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续别样缘》飞絮

45、柳暗

　　医务人员对苏秀婕做了仔细的检查，确认没有生命危险，并对她做了简单的包扎，将她送到了监狱的医务室监护。米佳立即打电话向监狱长秦静好做了汇报。
　　秦静好正在和张译成喝茶，听完了汇报，气得柳眉一挑：“你们干什么吃的？怎么让这种事情发生？”
　　米佳硬着头皮解释：“这事真是突然，谁知道曾卫红受刺激那么大，作出这么荒唐的事情。苏秀婕的气性也太大，两个拧在一起，就成这样了。”
　　“好了，你们赶紧通知一下苏秀婕的家属，我马上回来。”
　　永男想着要和宝儿见面，早上和永胜、永丽吃了饭，带着他们一起去了外祖父家。三人恭恭敬敬和长辈们见了礼，请了安。苏齐修和苏慕容带着永男去书房检查布置的功课，永胜、永丽陪着苏老太和舅母，表兄弟姐妹们聊天。
　　永男将抄写的武学七经和自己写的小记捧给外祖父和大舅过目，苏慕容仔细查看了一下，大体满意：“于军事，我是外行，需你自己多加体悟，化为己用才好。只是这字写的愈发没有根骨了，可见荒废的久了。”
　　“永男惭愧，定当努力”永男低首回答。
　　接着外祖父和大舅又问关心了些他在部队的情况，苏慕容拿起桌子上的一本书说：“五经既已看完，再读读这本《商君书解诂定本》吧。”
　　“是”永男恭恭敬敬接过。
　　祖孙三人一起出了书房，下了楼。客厅里众人笑语连连，好不热闹。苏老太瞥见永男，脸一下就拉了下来。永男知道外祖母不想看到自己，也就准备告辞和弟弟妹妹回去。
　　“丁零零”电话响了，苏廷钧走过去接了电话，不一会就声色凝重地快步走到苏奇修的边上，低声耳语了几句。苏齐修也是脸色一变，抬头看了一眼永男，吩咐说：“庭维，你送永胜、永丽先回去。”
　　永胜和永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问，听话地随着庭维走了。苏齐修这才语气沉重地说：“刚才监狱那边来电话，大妹出事了，让我们去一趟。”
　　“出了什么事？不会是秀婕想不通，寻了短见吧？”苏老太一下子慌了。
　　苏慕容稳住神：“别吓唬自己，秀婕不是那么脆弱的孩子。先让老大和庭钧过去看看。”
　　“对，对，老大你赶紧去。”苏老太催促着。
　　“是，妈，你别急，我这就和庭钧赶过去。”苏齐修一边安慰苏老太一边关照妻子和大弟：“照顾好父亲和母亲，我到了问清楚了就打电话回来。”
　　“放心吧。路上当心。”金晚珍叮嘱他。
　　苏齐修点了点头和庭钧一起疾步往外走，可没走几步，又突然停了下来，厉声对着永男说：“干什么呢？还步跟上。”
　　永男从大舅说母亲出事了，就呆住了。一瞬间，他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的念头：被欺负啦、生病啊、受伤了等等；每一个念头，都让他心痛如绞；但最让他不寒而栗的念头是和外祖母一样的惶恐－自杀。
　　看见永男双眼发直没反应，庭钧拉了他一把，低声说：“电话里只是说姨妈受伤了，具体的原因让我们过去再说。你别太担心。”
　　听了这话，永男总算有了反应。他感激地看了一眼庭钧：“是，大哥。”，随在了其后。
　　“慢着。”苏老太喊到：“不是那个小孽畜，秀婕也不能有这种事，现在要他假惺惺地过去做什么，让别人看看他是个多孝顺的儿子吗？”
　　永男扑通一声跪下，哀求道：“求外祖母让永男先去看过母亲。”
　　“我若执意不肯呢？”苏老太毫无商量地说。
　　永男急了，以头扣地道：“恕永男放肆，除非外祖母今日将我打死在这里，否则我是一定要去的。”
　　苏老太听了此话，气得哆嗦着说：“庭钧，你还站在边上做什么，听任这小畜生拿话挤兑我吗？还不给我掌他的嘴。”
　　“是。”庭钧遵从祖母的命令，扬手给了永男一记耳光。
　　“再给我打”苏老太不解恨。苏齐修好言劝到：“母亲，消消气，大妹那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说不得有用到这不孝子的地方。您让他先和我跑一趟，等回来了，我替您教训他。”
　　苏老太觉得儿子说得有理，不甘愿地摆摆手。苏齐修黑着脸对永男说：“起来，走。”
　　永男忙起身，低声说了句“谢谢大舅。”，一声不响地跟着苏齐修和苏庭钧出了门，上了车向监狱飞驰而去。
　　张译成和秦静好晚上有一个晚会，怕时间来不及，张译成将秦静好送回监狱后并没有走，秦静好换好警服给了丈夫一个吻，去医务室的病房看苏秀婕，张译成则留在她的办公室里等她。
　　苏秀婕并不在病房，秦静好觉得很奇怪，米佳无奈地说：“她一醒过来，就非要去洗澡，张医生怕她感染不同意，她就以死相逼。我没办法，只好让她去了。这都洗了半个小时，还没出来。那曾卫红到底不是男人，恶心是有的，可不至于那么严重吧？”
　　“胡说什么啊？苏秀婕可不是一般女人，从小受的教育就是把贞洁尊严看得比命还重，今天让曾卫红这种粗鄙之人猥亵了，必定是比死还难受。你要有耐心，尽量顺着她，给她时间，等她过了心中这个坎就好了，可千万不能让她有了死意。”秦静好嘱咐她。
　　“好的。我已经通知她的家人了，等人到了，我该怎么和他们交待？”米佳问。
　　秦静好想了想，问：“你什么时候打电话的？”
　　“和您汇报后，马上就打了。”米佳不知道所长为什么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是问了这个问题。
　　“苏家有车，估计也该到了，等会我来和他们说吧。那个曾卫红不是还有半年就出去了，发什么疯？”秦静好问。
　　米佳懊恼地说：“谁说不是呢？今天她前夫来探监，当时情绪就很激动，和她前夫闹了起来。据巴爱琴说好像他前夫骗她离婚的，具体还不清楚。”
　　“不管什么原因，也不是她猥亵别人的理由，整一个女流氓吗！先关她几天禁闭，让她好好冷静一下。”秦静好很生气。
　　“明白。”米佳说完，看到小边在门口和自己使眼色，和秦静好请示说：“所长，估计苏秀婕洗完了，我去看看她，告诉她您来了。”
　　秦静好挥挥手，米佳走到门口问小边：“洗完了？”，小边头疼地说：“没呢，只听见水流声，就是不见她出来，叫她也没有反应。怎么办？”
　　“怎么办，加油办。这点事都办不好。”米佳气呼呼地向洗澡间走去，小边麻溜地跟在后面。
　　“苏秀婕，洗好了吗？”米佳敲了敲门，里面却没有任何回应。米佳又敲了敲，说：“苏秀婕，时间不能洗太长了，你会生病的。”里面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小边摊了摊手：“你看吧。”
　　米佳瞪了她一眼，说：“这不是办法，你去拿钥匙过来。”
　　小边从兜里掏出钥匙，笑嘻嘻地说：“我已经拿过来了。”
　　米佳打了她一下：“你就滑头吧，你！”然后接过钥匙，打开门。屋内水汽弥漫，苏秀婕瘫软地坐在地上，抱着双膝，任由水龙头里的水打在身上。米佳关掉水，苏秀婕发现有人，抱着头大声叫嚷起来：“出去，你出去。”
　　“好，我出去，你别激动。我把毛巾和衣服放在这里。”米佳一边安抚地说，一边和小边退了出去。
　　半饷，苏秀婕出来了，头发湿漉漉得滴着水，额头的伤口被水泡得发白，显得有几分狰狞。米佳上前扶住她，小边用毛巾帮她把头发擦干，然后回到了医务室的病房。此时，苏齐修他们也已经到了，看到苏秀婕，都惊得站了起来。苏齐修跑上几步，接过苏秀婕心疼地唤着她：“大妹，你这是怎么了？”
　　苏秀婕呆呆地看着他，仿佛不认识一样。永男也冲上前，哽咽着叫着：“妈，是我，永男啊。”苏秀婕仍旧没有反应。苏齐修扶着她在床边坐下，张医生过来重新给苏秀婕处理伤口，可是就算酒精刺激得苏秀婕疼得打颤，她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永男心痛如刀绞，是什么样得打击让母亲如此这般模样。
　　永男忍住怒气，不客气地问秦静好：“请问，你们谁能告诉我，我母亲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庭钧跟随父亲出席过上次的饭局，他自然知道秦静好的，姨妈以后还有需要她关照的，不可太过得罪她。庭钧看了一眼永男：“好好说话。”而后对秦静好歉意地说：“监狱长，我表弟也是心疼他母亲，还请多包涵。”
　　秦静好爽直地说：“本来就是我们失职，家属生气也是应该的。根据造事人的交待，她因为受了刺激情绪不稳定，迁怒于苏秀婕，所以和苏秀婕吵了起来，后来不知怎么又打了起来。在打的时候她把苏秀婕的衣服拽掉了，让前来围观的犯人都看到了。所以苏秀婕出于羞愤，撞了墙。”
　　苏庭钧琢磨了一下，怀疑地说：“我姨妈也算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如果事情这么简单，她不至于是现在这个状态。”
　　“由于事发的时候，只有造事人和苏秀婕，而且苏秀婕现在我们无法和她进行求证。所以是不是还有其他隐情，我不敢肯定。不过据多方面了解，能肯定的就是造事人确实受了刺激，并不是有预谋的打击报复。”秦静好耐心解释。
　　永男无法接受这种说法，可如今首要的是母亲的伤势和情绪，他平复了一下心绪，商量着说：“母亲现在的情况，待在监狱里恐怕不利用她的恢复，可不可以将她转到地方医院呢？这样我们家属也可以宽慰她。”
　　秦静好看了看在一旁低着头专心照看苏秀婕的苏齐修，很难想象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有着这份温柔谦和。又想到当初在饭局上他对自己再三请托，心也跟着柔软起来，说：“转到地方医院不行，不过可以转移到市监狱中心医院。相信换个环境也是好的。”
　　永男还想再说什么，苏齐修手一挥，沉声说：“多谢秦监狱长，那就麻烦你尽快安排。”
　　“好的，我这就安排。这里毕竟不是外人停留的地方，三位请回吧。我们会好好照顾苏秀婕的，你们放心吧。”秦静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