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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刁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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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好衣服,永男把水倒了,估摸着师父们也应该去吃早饭了,就先把衣服丢在盆子里,下了楼去食堂。
果然师父们都已经到了,勤务兵正陪着师父们打早饭呢。永男快跑上前,让勤务兵带师父和师娘先去坐,自己端了早饭送过去,并在一边伺候。张广利和几个特训人员看到了,惊讶地舌头都快掉出来了。张广利站起来,想走过来说什么,永男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张广利重新坐了回去,埋头慢慢地吃着东西,和其他几个人不时地用眼角去看永男和他的师父们,而后又小声嘀咕着什么。木花花瞥到了张广利他们,扑哧一乐:自从她匆匆忙忙来了大陆,江德绥也没有以前对自己温存体贴了,反倒是自己讨好着他。这心里正郁闷呢,拿他们来放松下心情也不错啊!
木花花用筷子挑了挑粥,皱着眉头说:“这粥也太稀了,我不爱喝,永男啊,你去給端碗面过来。”
“是,师娘”永男答应着,去窗口要了碗面,端給木花花。木花花吃了一口,又说:“这面咸了,你去要点面汤过来。”
永男又去要面汤,窗口的师傅觉得烦,粗声说:“小伙子,这么挑剔可不好。”永男只得一边认错,一边給师傅道谢。
师傅见他斯文又诚恳,也就不吭气,舀了碗面汤給他。永男接过面汤,送到木花花手边:“师娘,请。”
木花花将面汤倒进面碗里,吃了一口,又说:“这面汤倒多了,又太淡了,要不你再帮我去要点胡椒粉。”
“是”永男无奈,又去了窗口,问师傅要胡椒粉。师傅终于忍不住了,大声说:“你这年轻人,这么这么麻烦,一会咸,一会淡,一会面汤,一会胡椒粉,你是觉得我们很空吗?”
永男不好意思地再三和师傅打招呼,另外一个师傅把胡椒粉递给永男,为她解围说:“算了,也不是他要,是前面那个老太太要。”
永男谢过师傅,拿着胡椒粉回到木花花身边,将花椒粉放在桌子上:“师娘,胡椒粉。”
木花花拿起胡椒粉,在手上颠了颠,拖长了音说:“放那么重,是怪我使唤你了?还是觉得我刁难你了?”
未等永男回答,张广利忍不住走过来说:“老太太,本来就是你存心折腾。刘永男跑前跑后,饭都没吃一口,你就不会过意不去吗?”
木花花最恨别人说她老,听张广利叫她老太太,羞恼直冲上脑,对着张广利怒喝到:“你是谁啊,到这里来瞎说话,刘永男喊我一声师娘,这些就该是他做的,我有什么过意不去的。”
张广利也火了,拧直了脖子说:“老太太,你别是搞错了黄历了吧?这可是新中国,你还把地主老财那套拿出来啊,行不通了。”
永男恨不得一把捂住张广利的嘴巴,可惜来不及了,四位师父的脸色也阴了下来,永男拽住张广利,低声说:“别说了,快走吧。”
张广利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永男,说:“你怎么回事啊?你还有没有点咱们军人的血气啊!”
永男知道张广利为自己好,可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杨德茗啪地拍了一下桌子,沉声说:“小伙子,新中国也好,旧社会也好,礼法在哪里都不能废。我们四个人收刘永男为徒,并没有强迫他,是他自愿磕头认的我们。所以除非是我们把他逐出门,否则就得按我们的规矩来,别说他师娘使唤他几下,就是打他一顿,他也得受着。”
“就是,你别以为自己仗义,給别人打抱不平,你问问刘永男,他可有不甘愿吗?”江德绥不屑地说。
“就是,今天我就教给你一个道理,记住了,别没弄清楚情况,就强为人出头。”木花花见杨德茗也为自己出头,仿佛找回了当年被大家宠着顺着的时候,得意地笑着说。
江德绥看着木花花张扬的笑容,突然觉得这个笑容已经很就没有看到了,不仅有点愧疚,于是想着哄她更开心,就冷冷地看着永男说:“没听见你师母的话,告诉这位年轻人,我们可有勉强你?”
永男对这位四师父和四师娘一直是有保留的,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是不会去拜他为师的。只是四位师父是结拜兄弟,所以自己只能一并拜下。今天四师娘蓄意刁难自己,张广利为自己出头,若是自己顺了师娘,就寒了兄弟的心;可不按师娘的话做,师父们这边也过不了。
“张广利,你的心我领了。可就如师父说的,我和他们名份已定,这辈子我都要尊他们如父,以父侍之。可同样的,他们也会待我如子,以子爱之,你就放心吧。”永男说完,对着张广利挤了挤眼。
张广利一下子就心领神会了,说了句“你这话我听懂了。”然后乐滋滋地回了自己的桌子,坐下吃饭。
木花花看着得瑟的张广利,又看了看刘永男眼中一闪而过的戏谑,忆起了他曾在美国看够了自己的狼狈不堪,羞耻和恼恨充满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她颤抖地瞪了眼江德绥,恨恨地说了句:“你收的好徒弟。”转身奔了出去。江德绥来不及说刘永男什么,跟着追了出去。
杨德茗疾言厉色道:“和一个妇人辩口利辞,你真的是出息!”;王一山也不满地说:“巧言令色,鲜仁矣!你是要告诉我们,若我们不慈,你便不尊吗!”
两位师父的话如同当头棒喝,将永男隐藏的那点小算计,撕扯了出来:自己会对四师父和四师娘不满,是因为自己曾看到了他们不堪,所以才心生鄙夷。可笑自己还以为将这份不屑掩藏的很好。但是惜相由心生,自己言谈举止间早就自然流落出来,让师父们瞧了个清楚。自己还自以为聪明,出言拿捏师父们。
永男满脸通红,看向三位脸色阴沉的师父,单膝跪地,低着头恳切地说:“永男不该在师父们面前耍小聪明,请师父们责罚。”
杨德茗见他肯认错,气淡了几分,沉声说:“就罚你去操场跪上一个时辰,且一天不得饮水进食。”
“是。”永男站起身,恭送师父离开,转回来的时候,发现雷虎三人在窗口处正看着自己,于是永男向雷虎三人道了早安。
雷虎叹息着说:“刘永男,你师父的话我们可都听得真真的,这以后的日子你可想好了?”
“对了,我早上看你挨打了,等会去医务室擦点药,等特训开始了,容易感染。”冯强也插了进来。
“我既拜了师,恪守本份是我唯一也是必须做的。我会尽力去做好的。师父们虽然严格,但手下还是留了情的,我并没有见血,不用麻烦医务室了。谢谢周教官。”永男方正地回答。
周远也不知道再说什么,想了想,把手中的白粥和包子递给他,说:“还没吃吧,赶紧吃点。”
永男摇了摇头,歉意地说:“谢谢您,我不饿。”
周远暗骂声榆木疙瘩,惺惺地收回了手。永男恭恭敬敬地道了声:“不打扰较广们吃饭。”就转身离开。
周远还想再说什么,雷虎拦住他:“你以为杨德茗为什么发落刘永男?他是在告诉我们这是他们师徒的事情,除非他们师徒想解散这层关系,否者就是一个周瑜打黄盖,我们管不着,也不该管。”
三人沉默不语,端着早饭坐下,埋头吃了起来。
永男帮着勤务兵一起收拾好了桌子,扭头出了食堂。六月初,晋北的天气已经有些热了。太阳没了往日的温柔,却多了几分炙热的粗暴。永男走到了操场上,迎着太阳跪到在地。他知道在不远处,一定有人在看着他,对他指指点点,在拿他取笑。他也感觉到了那一道道震惊和不齿的目光,让他的后背犹如针扎一样!
师父是在用这种方式,让他体会自己刚才帮着张广利挤兑师娘时,师娘的难堪。已所不欲,勿施于人,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修身先修心,自己还是差太远了。永男沉下心,背挺得笔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膝盖处疼痛开始,这种痛对永男来说并不陌生,毕竟从小到大,罚跪也是常有的事情。只是阳光越来越好,身上汗慢慢沁出来,湿了后背,盐水顺着鞭痕渗进去,又痒又刺;脸上的汗水也流进了眼睛,糊痛了双眼。
可永男依旧跪得直直的,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