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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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长街遍灯火。
元宵闹市，有佳人颦笑，戏团舞狮于空场，艺姬歌吟于碧舟。长月当空，红光团簇，锦绸轻扬，欢声笑语看逍遥。
酒楼前有人用木梁架起了高台，敲锣打鼓声中一红衣之人手持绣球晃动着，三步两退地渐上高处，身后数人套着狮头狮身，摇头摆尾步步紧跟，张牙舞爪做欲夺取状。越向上，木梯越窄，终于一狮眨动铜眼，反复摆头表示不耐，一张口，咬向身旁另狮。那狮吃痛，不由后退几步，被挤了下来，它原地转几圈，遂又不甘，上前与先前那狮撕扯起来。
围观众人见几只彩狮舞得惟妙惟肖，在高处你来我往精彩不断，纷纷喝彩起来。
文轻与疏林莫天坐于酒楼上临窗而眺，只觉那几个舞狮人下盘稳健，步伐轻灵，似是身怀武艺，突然灵机一动来了兴致。
「不知莫兄以为他们水平如何？」他转头看向某武林中人。
莫天看着他弯了眼睛，上挑的眼角沾夹了诱惑，心中暗摒，仿佛身上之皮都要被算计下来了，只好看着他神色揣摩地缓缓回答：「以戏子的水准来说算是上等。」
「戏子？」文轻玩味地笑起来。「即是说还入不了莫兄的眼喽？」
莫天言哽，一时拿不准该答是还是不是，只好求助地看向疏林。
韩大公子自顾自地喝着茶，见他看来，鼓励地一笑，悠悠道：「莫兄不必客气。」却是做壁上观。
莫天咬着牙，抱拳：「还请三公子直言，在下自当尽力而为。」
文轻摇摇扇子：「莫兄莫紧张，小事一桩而已。」他低头看向窗外。「文轻只是好奇，却无法亲身尝试……」
「那么莫某献丑了。」莫天微笑着起身，故意一招燕子抄水从窗子飞跃而出，稳稳地落到高台上。
「莫少侠一人无趣，你也同去吧。」文轻扭头对站在身后的聂七道。
戏班后台的小厮大张着嘴看着那个从酒楼飞下的人微笑地走来，拿过自己手中的狮头，温言道：「借用。」
笑容和善得让人忘了拒绝。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傻笑着低下头，却是眼前一花，地上的套头又少了一件。
莫天拿了狮头戴好，晃动两下，一边心中苦笑：虽是简单的把戏，他还真放不下身段去和那些戏子同台，正踌躇间，眼角撇到一个身影，忍不住噗笑出来。
有人同样一人套了个狮头，正笔直的向他走来。
只是所谓舞狮，讲究的不过一个拟，要的就是一个左摇右晃，动作夸张，像如此这样僵硬的走路，狮子的眼睛还是闭着，活活如挺尸一般，看上去好不诡异。
路人不知所以，纷纷惊吓的避开，倒是引来了众多的目光。
楼上文轻见状，不顾形象将嘴中茶喷了出来，疏林停了手中动作，难得为外人露了笑容。
莫天转念间明白了来者是谁，暗笑果然有此人风格，身形一展，抬脚攻向对方下盘。
自然动作缓慢，姿势优雅，只为表演。
聂七却并不领情，闪电般化解了攻势，落到了一根木梁上。
此时场中人的注意大部分被他们吸引了去，因聂七速度过快且一身黑衣为夜色所掩，众人只见一彩狮于空中或扑跃或翻腾，威风凛凛有如神降，不由同为这奇景叫好。
两人走马般交手数个回合，莫天心念一转，再出手时带了几分真力。
聂七仿佛早料得如此，不动声色地悉数接下。
莫天心中暗赞，收起了招式中大开大阖走秀之意，逐渐认真起来。
两人在场中不断游走动作愈演愈激，待到出了八成力，聂七始终毫无破绽地回应，回转间游刃有余，莫天本只是试探，见目的已达便只好收手，略施礼后还回了身上的套头。
再转回酒楼，文轻笑着递给他们一人一块芝麻糖，道：「二位辛苦。」
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莫天拿着糖犹豫片刻，还是收起来坐回原位。聂七面无表情地吃下去，继续站在文轻身后，文轻用眼角瞟着他，轻笑：「真乖。」
某人的脸微微红了。
管那月明天高，这边风景独好。
疏林看他被文轻笑得局促，出声为聂七解围：「今晚聂相准你出来了？」
「嗯。」文轻敛了笑，低头喝茶。「说是一年才得一次，难遇。不过要抄十遍《兰亭集序》。」他想到了什么，有些出神，仅那么一瞬便恢复了常态，又开始拿莫天调笑：「莫大侠武功高强，不知师承何处？」
这人，似是铁了心的要拿自己开刀。
莫天无奈的想。
并非明显的敌对或排斥，而是在善意的试探中不时露出冰的温度，冷冷的刺人一下，教人不能接近。
虽是冷脸，自己却有不得不贴上去的理由。
「家师隐居已久，在江湖亦属无名，实不知从何提起。」
「记得莫兄无字？」
「是。让文轻见笑。」
「无妨。正好小七也无字，不如今日同取如何？」
「文轻以文誉满京城，莫某幸甚。」
文轻以扇柄击掌心，莞尔：「那，既然两位武功皆有过人，不知一字杀鸡，一字吓猴可好？」
两人脸黑。
「文轻。」疏林皱眉：「玩笑不可过。」
「韩郎可是变心嫌弃奴家了？」文轻以扇掩口，一脸深闺怨妇梨花带雨状。
「小生岂敢。」疏林垂目喝茶，依旧淡然。
另两人初次见此光景，面复黑一层。
文轻撤了扇子，回复常态道：「莫兄能文善武，古人云文能提笔安天下，武可上马定乾坤，吾赠字以定安；小七则取字于孤衣浊酒弄墨影，游马仗剑须臾间，墨间。」
「此字甚佳。」莫天拱手，遂又不解：「但文轻怎知我能文？」
「莫兄既能懂音律，怎会不知文法？」文轻笑。
此人眼真毒。莫天心道，这问题简直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原来他一直在注意我么。他头一次觉得自己败得如此彻底，以致对身上的任务有些失去信心。
三公子只怕不是主子想象中的善与之辈。
莫天勉强笑答：「莫某只是粗通皮毛，不敢在文轻面前班门弄斧，是以没有提及。」他自知答得生硬，坐立不安地提议道：「京淮河那边的节目快开始了，我们移步前去一观罢。」
「小二，结账。」文轻维持着那个笑容看着他，点头，然后转身招呼道。
疏林深深地看他一眼，没有言语，起身向外走去。
于是四人同出了酒楼。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