“喝一点吗？”旗木桂月端着一壶温好的酒走到旗木朔茂身边，月至中天，夜凉如水，他却毫不在意，只披着一件单衣，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不知在思考着些什么。
　　“不我不喝……”本想下意识拒绝，但看到妻子了然的笑容，旗木朔茂不禁苦笑了一下，自己倒满了两杯酒，一杯自己饮下，一杯递给了妻子。
　　旗木桂月笑道：“要是让优和卡卡西看到，恐怕会很吃惊吧，他们一直都以为你遵守着武者的禁忌，滴酒不沾呢？”
　　“那他要吃惊的事还多着呢。孩子就算长大了，也不一定就有他们想象的那么了解父母。”旗木朔茂叹道。
　　“是啊，比如他今天大概就没想到，最后反对的居然会是你。他原本大概想着，你会是可有可无的，反而是我会反对，没想到现在却是恰好反过来了。”旗木桂月问他道，“你不看好水门那孩子吗？”
　　“哪有正常的爸爸会乐意看到自己儿子喜欢男人，倒是你，你有那么喜欢他吗？”旗木朔茂反问道。
　　儿子的朋友是朋友，但是更亲近重要的肯定是儿子，往常也就罢了，波风水门是个讨人喜欢，具有人格魅力的人，他甚至可以把他当成半个儿子来看，但是这不意味着他会乐于看见他和自己儿子走到一起。
　　父母永远是偏心的，除非你不是亲生的，不然不管再开明的父母，遇到这种事情，第一反应永远都是“这是被别人带坏的”。

　　“我当然喜欢他，你不知道，优当年把他带回来的时候我有多开心。”旗木桂月笑得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优遇见他，就和我当初遇见你一样，那是在整个灰蒙蒙的世界中突然看到了一抹不一样的颜色，然后，它把你的整个世界都点亮。不过优比我幸运，遇到那个人的年纪要小上十多年罢了。”
　　旗木朔茂这回是真的叹气了：“桂月……这不一样。”
　　旗木桂月却淡然道：“这有什么不一样呢？朔茂，只有这一点，你是无法理解我们的。我和优看待人的角度，和你们从来都不一样。在我们眼里，长相、五官、美丑都是抽象的概念，人和人之间的区别就像不同颜色、大小的光团，能够让我们区分出与众不同的，只有灵魂。”
　　离得太远会看不清，而离得太近，一样会看不清。
　　天赋这种东西，当然可能凭空产生，但更可能是继承自父母长辈。谁说拥有着忍者天赋的人就一定要成为忍者呢？更何况是感知天赋这种隐蔽性最好的天赋，只要旗木桂月不说，影级到她的面前也发现不了她的真实能力。
　　“你就认了吧，我当初选了你，到现在都没后悔，你儿子选了人，我不觉得他会比我还软弱。”
　　“他们都是男的……”
　　“就离经叛道的程度而言，我觉得，还可以接受，和我当初的选择相比这不算什么。”旗木桂月疑惑地问道，“朔茂，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呢？优和我的看法是一样的，你不是会在意性别和后代的人，实际上，就算没有水门，我也没指望过优能够正常结婚生子。”

　　这回旗木朔茂沉默了很久，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半响后，他才开口道：“没错，我反对他们的事与性别有关，但那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我……”
　　他纠结了半天，总算想到了一个比喻：“我打个比方，你想象一下假如初代大人与宇智波斑相爱了……”
　　“你等等。”这回轮到旗木桂月沉默了，她过了很久才艰难开口道：“你这个比喻有点……你得让我缓缓。你怎么会想到这个比喻？”
　　“这不是重点，好吧，只是如果要说志同道合又旗鼓相当的挚友，我们的第一反应就是他们。我只是想说，有些事……”旗木朔茂看起来完全不知道要怎么阻止语言，他一向不是能言善道的人，而旗木桂月则在一旁安静地倾听。
　　“有些事情，朋友和恋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朋友之间可以不分高下，互不服气，甚至是针锋相对，那样会促进刺激彼此的进步。但是恋人和家庭中，却一定要有一个人退让才行，这无关性别。”
　　优秀大气如漩涡水户，心甘情愿陪伴在千手柱间的身边，世间第一位人柱力几乎在忍界毫无名声；坚定聪慧如加藤断，和千手纲手成婚后渐渐将自己的事业重心转移到了妻子的医疗事业之上。虽然这样说有些残酷，但是婚姻中很难避免一方去付出更多来维护家庭，这不是软弱。
　　“尤其是像他们那样不逊色于任何人的天之骄子，心里容得下天地，眼睛看的是大势，对这个世界都有着自己想要变革的梦想，注定了彼此都拥有着坚定的意志和不可动摇的道路，不会为任何人而退让，一旦他们发生争执，只会比普通人更加激烈彻底、无法收拾。”
　　旗木朔茂顿了顿，继续道：“这样的争执发生在朋友之间，我相信以他们的性子不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至多最终老死不相往来，各自回归家庭，至少，还有人可以陪伴他、安慰他。但是，如果是恋人之间的话，就算再克制……”
　　旗木朔茂摇头，换了个说法。
　　“水门很优秀，然而这正是我所担心的。越是优秀的人，越是坚定于己身的道路。现在他们道路相同，理想一致，自然会心意相通，那种理想和观念上的认同就如你所说，是发自灵魂的使他们彼此吸引。但是……桂月，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们最根本的看法出现了分歧呢？”
　　旗木桂月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人不是一成不变的，在不同的人生阶段，看待世界的角度和观点都会发生变化，现在的他们志趣相投，但是这无法作为保证。理想，是最坚定也最善变的东西。”
　　“初代当初愿意为让宇智波斑看到自己的决心赴死，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杀死他，那样的感情就算不是爱情，但是比起世间的任何爱情都不会逊色，然而最终，当宇智波斑挡了他实现理想的道路后，他依旧毫不犹豫地将其视为了必须斩杀的敌人。”
　　“把两把过于锋芒毕露的宝刀放在一起，最终只会让他们一把斩断另外一把。那样的结局，如果是爱人的话，不是太可怜了吗？”
　　“咚！——”旗木桂月一拳头敲在旗木朔茂的脑袋上，“不要擅自假设然后又强行给别人安一个悲惨的结局啊！醒醒！你只是个笨蛋忍者，优的文学细胞是从我这里遗传的好吗？！”
　　“……我错了，桂月。”

　　“但是，我还是不看好他们！”
　　“更何况，水门的目标一直都很明确——他想要成为火影，这是一种担当，但也是一种野心，意味着他将来必定要面临比旁人更多的考验和抉择。”
　　“如果有一天，优对村子的一些事情无法认同，然后两人在争吵中都不愿让步呢？”
　　旗木朔茂苦笑道：“你知道，或许不够公正，但是为人父母的，如果非要选择的话，总是宁愿自己的孩子欺负了别人不得已去道歉收拾烂摊子，也不愿自己的孩子被别人欺负吃了亏却毫无办法。”
　　旗木桂月摇头道：“他们不会走到那一步的，两个孩子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们都是温柔的人。”
　　旗木朔茂沉着脸：“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不同意。”
　　谁特么乐意自家孩子跟火影在一起？！反正我不乐意！

　　旗木桂月却毫不在意他几十年来少见的长篇大论，直指中心道：“那如果优和你撒娇呢？”
　　刚刚还斩钉截铁的旗木朔茂一秒钟僵住了。然后立刻反驳道：“不可能！那孩子长这么大就没跟我撒娇过！”
　　旗木桂月看着他的表情一瞬间近乎怜爱：“万一呢？”
　　旗木朔茂沉默了。
　　“正如你说的一样，那孩子长这么大，求过我们什么？别说是你，就是我，一直最希望的，不就是他能够依赖我们一次？如果他真的恳求我们……”旗木桂月苦笑道，“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挺住，至少，我觉得最后我是一定会投降的。”
　　“因为我是妈妈啊，只要自己的孩子露出难过的表情，我就会心痛，就算明知道他的选择不一定是最好的，但是只要不伤害到他人，我就没有办法去劝阻他。”

　　旗木朔茂问道：“是那孩子找你来当说客？”
　　“我倒是希望，可那孩子这方面也像你，又倔又直，丝毫不会拐弯，他说他并不打算通过欺骗或者乞求的方式来让你同意，他还在等你，准备要直接和你说。”
　　“呵，不打算学那些戏里面演的跪着？”
　　“不打算，他说那些终究还是通过伤害自己来利用父母的心疼，以达成自己的目的，那样的事情他做不到。”
　　“真的？这不是他的原话吧？”
　　旗木桂月无奈道：“你们父子啊，明明平时看起来不够亲近，在这种事上却总是心有灵犀。好吧，他原话是：‘这样做只会就算爸爸暂时松口了，也只会无端端在心里迁怒水门，他被我喜欢上又不是他的错，怎么能让他被爸爸无故记恨？’，他想要的，是堂堂正正取得你的祝福，而不是仗着亲人的疼爱耍无赖。”
　　旗木朔茂也叹息不已。
　　“这孩子连和自己的父母都做不到耍手段，你说我怎么可能放心让他和波风水门在一起。”旗木朔茂道，“他是个好人，但这不意味着他没有手段，在这个世界上，他想要坚持做好人，他就只能比坏人更聪明、更通透、更会玩手段，但又弃之不用。”
　　“我却觉得不是这样的，优不是不会耍手段，他只是知道有些事不是耍手段可以解决的，也不能这样解决，”旗木桂月温和地劝道，“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你至少听一听优的想法。我们总该信任他的眼光和选择不是吗？他不是那种莽莽撞撞临时起意的人，既然来和我们坦白了，他就一定已经做好了准备，至少，先听一听他对未来的规划好吗？”

　　良久，旗木朔茂才道：“明天吧。”
　　“让优单独来道场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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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可能有点枯燥，但是我很想努力去写出作为父母那种担忧又无奈的心情。朔茂爸爸担心的不仅仅是性别，还是最根本上的性格。
有些事情，青年们觉得自己可以解决，未来充满希望，但是长辈们却总会想的更悲观一点，这不是僵化，而是一种关心。毕竟旗木一家现在是个标准的传统幸福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