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续别样缘》飞絮

71、被俘

　　袁中夜一向喜欢独行，对这种野外逃生的套路是烂熟于心，心底也有着轻视。他根据经验估摸着抓捕的人应该都散布在山林中，他并没有跑的很远，找了颗树，四周擦探一下，没发现有埋伏，也没有人跟着，就三下两下串到了树上，躲在树杈间，用枝叶将自己围了个严实，坐等天明。
　　雷虎看了看手表，时间到了，他冲着冯强点了点头，冯强拔出信号枪，朝天开了一枪。照明弹划破了黑夜的狰狞，早已就位的特务连开始行动了。
　　周密的布置，加上特务连使用了刚引进的最先进的红外线侦测仪，这场抓捕异常的顺利。特训队员们一个个相继落网，袁中夜是最早被抓的一批，而永男和张广利也没多久就被发现了，好在两人警觉，虽然没有立马被抓住，可最后还是在逃跑的途中被围堵截获了。
　　清晨六点十二分，特务连还真拿他们当敌人看，一点都没有留情。一个个都是双手反扣在背后，排成一溜，被押解出来。特务连的人大声吆喝着驱赶他们，稍有拖拉就一枪托打了过来，豪不留情，有的队员不服气，抱怨几声，便会受到更多的殴打。特务连为首的嚣张地叫道：“一帮废物，还敢个个自称是军装精英，再啰嗦，打死了算了，省的浪费粮食！”
　　队员们被骂得脸都绿了，可看着特务连的人个个如狼似虎，也就识相地闭了嘴。张广利性子耿，实在气不过，对着地上“呸”了一口。特务连的人又是一个枪托砸过来，永男就在张广利后面，上前护住了张光利。抢拖砸在了自己的肩头。特务连的人见永男多事，抬脚就对着永男的脚弯处踢过去。永男虽然双手被捆住了，可脚可以动。向一侧躲了开来。“木头，你今天吃素了？”特务连其他的人哄笑起来。木头脸上挂不住，正要再上去补几脚，被另外一个人制止住了：“木头，差不多就行了。”
　　木头悻悻了手，对着永男骂道：“废物，再多事，打死你。”
　　张广利见永男为了帮自己挨了打，又被骂，心中有亏，想要回骂几句。永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忍住。张广利不甘地低下头，一行人就这样被推推搡搡地带出了山。
　　雷虎站在吉普车上，周远和冯强在站吉普车前面，用失望和鄙视地目光看着他们。特训队的人满心羞愧，连头也不敢抬。这时，一个特务连的人上前说：“老虎，人一个不少，都在这了。”
　　“辛苦你了，铁子，这次我还有任务，就不能好好招待你了，等我回去再好好和你们聚聚。”雷虎跳下了车，拍着铁子的肩头。
　　铁子憨厚地说：“好勒，那我就和兄弟们回去交差事。”
　　雷虎点了点头，周远和冯强也上前給了铁子一个大大的拥抱，彼此道了别，铁子一挥手带着特务连的人潇洒地走了。
　　“把这些废物都押解上车。”雷虎一脸的嫌弃。
　　永男等人的绑缚并没有被松解开，被周远和冯强带着人蒙上了眼睛扔进了一辆封闭的卡车。车内空空荡荡，没有如常的长凳。永男等人开始尚能蹲着，后来车子颠簸，就跌做了一团，好不狼狈。
　　“这路坑坑洼洼的，不像是我们来的路啊。”张光利低声问永男。
　　永男还没来得及回答他，马沉也警觉地说：“光利说的对，这是不是我们来的路。这不知道是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还能带到哪里去，我们现在可是俘虏，自然是大队长说的严刑拷打啊。”熊灿一脸的懵懵懂懂地说。
　　听到这里，被抓的羞愧和难堪被一股莫名的担忧驱散了。大家都沉默了……
　　颠簸了不知道多久，车子终于停了。篷布被打开了，他们被特勤的战士们从车上一个个拽下来，解开了眼睛上的黑布。早晨的阳光在雾气中是那么剔透，空气也有着青草味道，很清新。但是这些对特训队的人来说，全无心情去感受，他们被押着往前走了五百米后，来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前。
　　战士们推搡着他们走了进去。山洞很长，只有洞顶的昏暗的小黄灯发出晕黄色的灯光，特训队的人高一脚，低一脚，走向了前面未知的忐忑中。
　　“到了”一个声音突地跳了出来，战士们也顿住了脚步，永男他们这才发现来到了一个箱式电梯前面。电梯前面有两个荷枪实弹的士兵打开了电梯门，战士们押着永男他们走了进去。永男在心中默默数着，大概二十秒后，电梯停了，门被打开了，众人被押了出去。
　　“全都关到笼子里。”随着雷虎久违的声音，顶上的白帜灯全部打开了，整个地下空间被照得犹如回到了白昼，强烈的灯光刺得眼睛生疼。永男闭了闭眼睛，迅速让自己适应一下，打量起四周。
　　这是一间是通室，没有任何隔断。正当中放着的是一张长桌，除了雷虎，周远和冯强外，三师父王一山也在。王一山擅长刑讯，这是永男早就知道的。不过拜师以来，王一山从没和自己提到任何关于刑讯的事，到是偶尔听到四师娘木花花和四师父抱怨，说王一山因为早年刑讯弄得性子怪异，老是冷着一张脸。可自己和王一山相处了这些日子，除了话少了些，比起大师父杨德茗的严苛来说，算是温柔的。看来，接下来等待自已和队员们的就是刑讯这一环节了。
　　角落处是一个巨大的铁笼子，上面锈迹斑斑，看上去已经不少年头了。来之前，自己曾经翻看过资料和地图，知道基地附近有一个日本当年留下来的秘密物资库，应该就是这里了。
　　永男等人被松了绑，推进了笼子里，然后又落了锁。接着又有战士搬出了火盆，一张连着电线的椅子和一个大木桶，然后又搬出了火钳，木炭，鞭子，木架，棍子等等。一一摆放妥当后，又忙不迭地生火的生火，倒水的倒水，安放架子的安放架子，甚至还有两个电工把椅子上的电线安接调试。
　　特训队的人看得是瞠目结舌，心肝直跳。张广利靠近永男，小声说：“这是来真的啊？不会这些东西都用在我们身上吧？”
　　永男不想安慰他，到了这个时候，除非退出特训，否则刑讯是逃不掉的，所以越是早点做好心里建设，对熬过这关就越有帮助：“大队长都申明好几次了，你以为呢？咬紧牙关，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张广利点了点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刘永男就成了他的精神支柱，仿佛看到了他自己慌乱也好，悸动也罢，都会沉静安定下来。“说大话，谁都会。”袁中夜不屑地撇了他们一眼，内心却也忍不住在打鼓，接下来的关不好过啊！
　　“雷虎，所有的准备好了。”冯强表情很凝重，回头望了一眼笼子里的永男他们。雷虎点了点头，转头问周远：“医务组的人也到位了？”
　　“都在隔壁候着呢，误不了事。”周远压低着声说。
　　雷虎站起身，走到了王一山的跟前，欠了欠身“王老，下面就拜托您了。”
　　王一山肃然地说：“为国家培养能兵，是我的荣耀，我自当尽力。不过，既然交給我，就要按我的方式来，你们如果不能給我充分的信任，那么就请离开，派别人来。否则，我将退出，让你们自己来做。”
　　“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做好的您的助手。”雷虎郑重地保证。
　　王一山低头将脚边的一个棕色牛皮箱放在了桌子上，锁，铆钉和边口都是紫铜的，因为保存完好，依然发出紫红色的光泽，就是牛皮也光亮如新。王一山的手搭上锁扣的时候，突然停住了，他的眼睛中闪过了对过往的迷茫，痛苦和挣扎。他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的只有清明和坚定。
　　王一山打开了箱子，里面是当年自己刑讯所用的全套工具，大大小小，长长短短，或宽或扁，有的是精钢打造，有的老竹所制。王一山的手指轻轻抚了过去；当年自己满怀热血，一心为国家效力，但不屑于用那些粗鄙的东西，所以就精心打造了这套东西，见血少但是效果好，自从使用以来，鲜少有人能把所有的都试完了，还不吐露实情的。第一个例外，应该是审问林炳生的时候。林炳生是当时福建共产党的地下小组的负责人后，被抓后，自己用尽了所有的刑具也未能让他说出一句来，还差点咬掉阮章的半个耳朵。阮章惊恐下开枪打死了林炳生，自己也因此被迁怒领二十军棍。
　　在林炳生之后，王一山又遇到过几次□□人，个个都是铮铮铁骨，那份秉持的信仰和不移的坚持，让自己开始审视自己的所为，也初生了退意。后来再有刑讯，自己借着給新人机会，慢慢减少了亲自动手的机会，一直到去了培训班做教官，这套工具就基本束之高阁了。没想到，今天又要拿出来使用。
　　“从谁开始？”周远忍不住问王一山。
　　王一山朝着笼子看去，这群孩子虽然比起其他年轻人多了份苦，多了份磨练，可毕竟是新中国长大的，和当初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下的青年来说，无异于是在蜜糖中泡大的，真有点不忍心下手啊！
　　“那就从刘永男开始吧。”王一山做好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