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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搬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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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男背上的伤刚好了七七八八的,搬家的通知也下来了。新家就在刘桂家的后面,一套小三居室,兄妹三人一人一间,也算得上宽敞了。
刘桂和詹淑梅帮着永男他们把东西打包好,刘桂叫上自己后勤采买半的卡车,一股脑将东西都搬进了新家,再慢慢和詹淑梅一起带着永男他们整理出来。归置东西本来就是个麻烦的活,各家的习惯不同,有的简略,有的细致。偏偏苏秀婕的讲究多,刘桂却不是个仔细的人,于是和永丽为了些摆放的细节,不高兴了好几次。每次刘桂气哄哄地走了,又气哄哄地回来,詹淑梅知道她草脾气,也懒得劝她,由着她去,倒是永男说了永丽几句。
这边苏秀婕连着几天没接到永胜的电话,有点挂念,忍不住打了电话去问,才知道房子已经被收回,永胜他们搬走了。苏秀婕放心不下,又不想回部队大院去,就打了电话给大哥苏齐修。苏齐修正在开会,接了电话,匆匆结束了会议,开车直奔部队大院。
到了大院门口,苏齐修想起自己没有永男的新家地址,便调转方向去找蔡铭。在刘家的一群人中,能得苏齐修正眼相看的也就是刘桂的丈夫-蔡铭。苏齐修在门岗值班战士的带领下,来到了蔡铭所在的办公大楼。蔡铭一接到门岗的通知,就等在了大楼的前面,看着苏齐修穿着一身藏青色呢子西服,从红旗轿车中下来时,举手投足,好一派风流。由不得蔡铭不再一次叹服:苏家的人,不论男女都生了一副好皮相。
蔡铭整了整军装,微笑着迎了上去。两人寒暄了几句,苏齐修说明了来意。蔡铭和领导打了招呼,领着苏齐修来到了永男他们的新家。
看着窄小的客厅里,杂乱地堆放着还没来得及丢出去的纸箱,苏齐修眉头皱了皱。蔡铭叫了永男出来,永男看见大舅,上前见礼。苏齐修眼睛也没抬,问到:“永胜和永丽呢?”“永胜在厨房下面,永丽在卫生间洗衣服”永男恭敬地回答。
苏齐修转身进了厨房,永胜看见大舅,把漏勺里最后点面放进碗里,开心地打招呼:“大舅,你怎么来了?”苏齐修看了看碗里,除了几根葱花和面,啥也没有,眉毛跳了跳,却开口赞到:“我们永胜长大了,会自己下面了。”永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问:“大舅,你吃了吗?要不我给你下一碗吧?”“不用,大舅吃了过来的,你赶紧把面端出去,一会涨了,就不好吃了。”永胜答应着,端面去了。
苏齐修又去了卫生间,永丽正坐在小凳子上,木盆里面满是肥皂泡,永丽的脸都快埋进肥皂泡了,看到大舅,高兴地用沾满了肥皂泡,湿漉漉地手挥舞着和大舅打招呼。苏齐修叫她洗干净手,出来吃面。自己又回到了客厅,在桌子前的凳子上坐下,笑着对蔡铭说;“孩子的适应能力还挺强,这搬过来没几天,家里就收拾好了,连做饭洗衣服也会了。”
蔡铭心里一突突,锣鼓听音,这苏家大哥是在怪他们没照顾好孩子呢,赶紧解释道:“苏家大哥,这搬家呢,大嫂和我家那口子一直帮着张罗着,昨天才算是理完了,剩下些小地方,就交给孩子们自己弄了。永男过阵子也得回部队了,永胜和永丽这该学会的还得学会不是?”
苏齐修明白蔡铭说的是实话,以前家里大小事情有保姆和大妹管着,几个孩子还真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生活能力差。刘家大嫂和刘桂也不能一直照顾他们,毕竟有着自己的家庭和工作,所以让孩子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也是为他们好。可是孩子不仅仅是生活上的照顾,还有学业和教养。这才几天,永丽就大刺拉拉的,永胜也是估计连课本都没碰过。照这样下去,这两孩子就荒废了,还是自己接管过来看顾的好。
苏齐修拿定主意,先是赞同地说:“还是你这姑父考虑得仔细。你们也忙,总有看顾不过来的时候。”然后又话锋一转:“永胜呢,现在是高二,正是读书的关键时刻,学业容不得半点闪失,否则会影响他一辈子的前途。而且永胜和永丽的学校离部队大院又太远,上学放学要花上好几个小时,太浪费时间了。你看是不是这样,平时由我在学校附近给两孩子找间房子,再找个保姆照顾他们,让孩子能安心读书。一旦等子放假了,就回大院住,如何?”
蔡铭心想:你这拿着永胜考大学的事情压过来,我这不同意也不行啊。只好点头说:“不怕苏家大哥笑话,我们做大伯姑父的,生活上照顾照顾孩子们倒是没问题,可这学业上还真不行。亏得有你们这些个舅舅,个个都一肚子的墨水,你们肯指点,那是孩子的福气。”
“那行,就这么定了。那永胜大伯那,就麻烦你去说一下。不管我们两家有啥恩怨,和孩子们总是没关系的,这点我希望他能明白,别再让永胜永丽继了永男的后尘,毕竟孩子们的父亲姓刘,不是姓苏。”苏齐修继续敲打着蔡铭。蔡铭有心躲开,借着和刘牧通气,离开了永男家。
食不言,寝不语,苏齐修等永男他们吃完面,问永男:“刚才我和你姑父说话,你都听见了?”“听见了。”永男回答。
“那就好,你抓紧时间,给永胜永丽把东西收拾一下,带些紧要的,其他的我会另外再给他们添置,这里毕竟也是要回来住的,都拿走了,到时候还要再带回来,不方便。”苏齐修接着说。
永男点点头,想要说什么,终于却还是什么也没说。“大舅,我妈好吗?”倒是永丽冲口而出。苏齐修淡淡地回答:“还好,就是想你们了。你们赶紧收拾好,大舅派车来接你们,也好让你妈早点看到你们。”
永丽脆声声地答应着,和永胜一起收拾着碗筷。“永胜永丽,大舅还有事,先回去了,你们不用送我。”苏齐修说完,看了一眼永男,示意他跟着一起出去。
到了楼下,苏齐修看着永男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往日的张扬和朝气都不复存在,心头一阵气闷,冷冷地说:“这么多天没见你你母亲,你就一点不关心?”“不是的,我想和妈打电话,可不知道该和妈说什么?我也怕妈不理我”永男无力地解释着。
苏齐修看着他,火到处拱,一扬手,给了他一记耳光。永男顾不上脸上的火辣,低下头,垂手站立。“你个孽障,不是自诩指认母亲,大义灭亲,高风亮节,又何苦摆出这副做小低伏的样子,恶心人。”
“永男不敢。”
“平时自诩聪明,实则蠢才一个!这么多年的书的都白读了,听信妇人摆布。‘夙龄慕忠义,雅尚存孤直’,自古以来,不论是官场还是军界,奉行的就是忠孝节义。试想一个不孝之人,哪里会有忠义可言!又有谁敢信你用你!你还浑浑噩噩,不知自己前途已毁。现在你给我打起精神来,守住心,稳下来,说不定还有机会。否则,就是死路一条,等着复员找份工作将就一辈子。”苏齐修恨铁不成钢。
“我明白了,谢大舅点拨。”永男背上一凉,猛然醒悟。
“说起来,也是我们对你太过宠爱,放任太多,竟成了个银样蜡枪头,聪明外露,内里却一点城府都没有。”苏齐修叹息道。
“永男有负外祖和大舅的教诲”永男羞愧至极。苏齐修见他终于明白内中的厉害,转身离去。看着红旗车卷起的尘土,永男暗自检讨,一直以来自己远胜同龄人,让自己心生得意,全然忘却了是长辈们的成荫,才有了顺风顺水。所以自己在这次的事情上,并没有找外祖商量,而是自己权衡利弊后,做出了抉择。可是自己只是考虑的重点是如何把这件事情的负面降到最低,却没有想到失去了忠贞义烈这个军人的本份,别说前途就是能否继续留在部队都要两说。如今的自己估计已经被打上不忠不义的烙印,往后还真如大舅所言,要沉淀下来,耐住寂寞,宠辱不惊,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许能柳暗花明。可是如果从头来过,自己和外祖能找出更好的办法吗?
再说蔡铭直接去找刘牧,将苏齐修地打算告诉了他。刘牧不同意:“这最终了,永男他们不又归了他们老苏家了。这可不行。”
“退一万步,就是孩子们改姓了苏,可骨子里还是二哥的血脉,这是他们苏家再怎么也改不了的。”没有外人在,蔡铭也不绕圈子,直白地说:“永男咱就不说了,前程已经挣下了,不用替他操心。可还有永胜和永丽这两孩子呢,那书可都读的不赖,二嫂都指着考大学呢。可就冲着咱们这点文化,是你还是我能帮着辅导啊?那不是耽误了孩子吗?”
“这也不止读大学一条出路,咱们两家的孩子,在部队上不也干得好好的。”刘牧不服气。
“咱孩子从小皮实,也不喜欢读书,往部队送一是放心,二来也是除此外没有更好的出路了。可永胜永丽这两孩子,斯斯文文,秀秀气气的,你瞅着哪个是去部队吃苦的料啊!”蔡铭干脆把话说透了:“既然他苏家要接这个手,我们丢不过去不正好。日后孩子要是考上大学,有了份好工作,那是咱老刘家的孩子争气;要是没考上大学,那是是他苏家没尽责,他老苏家多企业,还不得给孩子们安排条路。不然丢的可是他苏家的脸,对吧?大哥。”
刘牧寻摸着,点了点头。蔡铭见他动了心,接着说:“二哥现在没了,二嫂也被我们告上法庭,咱苏刘两家已经从亲家成了冤家。我估摸着,苏家以后是不会再待见永男了,以后永男在苏家也说不上啥话了。好在永男在部队已经奔出了明堂,日后必定差不了,可以顶替二哥做咱刘家的未来的主心骨。还有永胜和永丽,有苏家照看着,也错不了。以后真有啥事,我们做大伯姑父的开个口,还怕他们不给办?苏家规矩放在呢,断不会打自己的脸的。”
刘牧看着蔡铭,心想,一直知道这老小子精明,可直到今天才知道小看了他,这简直是个人精啊!这翻打量,里子面子都占了,人苏家还不得不记他个好。难怪这老小子混的比自己好,不服气不行啊。算了吧,自己也没必要上赶子在苏家和永男永胜他们跟前做恶人,就假意为难地说:“这刘家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还要你老婆松口才行啊,不然还不闹翻天。好在呢,她一向听你的话,要不你去和她说说。”谁让自己是刘桂的丈夫呢,明知道刘牧膈应自己,蔡铭也无法推脱,只得答应去搞定刘桂。
晚上刘牧回到家,和詹淑梅说了孩子搬去市里住的事。詹淑梅是真心为孩子感到高兴。孩子跟着苏家,那学的是正气、规矩、知识。跟着刘牧他们,除了小鸡肚肠,一肚子算计,还能有什么。“那明天我就抽空过去帮他们把东西收拾了,等苏家大舅来接孩子。”詹淑梅高兴地说。
刘牧不满地说:“我怎么觉得你特别高兴啊!这孩子去了市里,可就算送给了苏家,我哭都哭不出来呢!”
“这也值得你一个大老爷们哭!你还真是出息!孩子们的娘既然姓苏,那孩子们还能不认外家了?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都琢磨些啥!”詹淑梅没好气。
刘牧不干了,吵吵道:“嘿,我说你这娘们,最近是越来越登鼻子上脸了。有这么说自己男人的吗?”
“怎么着,现在讲究的是男女平等,你不对我指出来,那是对革命同志的负责。我告诉你啊,你可是部队的领导,思想要比别人进步,这还有传统封建思想,那可不行!”詹淑梅挤兑着。
刘牧一时词穷,说不过詹淑梅,掉头气呼呼地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