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续别样缘》飞絮

97、上门

　　蔡依依这几天她懒得再低头做小，财务部的人开始是诧异，接着就是不爽，没少刁难她。她也无所谓，能顶回去就顶回去，不能顶回去，她就不搭理，反正等东天的录取通知一到，自己就解放了。
　　可等了三天，还是没有消息。蔡依依在财务部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于是她请了假去了东天，堵住了正要出去吃饭的金主任。
　　“金主任，我是蔡依依，上次来面试的那个？”蔡依依陪着笑脸。
　　金主任早就看清了来人，老江湖的他自然明白蔡依依所谓何来：“哦，是你啊。有事吗？”
　　蔡依依心里一突突，金主任这话不对啊：“金主任，您不是说让我回去办交接，准备来东天上班吗？这都好几天了，我那边可都说好了，就差办手续了。”
　　金主任真后悔自己当初嘴太快，迟疑地说：“那不是没办手续吗？你回去和你们领导好好说说，应该没关系的。”
　　蔡依依的心沉了下去，怕什么来什么，现在该怎么办：“金主任，你可不能这么做事。我上有住院的公公要管，下有孩子要养，可不能没了工作。”
　　金主任看着蔡依依红了的眼睛，心里也有些不忍，提醒她说：“我知道你难，可这事我不是我能做住的，你找我也没有用，这东天说到底是姓苏的。”
　　蔡依依听出金主任话里有话，再一想到那天遇到了苏庭苍，马上明白自己的事为什么黄了。妈说的对，苏家记恨她把二婶弄进了监狱，憋着一口气，没地方发。没想到自己送上了门，那还不拿自己出气啊。
　　蔡依依找到了症结，告辞金主任，回了妈妈家。刘桂还没有到家，爸爸蔡铭倒是难得在家里。
　　蔡依依叫了声蔡铭，蔡铭问道：“怎么这个点过来，不上班吗？”
　　“上什么班，就要没工作了。”蔡依依没好气地说。
　　蔡铭奇怪了：“你这孩子，谁惹你了，这么大气性。好好说话，什么没工作了？”
　　蔡依依声音哽咽了：“爸，我在财务部这么多年了，每天勤勤恳恳的，可每次转正都和我没关系。可拿着编外三十快不到的工资，能干什么用？我公公又住院了，小军也要上小学了，这哪哪不是用钱啊！前阵子，久光百货找出纳，我就去试了。本来都听顺利的，可就因为妈，我这事就黄了。”
　　“我知道你委屈，都是我们做爹妈的没能力。可久光百货是民企，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这事没成了，那是好事。你怎么还怪上你妈了？”蔡铭好言道。
　　“民企怎么了，久光那里开的工资可是两百一个月，比你和妈加起来的都多。想去的人多了去了，只是久光开的条件高，人家去不了。”蔡依依急不择言。
　　蔡铭的观念里，女儿是娇客，嫁人了就更加是客人，所以蔡铭轻易是不会和女儿动怒的：“行了，你也大了，你的事情你自己做主，我们做父母的呢，只是給你提个醒。你妈是不是不同意啊？她是为你好，一会等她回来我和她说说，没事的。”
　　蔡依依被爸爸搞不清楚状况給气死了：“您瞎扯什么啊？本来面试人家让我回去准备上班了，可苏家的人知道我妈是刘桂，这事就黄了。”
　　“久光是苏家的？”蔡铭终于反应过来了。
　　蔡依依点了点头，放声大哭起来。蔡铭沉凝了一会，说：“依依，你是个有成算的孩子，我们和苏家的关系你也是知道的，他家的饭碗不好捧啊。”
　　蔡依依止住了哭声，迟疑地问：“爸，你啥意思？不好捧？难道这事还有救？”
　　蔡铭嘿嘿一笑：“傻孩子，听说你二婶的病大好了，我们总是亲戚，上门看看也是应该的。不然等回了监狱，再去看心就不诚了。”
　　蔡依依还能不知道自己的爹啊，那一句话心思要转好几转，她想了一下，扑哧笑了：“爸，你可真行。你这是卡着苏家的脉门了。二婶病好了，只要我们去监狱去投诉，她就得重回监狱。这个人情苏家欠定了。”
　　“到底是我的女儿，一点就透。晚上我就和你去苏家跑一趟。不过这事，别給你妈知道，不然你妈那爆脾气，去苏家又吵又闹的，你在久光干的也难受。”蔡铭叮嘱她。
　　蔡依依了然地说：“听您的，那我先回家买点水果，晚上您来家里找我，我们一起去。”
　　蔡铭点着头，送女儿出了门，先去厨房做饭去了。
　　苏秀婕这几天因为永男陪着，睡眠越来越好，精神和脸色也好了。对着永男虽然脸色依旧难看，但却柔和了很多。苏家上上下下，瞧在眼里，也觉得轻快了许多。
　　苏老太素来喜欢越剧，用她的话说，越剧的曲调婉转柔美，绕梁三日不绝于耳，堪称天上人间的难得的妙音。这次袁雪芬和徐玉兰来晋北演出，她一早买了首演的票子，准备让小儿媳也领略一下越剧独有的风采。可永男的回来，让女儿的刺都张了起来，家里的气氛也因为两个人的剑拔弩张，弄得很紧张，苏老太也就没了兴致。
　　没想到，老头子做的新决定，让母子二人缓和了些，苏老太也乐在心中，又记起了看戏这件事，早早带着女儿和媳妇，还有永丽吃了晚饭去了戏院，把男人们都留在了家里。
　　所以蔡铭和蔡依依上门的时候，苏慕容和四个儿子在客厅聊天，庭筠和永男几个兄弟去了茶室喝茶聊天。苏慕蓉看到被权叔请进来的蔡铭的时候，吃了一惊：这可是不速之客啊！
　　苏齐修引着蔡铭和蔡依依給父亲见了礼，又給他们介绍了齐格。然后众人做了下来。蔡铭知道苏家不喜自己，也不饶圈子，说：“嗯，前面不是她二嫂生病了吗？我就想着来看看。可她二嫂这病也不能见外人，我们来了也是添麻烦。现在知道二嫂大好了，我们就想着过来看看，可又担心二嫂认人了，会生气不见我们，所以又犹豫了。直到前两天依依看到了永男，我就想着有永男在，就算是二嫂不见我们，永男也能帮我们把心意带到。所以，就冒昧登门了。”
　　“权叔，麻烦你去茶室把庭筠和永男叫过来。”齐修关照权叔，又对蔡铭说：“您太客气了，不过我妹妹和家母出去了不在家，倒是让您跑空了。”
　　蔡铭惋惜地说：“是可惜了，我们应该提前和永男打个电话的。可这孩子，从部队回来，也不和我们说一声。这冬至快到了，前几天他大伯还说要等他回来，带着永胜和永丽去給他们父亲上个坟。”
　　“这是他们为人子应该的。我妹妹发病后，永男就去特训了，一直都没回来过，更别提照顾了。好不容易回来了，在我妹妹面前侍候几天，也是他的一片孝心。倒是忘了问候一下你和他大伯，是他的不对。”苏齐修琢磨着蔡铭的来意：难到是来担心永男三兄弟忘了本，来敲打自己的？可也不像啊，蔡铭不过是刘家的女婿，为人圆滑世故，不会为了刘家来得罪自己，除非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
　　蔡铭打着哈哈：“没事，部队就是这样，你们能支持和理解他，让我们我和他大伯这些个当兵的，都觉得汗颜呢。”
　　“姑父，依依，你们怎么来了？”永男跟着庭筠后面进了客厅，权叔給他们搬了两张靠背椅子放在下首。永男和庭筠坐了下来，永男问道。
　　蔡铭笑嘿嘿一笑：“来看看你妈，不巧你妈不在。”
　　永男替母亲谢过姑父，蔡铭夸赞道：“你们这次的特训可是几个军区里精选出来的，你能被选中，真給你爹争脸，好样的！”
　　“不值当您这么夸我，要不是因为师父，我能不能进入名单，还是两说。”永男一是说的实情，二来也不想姑父拿自己做文章。
　　蔡铭笑容更加可掬了：“我可是听说了，你这次不仅表现突出，而且圆满地完成了任务，弄不好又有嘉奖。你爹在地下，也该乐出声了。”
　　苏慕容等人听到蔡铭一直提到刘石，心里都有些不舒服，特别是齐格。齐格出国多年，苏家的规矩对他的约束力弱了很多。齐格皱起了眉头：“永男的姑父，为了永男能有出息，我苏家和我姐姐可没少花心力。如今他成才了，你们和姐夫高兴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我们很欣慰，努力没有白费。”
　　蔡铭对齐格出言挤兑他，并没有生气。苏家三兄弟老成持重，滴水不漏，没想到老四的道行到是一般。不过也是，要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老天也太厚爱苏家了。蔡铭一边腹议，一边附和道：“他四舅这话说的对，永男有今天，最不能忘的就是他外祖父和他舅舅们。他要是敢忘掉一星半点，别说你们了，我也不会答应他！这人啊，就应该知道感恩！”
　　蔡铭说到感恩的时候，特意拉长了音。这么明显的暗示，苏齐修还能意识不到吗？这蔡铭是在指责苏家忘恩。他看了父亲一眼，见他眼皮搭了下来，知道父亲是生气了。他斜了一眼齐格，淡淡地说：“我们教养永男，也不是为了让他感恩。不过这知恩图报是人的本性使然，和教养无关。就算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民，本份厚道的，人家帮一点忙，他也会记在心里，想方设法回报。那位居高官的，算计的都是得失利益，知恩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嘴上的文章，图报更加是水月镜花。”
　　“您这话说的好，咱们家的孩子别的没有，就是淳朴老实！就拿我家依依来说吧，这明知到久光是永男外家的生意，也没有说找永男来家里说说，自己偷偷去初试，后来又偷偷去参加复试，愣是瞒了个严严实实。这要不是她复试过了，感觉不错，才漏了形，我们还不知道呢。”蔡铭假装没听懂齐修的话。
　　齐修惊讶地说：“你女儿也参加面试了？她面试的是？”
　　“您不知道啊？还真巧了，依依那天面试结束后先是遇上了永男，后来还遇到了您家的孩子。那孩子应该比永男小来着，不过听依依说，眼睛却是一等一的尖，一下子就看出依依是去久光面试的。”蔡铭也露出了疑色，接着又像明白了，说：“不过，也是，这依依面试就是小事，咱两家从二哥过世后，也生疏了。这些自然也就不值得说道。”
　　“面试的结果已经出来了？”齐修转头问庭筠。
　　庭筠回答道：“是的，父亲。录取通知书已经发出去了。”
　　“你还没有收到通知书了？”齐修和气地问依依。
　　“是的。其实一起面试的几个人里面，只有我一个人做了三年的出纳，两年的会计，不论是经验还是能力，我自问都是最好的。”依依回答的有些酸涩和无奈。
　　想到那天庭苍说看到永男和宝儿，齐修立即明白蔡依依遇到的应该就是庭苍了。庭苍的脾气，齐修这个大舅是最清楚不过的。庭苍把大妹当半个妈，大妹入狱受难，他虽然不能原谅永男，但是他恨的是永男的姑姑刘桂。所以，有机会报复，他是肯定不会手软的。
　　“我们苏氏企业不是坊间的小作坊，更不是买进卖出的皮包公司，如果你的能力和资历确实如你所说，那么你放心在家等通知，苏氏企业讲求的是公平公正。”苏齐修说的认真地说。
　　依依挤出了一个笑容：“我们这些小人物挣扎的是如何生存。要不是我公公得的那个富贵病，我也不会贪图久光的高工资，明知道两家的关系，还去面试。”
　　苏齐修看着眼前的依依，眉眼之间都是刘桂的影子，但是行事却得了蔡铭得身传。进退把我的不错。该自信的时候自信，该放低身段的时候也不含糊，甚至是把自己的悲情的一面拿出来博取同情，也在所不惜。这样的人一旦下定了决心，不达目的是绝不罢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