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续别样缘》飞絮

95、生意

　　兄妹三人很久没有这样好好沟通了，心也通透温暖起来，再一次凝聚在了一起。聊着正好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永男少爷，在吗？”
　　永男打开门一看，原来是蔡妈，永男以为母亲叫他，问道：“蔡妈？是母亲有吩咐？”
　　“不是，是大夫人叫你去她房间。”蔡妈明忙解释。永男心定了一下，转过头和永胜永丽说了一声，转身去了二楼金晚珍的房间。
　　金晚珍正在和苏齐修说着话，看到永男进来了，问他：“你背上的薄膜取下来了？”永男这才记起来朱琴的叮嘱，不好意思地说：“我給忘了。”
　　金晚珍摇摇头，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要知道爱护自己的身体才是。”
　　“是，永男疏忽了，谢谢大舅妈。”
　　苏齐修实在听不下去了，把刚拿起看的书摔在了茶几上，训斥道：“每次认错你最快，可错在哪里，你想了吗？做事从来都不过脑！你都三十几的人，还这么没成算。你母亲这次遭了罪，你不想着怎么好好赔罪，孝顺她，却跑去和郭宝儿谈情说爱，你这是把你母亲放在眼里的样子吗？难怪你母亲要生气，我看你是要气死她了，你才真知道错了。”
　　对永男来说，刘石虽然是父亲，但是因为酗酒，在他眼里并没有父亲的威严；苏秀婕是母亲，永男对她是爱戴多余惧怕，只有外祖苏慕蓉和大舅苏齐修因为从小严格教养永男，对他们的敬畏是深深刻在了心上。现在苏齐修动了怒，永男背上一紧，忙跪在了地上：“大舅息怒，是永男不肖，请大舅责罚。”
　　苏齐修看着一脸乖顺的永男，更加气恼了。正想再骂他几句。金晚珍横了他一眼，说：“永男以后就住在这里了，你要想教他，有的是时间，先让我把正事做了。”
　　苏齐修知道妻子这是不满意了，把话咽了回去，重新拿起了书。
　　金晚珍又对永男说：“别跪着了，你大舅说的对，以后做事周详些。现在把衣服脱了，我給你拿掉薄膜。”
　　永男不敢多话，点了点头，站起身，脱关了上衣。金晚珍把他背上的薄膜一层层退掉，检查了一下：“包的时间久了，皮肤有些犯白。还好天气凉快，不然真会发炎。”
　　金晚珍说完，拿出装酒精棉花的瓶子，用镊子将棉花取出来，給永男消毒后背：“忍着点啊！”
　　永男一边回答“是”，一边握紧了拳头。待全部消毒好了，金晚珍拿出防止皮肤发炎，加速愈合的软膏給他细细給他抹上，说：“这药膏一日三次，早晚我給你抹，中午呢，你胸口的伤必须去医院换药，你就去找朱琴，让他給你一起处理了。”
　　“这种小事怎么好麻烦朱医生，我去医院让护士换就行了。”永男觉得不太好。
　　金晚珍瞪了他一眼：“大人说什么，你就听什么，难怪你大舅要说你，你就是主意太大了。我会和朱琴说好的，你中午吃了饭就自己过去找她。”
　　“是。”永男垂下头。
　　金晚珍又叮嘱：“这几天忍忍，不要洗澡。擦拭一下就好了。”
　　永男点头答应后，谢过大舅妈，退了出去。再回到客房的时候，永胜和永丽已经在学习了。永男换好了衣服，梳洗完毕，从床上拿了条被子，和永胜说：“我去妈那边，你别弄的太晚了，早点睡。要记得劳逸结合。”
　　“哥，你…….”永胜的目光中满是担心。
　　永男摸了摸他的头：“我没事，放心。”，然后转身出了门，去了母亲的房间。母亲并不在房间里，但是浴室的门关着，隐约能听见冲水的声音，估计是在洗澡，永男在沙发上坐下，把被子放在边上，心里很忐忑。他知道外祖父是希望自己和母亲多相处，用行动去求得母亲的饶恕，可是他真的不知道一会母亲出来看到自己会是什么反应，他又该如何去应对。曾经他以为只要凭着自己的诚心，就一定能让母亲重新接纳他。但谁知道计划不如变化快，母亲在监狱中遭逢的剧变，让本来就岌岌可危的母子关系更加雪上加霜，更让母亲的冷却的心凝成了冰冻。
　　苏秀婕一边打开门，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永男站起来：“母亲”。苏秀婕放下毛巾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拧开雅霜，挑了点出来，抹在掌心，双手搓开了，在脸上按了按。接着，苏秀婕拿出了吹风机，低下头将它插好。永男走过去，去接母亲手里的过吹风机，苏秀婕没有拒绝。永男一喜，按下吹风机的开关。风将苏秀婕的头发吹散开来，露出了夹杂在其中的银丝：
　　“母亲的头发还是那么香，就是没那么黑了。”永男喃喃地说。
　　苏秀婕听了，恍惚起来：从小永男就喜欢看自己吹头发，到了初中，他就学会并爱上了給自己吹头发，每次自己洗完头发，他就拿出吹风机給自己吹，边吹边用得意的语气说：“妈妈的头发是世界上最香最黑的头发。”
　　一转眼，那个让自己温暖的孩子，变得如此绝情，将自己推入了深渊了。他怎么就能硬下心的呢？这个问题如同蚂蚁细细撕咬着自己的心，百般煎熬。苏秀婕的眼睛不知不觉朦胧起来。
　　头发半干的时候，永男收了吹风机，用梳子給母亲梳理好头发。苏秀婕闭上眼睛，好一会重新睁开时，眼底已经是一片清凉。
　　苏秀婕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坐了进去，又从边上的床头柜里面取出了一本书，手一伸。永男拿在手上一看，是李厚泽的《美的历程》。永男看过一本他的《美学论集》，对他的视野和文笔很喜欢，不愧为是大师级别的人物。
　　永男打开母亲夹着书签的地方，母亲已经看到了第五部分，讲的是魏晋风度。永男双膝跪倒，读了起来，声音低沉浑厚，回荡在房间里，泛起一种莫名的悲伤。苏秀婕想起看永男跪下的时候，一只脚有些笨拙，记起他大腿的伤，不由地说：“行了，去沙发上坐着读吧。”
　　“是，谢谢母亲。”永男泪差点流了出来。母亲再痛恨自己，但做为母亲的那份本能还是让她无法不去关爱自己。
　　永男坐回沙发，继续读着那本《美的历程》，慢慢地被里面的文字引入了另外一个世界。母子二人享受着难得的独处和安宁，一直到蔡妈送夜点心进来。
　　两人吃完点心，永男将盘子和碗送去厨房，当再回到母亲房间，母亲已经背对着自己睡下了，永男在沙发上盘腿打坐，漫长的一天，让他觉得有些累了。不久，母亲的呼吸变得悠长，永男明白母亲已经睡着了，轻轻起来关掉了床头灯，在沙发上躺了下来，盖上被子，很快也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秀婕的噩梦如期而至，苏秀婕哭叫着醒来。永男跳了起来，冲到床边，拧开床头灯，紧紧抱住坐起来的母亲，发现她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两侧的头发也湿湿地贴在鬓角，眼睛中闪着痛苦和无助。永男终于明白上次的受辱給母亲造成的巨大伤害，他从来没有如此的怨恨自己，他想要痛哭，想要向母亲忏悔，可是这些对已经发生的事情，对已经存在的伤害没有任何的意义，他只能强忍住所有的酸楚，低声安抚着母亲：“都过去了，母亲。你现在是安全的，不用怕。”
　　苏秀婕在儿子的安慰声中慢慢平静了下来，她推开了永男，下床走到衣橱边，打开柜门，拿出一件睡衣，进了浴室，把湿了衣服换掉，又洗了把脸，又上床躺下，闭上眼睛一句话也不说。
　　永男不敢说，也不知道如何说，默默坐在母亲的身边。苏秀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儿子在边上，本来要孤灯等天明的她，竟然又重新睡着了。永男却和母亲一样，失眠了。中间母亲有两次睡的不安稳，永男不知如何是好，着急下轻轻哼唱着小时候母亲給自己唱的摇篮曲，没想到却起了作用，母亲放松下来，继续安睡着。
　　天微微亮的时候，永男看母亲还在熟睡，就起来去楼下花园活动了手脚。拳脚这东西，一日不练都会生疏，要是多个几天，自己这头能混过去，回去了师父们哪里也交待不过去。
　　打了一套军体拳后，脊背上的汗就渗了出来。想起朱琴和大舅妈的叮嘱，永男先回了客房，稍做擦拭，见时间不早了，叫醒了永胜，又去叫醒永丽。
　　永男陪着弟弟和妹妹去餐厅吃了早点，送他们出了门去上学。然后又上了二楼。母亲还没有醒，永男轻轻退了出去，回了永胜和自己的客房，拿出了笔记本仔细翻看。七点多，永男按照大舅妈说好的，去了她房间，清洗了后背，抹上了药，再回去换好衣服，坐在客厅等大舅他们，然后一起去了东天，开始了他在苏家的见习。
　　苏家的办公室在东天的顶层，最靠里面的是董事长也就是苏慕容的办公室和会议室。苏齐修是总经理，管理这苏家大大小小的生意，庭筠和庭苍是他的助理；苏齐平和苏齐治都是经理，一个负责商场的营运，一个负责工厂的运作。
　　苏齐修让永男跟着庭筠，让庭筠把苏家的生意給先他介绍一下，带他去走走，熟悉熟悉。苏家的生意涵盖面很广，高档的商品如珠宝首饰，衣服，化妆品，手表，自行车，家用电器如电视机，收音机，电风扇，甚至连民生基本的粮油米面都应有尽有。
　　永男真的是没有想到，难怪苏家解放前后，都成为了被两党争取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