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续别样缘》飞絮

159、考察

　　第二天一早，罗睿和林娴开车来接永男。罗睿和林娴不在一个大学，罗睿开车进了外语大学，把林娴和永男放在了林娴办公室楼下，再去了自己的学校。
　　林娴带着永男上了楼，进了办公室。林娴读的阿拉伯语系，属于小语种，学校特意将她们放在一间办公室，唤做小语种办公室。除了林娴以外，还有德语，法语，日语等科目的老师。林娴进了办公室，和其他老师互相打着招呼。其他老师好奇地问：“林老师，这位是？”
　　“是我孙子，我小儿子的儿子，从外地过来。”林娴笑着回答。
　　“各位老师好。”永男欠着身子给大家问好。
　　“小伙子长得真不错，林老师福气真好！”老师们笑着看着仪表堂堂的永男，夸赞着。
　　林娴也乐呵呵地带着永男走到了办公室最靠里的自己的办公桌坐下，翻看起上课的课件。照常规，办公室里每位老师一张办公桌和一张椅子，只有在门口有两三张方凳。林娴一直没有说话，永男也不能为了张凳子开口问她，也就一直在边上站着，全当做站军姿了。边上法语老师廖丝，年轻时在法国留学居住多年，学得了法国人的风流，一生放荡不羁。她最喜容貌靓丽俊俏的年轻男女，常说他们是上天派下来，让人赏心悦目，调节心身的。永男面如冠玉和异于常人的气质让她越看越喜欢，她拖过一把凳子，叫永男坐下，和他聊了起来。
　　起初也不过是都弄之意，聊着聊着，竟然发现永男对她漏出的法式幽默并不陌生，反而有种怀念的感觉，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也在法国读过书，这下子，廖丝可兴奋了，和永男用法语谈了个热火朝天。
　　林娴宴席上知道了永男英文不错，没想到还通晓法语。本来她对朱琴能找个什么样的儿子很不以为然，也打定主意随朱琴去折腾，反正儿子罗超也不听自己的，连养育他的家人也能丢弃，自己又何苦再去为他谋划。后来还是丈夫和大儿子劝自己，公公那么大年纪都在为罗超担心，自己做母亲的，怎么能真的袖手旁观呢！
　　后来公公和穆伯伯对永男的肯定，以及宴席上米盖尔对永男赞誉有加，让林娴心软了，不管怎么说自己总有离开的一天，儿子也总有老去的一天，兄弟姐妹，侄儿侄女都有自己生活，还是能有个儿子来尽这份心才是最为妥帖的。可旁人说的再好，终究不是自己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所以林娴才想着和永男共处一天，磋磨磋磨他，才能看其本性。
　　廖丝上课的时间到了，不舍得离开，还拿出了一本自己在看的《幸福得如同上帝在法国》给永男打发时间。林娴等廖丝夹着课本离开了，才冷冷地对永男说：“你到是会讨人喜欢，朱琴那种人就是喜欢别人人哄着她，这把年纪了，还是改不掉。”
　　永男有心为琴姨解释一两句，可面前的人也是琴姨的长辈，更是自己的长辈。永男站起来，垂首站立：“若是永男做错了，还请您训示。”
　　林娴家里当年也是殷实的人家，从小受的教养比旁人总要讲究些，对守规矩的人也就厚爱几分。永男不温不火，言行有矩，确实比当下的年轻人胜出许多。想到此，林娴的脸色舒缓了几分：“去学校门口给我买杯咖啡进来。”
　　“是”永男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外国语大学的深秋没有萧瑟之意，林荫道上，树叶片片落下，有孩子在树下捡树枝玩，母亲们坐在一旁的长椅上聊天，时不时向孩子们投去关爱的目光。曾经的自己，也是被母亲这样注视着，眼里仿佛只剩下自己，再无其他。可现在自己成了不孝子，让母亲的眼中只剩下了对自己的厌恶和愤怒。永男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转进了图书馆外的小店，买了咖啡回到了林娴的办公室。
　　可林娴却不在，只有一张纸条写着让她去上课了，让他将咖啡送到阿语教学楼301。永男拿着咖啡，问了同学，找到了阿外楼。他推开301的门，将咖啡放在了讲座上，走到教室后面听林娴讲课。林娴的课上的很生动，语音顿挫扬抑很是好听，学生们听的津津有味。永男即便是听不懂，也很享受这种重新坐回课堂的感觉，那时候的自己，才是最轻松幸福的时候！
　　林娴虽然在上课，可一直在观察永男，看他并没有因为对阿拉不语一窍不通，露出不耐烦之色，反倒是一脸的安然，暗暗点了点；确实是个稳重的孩子。林娴即对永男有了欣赏，那么考验的他的心也就更盛了。
　　下了课，林娴制止了要帮她擦黑板的学生，让永男来代劳，自己和学生在一旁聊天。永男仔细擦干净黑板，退到林娴后面，听她们聊天。林娴故意聊了很久，永男也就一直静静站着，不见一丝急躁。
　　和学生分手后，林娴带着永男来到办公室楼下，罗睿已经在等他们了。上了车，罗睿驱车到了一家茶楼。这家茶楼是林娴的好友贞子的大儿媳开的，贞子的大儿子不喜欢妻子出去工作，特意找了块闹中取静的地方开了这么个茶楼给她，一来总是有点事情做，二来也不用太辛苦，左右家里不指望这个茶楼挣钱。贞子没有压力，也就按照自己的喜好，去昆山的剧团找了几个小姑娘来唱昆曲，没想到物以稀为贵，在以京剧和大鼓为主流的北京诚，竟然有了一席之地，每天是高朋满座。此时正是中午，人比较少，罗睿三人刚下车，贞子就迎了出来。
　　林娴和贞子打趣了几句，贞子这才将视线转移到永男的身上，上上下下大量了一翻。“这是我的好朋友贞子。”林娴给永男介绍。
　　“刘永男见过贞子奶奶。”永男给贞子躬身见了礼。
　　贞子眉毛一扬，笑了起来：“这孩子可真有意思，怎么和唱戏一样，行这种古礼，不过我喜欢，给我做个干孙子吧！我那堆小子丫头，都没这个看着舒服呢！”
　　永男还真没有被长辈这么打趣过，一时不知道如何应付，脸上泛起了红晕。林娴拉了一把贞子：“请你有个长辈的样子，行吗？”
　　“都这把年纪了，还不能随心所欲，那或者还有什么意思。你也别老端着，多累啊！”贞子不以为然。
　　和贞子斗嘴，林娴就没赢过，那个疯丫头，劲头上来，不管不顾的，到时候说些有的，反到在刘永男面前丢了面子。
　　“她们几个来了？”林娴把话题岔开。
　　“早来了，都在楼上雅间坐着呢。”贞子边说边和林娴走在了前面。罗睿跟在后面，永男在一旁跟着。不多时就来到了名为洞庭秋水的雅间，贞子刚推开门，雅间内的人就望了过来。林娴和罗睿和她们一一打着招呼，寒暄了一会，又将永男引荐了给他们。原来雅间内先到的三对夫妻中的妻子，和贞子，林娴是闺中密友，风风雨雨几十年下来了，更是亲密得很。这几人也知道林娴和儿子罗超的心结，现在眼看母子之间有了回春的可能，林娴又相邀她们来看人，替她高兴之于，竟然比林娴还要积极。
　　“刘永男对吧？这雅间的名字你可看到了？可知是什么说道？”舒雅，北大中文系的中文教授。
　　“今日相逢落叶前，洞庭秋水远连天。应该是取自于此吧。”永男想了想说。
　　舒雅嘴角一扬：“小娴，没想到这孩子还有点意思，这洞庭送李十二赴零陵算十一首比较偏的诗了。”
　　“哟，这难得你能夸人一句。见天得瞧不上我们，嫌弃我们粗鄙。”另一位嗑着瓜子，爽朗地的妇人逗趣道。
　　舒雅急了，旁边的素芳拉着她：“冬忍，你别激她，到时候給我们之乎者也说上一大堆，你不怵，我们可怵。”
　　冬忍笑着说：“现在不怕了，这不有小朋友在吗？让小朋友陪她叨叨吧！”
　　就这这时候，门再次被推开，一个柳叶吊眉，粉面含春的中年苗条女子带着两个服务员走了进来，两个年轻的女服务员手里拿着两个大食盒。
　　“叶子，你忙就别亲自过来了。”素雅少了长辈的矜持，很随意。这是因为叶子常为了茶馆排新戏请教舒雅，一来二去和她也就成了知己，要不是舒雅和自己婆婆是好友，估计这两人真会成个忘年交。
　　“没事，我刚好闲下来，就过来看看。知道妈和几位阿姨都喜欢清淡的菜，我特意让小乐去对面那家新开的扬州餐馆点的菜。你们尝尝，看味道如何？”叶子一边笑，一边指挥着服务员将食盒打开，把菜一一样端出来，不一会就把整张桌子摆得满满的，叶子招呼完婆婆和阿姨叔叔们吃饭，又转头看着永男，脆声声地说：“妈，这个小伙子可比咱们家的孩子都俊呢！”
　　“可不是俊，这是你林阿姨家小超的养子。”贞子回答后，对永男说：“永男是吧，这是我大儿媳，你义父叫她叶子嫂。”
　　永男上前，抱拳道：“永男见过叶子阿姨。”
　　“好孩子。”叶子第一次受这种礼，诧异的同时也很受用，受用的同时也就对永男有了几分真心，觉得今天的计划有些残酷了，这孩子正是血气方刚时，小玉又是个小妖精，媚骨是天生的，万一这孩子受不住，行差踏错，回头涂脸不说，到时候弄个家庭不和，就罪过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