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清风残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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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阑珊处，能够寻到姬蘅乐，顾北堂倒也不为吃惊，只是瞥了一眼她身后的季燕容，很显然的，这两人的关系已不像之前那般对峙，好似放下一切，归于淡然。但不可否认，那双温柔的视线却令他极为不爽。
“皇妃怎么来了？”
不等诸人对话，就听一旁的赵青媛开口询问。
原本她正在挑选着饰品，询问着顾北堂的意见，却不料久久没听到他的回音，便疑惑的抬起头，只见他凝视着前方，眼神却是从所未有的眷恋。随着他的视线望去，果然，就在对面不远，灯火阑珊处，姬蘅乐那副盛世容颜显现在眼前。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身为女子，赵青媛自是对自己的容貌甚为自信，但自从见到姬蘅乐，她便知道，原来什么叫做倾城之姿，绝世容颜。原本她的家世就不比姬蘅乐，不想竟连她身为自豪的容颜也被人比了下去。对于姬蘅乐，她自是甚为嫉妒、不甘。本想着，此时能陪同殿下游玩，独处一刻，到也是好事，却不料又被姬蘅乐生生打断！她怎能乐意！？
季燕容碍于周围来往的百姓，此时不便行礼，只得点头抱拳对顾北堂示意。
“我有话要问你，可是有空？”
姬蘅乐望都不望赵青媛一眼，径直走到顾北堂身边。
顾北堂也不意外，好像知道她会此时来寻自己，面上表情倒也平淡的很。回望一眼身边紧紧跟着的赵青媛，道：“本宫还有要事，你若玩够了，就先行回宫！”
不等赵青媛回话，两人便并肩离去。
饶是那赵青媛极为不甘，但碍于面前的季燕容在，她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得拂袖离开。
夜色渐浓，华灯绽放。
两人绕开了如梭的人群，向另一僻静处的湖中心一亭走去。
湖面微起涟波，盏盏燃莲花灯，灯火摇曳，衬着漆黑的湖面，显得神秘幽冥。
“身体恢复如何了？”顾北堂望了一眼倾身在阑杆上的女子，不由开口问道。
“有兄长在，倒也好的差不多了！”
顾北堂点点头，看她依旧望着湖中的河灯，眸色也变得稍稍温和，突然又开口道：“那封信是我托季先生交给洛城的！”
闻言抬头，姬蘅乐眼底划过一丝诧异。
兄长和簟秋的刻意隐瞒，让她以为自己定不会轻易地从顾北堂口中得出真相，没想到他竟如此坦诚的说了出来。
“是醉生梦死的解药？”
顾北堂却是微微一笑，无奈道：“若真是解药，那我便直接喂你吃下了。”
姬蘅乐了然，细细想来，倒也觉得是自己想错了。他说的对，倘若真有解药，他便早拿出来了，又何必兜兜转转这么麻烦？除非是另有所图，故意拖延不交于她服下。但显然，他并不是！
姬蘅乐抬眸凝视着他，见他与她并肩站在一处，悠悠开口道：“我寄于洛城的书信，是一位隐世前辈所处的居所，正与锦州距离很近。”
“是那位前辈所研制出来的解药？”
顾北堂点头，向来幽深的眸底此刻却染上一层寒意。原本他可以亲自去寻解药，但又怕他出了京都后，昏迷的姬蘅乐又有危难，于是便派遣季燕容去了锦州。
“看来，那位前辈是位高人了。”
姬蘅乐转过身，面对顾北堂，却见他神色稍稍有些伤感。
自她与顾北堂结识以来，不是见他一副纨绔桀骜的张狂皇子模样，就是一副冷峻温和的王者姿态，但能像眼下这般，轻易地流露出他的情感，却是不可多见。不由心下疑惑，看来，他与那位高人关系匪浅了！
“还望殿下再见到那位前辈时，替蘅乐道一声谢！”
姬蘅乐的话拉回了他的思绪，顾北堂有些惊讶，似是未料到她竟会这般言辞。
“你怎么不问问，是哪位前辈？”
姬蘅乐却是嗤笑一声，坦言道：“我若真问了，你就会告知我了？”
顾北堂稍愣，摇头。
他不会。
见此，姬蘅乐又是笑了笑，凝视着不远处的河灯，幽幽道：“这便是了，与其让你告诉我一个错误的名字，还不如不知道了为好。”
“……”
顾北堂被堵的哑口无言，思忖片刻，终是闭口不言。
须臾，一抹嫣红点缀了暮夜，火树银花瞬间漫天燃放，更吹落、星如雨。
转瞬即逝、昙花一现。
“说起来，好像每次有人救了我的性命，但我却始终不能得知他的真实身份！”
姬蘅乐望向远处，突然喃喃开口。
“你的救命恩人？”
见他一副疑惑的模样，姬蘅乐倒是神色淡然，悠悠开口，“是啊，我这人呢，平时得罪的人不少，被打击报复也是常有的事。在金陵差点惨死他人刀下，还好有位公子出手相救，这才保了小命。”
“那他……是何许人？你可是记下了？”
顾北堂颇有意味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悠悠问道。
“他蒙着面，又不爱说话，是男是女我都还不知道呢，那会知晓他的长相？”
看着一旁的姬蘅乐强压心中的郁闷，面色颇为纠结，顾北堂倒是一派淡然之色。
“你竟不知他是男是女？”细细回味她的话来，顾北堂不由神色一滞。
姬蘅乐稍稍摆了摆手，摇头道：“这有何奇怪的？他虽是男子装扮，但也不排除有女扮男装的可能啊，你说对吧？”
“……”
见她回问自己，顾北堂竟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望着顾北堂一副无言以对的神色，姬蘅乐倒是在一旁悄悄地瞥了他一眼，有些忍俊不禁，先行笑出声来。
明眸微转，灿若繁星。
她这一笑，也让顾北堂心下了然。依照姬蘅乐的聪明，又怎会探不出来那人的男女身份？
怕是她又觉得自己方才那一副惊愕的模样甚为好笑，才会忍不住才起了逗弄之心吧！能骗住一位内敛冷峻的人，她倒是甚为得意？
“不过，你选择让季燕容去锦州，就不怕他怀疑你？”姬蘅乐见目的达成，便轻咳一声，正色道。
姬蘅乐想到自己中毒后的事，还是出口询问，季燕容并不笨，他若知道了顾北堂一位无所事事的纨绔皇子，与一位隐士高人结识，又怎能不心生疑虑？
“……这点，我没多想。”
“为何？”
见他眼神微微闪躲，姬蘅乐不由诧异，依照她对顾北堂的了解，他的行事作风自会谨慎沉稳，又怎会忽略了这点？毕竟他苦心伪装了十几年的事，倘若季燕容回想过来了，一定会怀疑这件事，届时岂不功亏一篑？
顾北堂见她一直凝视着自己，讷讷地摸了摸鼻尖，开口回道：“他心系你的安危，自会将书信交给洛城之后，便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
所以，他在赌，赌姬季燕容对眼前人的感情！
但很显然，他对她，已是用情至深！
所以，季燕容忽略了这点，也没来得及发现，这个他用心维护了十几年的秘密！
“……你说这个作甚？”
姬蘅乐不怀疑顾北堂已经知道了她与季燕容以前的关系，以顾北堂和兄长的交情，他会知道这一点，姬蘅乐也不吃惊。只是被一位男子当面说另一位男子对自己的情义，难免也会有窘色。
她这突兀一愣，在顾北堂的眼里，却是不轻易留露出的女儿家的娇羞之色。想到她这副神色是为季燕容而留露出的，那原本温和的眸底瞬间划过了一抹不悦。
“季先生对你确实是关怀备至！”
姬蘅乐愣了愣，没有注意到他微变的语调。
“终究是道不同。”她如实的说出心中所想。
殊途不得同归，他们之间早就不可能回的去了，这点，她已经和季燕容说过了。“能用醉生梦死对我下毒，此人定与当年的事脱不了关系，正好兄长也到了京都，捉获那人只是时间问题，我倒要看看，是谁这般大胆！”
见她谈到正事，顾北堂也不禁皱起了眉头，正色道：“此人行事诡异，就连残月都未能察觉，怕是不太简单！”
“残月是谁？”姬蘅乐问。
“……保护你的暗卫。”
“是你派的人？”
见她一副震惊的模样，顾北堂心下不解，坦诚道：“我担心你在皇宫被人暗算，从你入住长信殿起，便派了残月暗中保护你！”
看着她的脸色由震惊变为不悦，顾北堂还以为是自己自作主张的行事而惹她生气，只好柔声解释道：“这件事没与你商量，是我考虑不周，不过你大可放心，残月虽是男子，但他却是一直是在外守护着，并不会踏入的你寝殿！”
姬蘅乐听他这般解释，就知道他误会了，摆了摆手无奈道：“你做事我自会放心。只是，我一直以为暗中的人，是我兄长从金陵本家派来的人，没想到……”
没想到兄长只是给她安排了一个会武功的簟秋？他难道不知道深宫险恶，暗箭难防？凭她与簟秋，就能万事大吉吗？连一个暗卫都没有派给她，他是有多么相信自己？他人都能想到的事，这位做大哥的竟会如此放心？他到底想的什么啊？难还是说他脑子里只有姬府的几百处铺子！？
“这件事也怪不得洛城，你入住京都，本就到了我的地方，我却没能保护了你，自是我的过错。残月性子虽为急躁顽劣，但功夫确实极好，这次是他失职，禁闭暗牢也算是对他的惩罚！”
“你罚他了？”
顾北堂坦然地点点头，是罚了。
“这事不能怪他，毕竟暗箭难防，他是你的人，你派他保护我，能护的了我的安危，自是他的本事，若护不了我，那也不能怪罪于他。毕竟此时因我而起，不要因为我而坏了你们主仆的情分，还是放了他吧！”
顾北堂自是知道姬蘅乐不是心软的人，但她能为一位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求情，他自是欣慰不已，不由唇角微勾，柔声道：“你既替他求情了，我便饶了他！”
说罢，就转身对这平静的湖面，用仅有姬蘅乐能听到的声音沉声道：“清风，皇妃的话你可听请了，回去告诉残月，倘若不是皇妃求情，本宫绝不轻饶，回来后，该怎么做，让他好自为之！”
原本平静的湖面，在顾北堂说完话后就微微起了波澜，远处的几盏河灯也有些摇曳。倘若不是一道微不可察的黑影闪过，姬蘅乐还以为他是在喃喃自语。
顾北堂转过身后，就见眼前的人一副瞠目结舌的呆愣模样，倒显得几分可爱来。
顾北堂忍不住露出笑意，问道：“怎么了？”
“你……”
姬蘅乐顿了顿，想着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想着他是皇子，也是最为深不可测的一位，他能欺瞒自己的父皇，能与自家兄长结识，还认识什么隐士高人，所以身边能有几位武功高强的暗卫，那也不为过。但是，能想到是一回事，亲眼看过了又是另一回事。他到底还有什么是自己没料到的？顾北堂，眼前这人，九夏皇朝的三殿下，到底还有什么是自己所不能预料的？
“清风也是我的一位暗卫，武功虽不及残月，但轻功却是绝佳。”顾北堂为她解释道。
“那，你身边还有多少这种武功高强的暗卫？”
顾北堂闻言，便莞尔一笑，回道：“倒也不多，除了清风、残月，还有寒墨寒冰兄弟二人。”
姬蘅乐唇角微抽，思忖片刻，声道：“那，这么说来，你并不会刻意为难残月？方才是故意套出我的话，为的就是让我替残月求情？”
顾北堂点点头，他的确是真么想的。
残月生性好玩，行事上却很谨慎。但是，这次他派残月暗中保护姬蘅乐，让他以为自己是受了委屈，不给他委以重任，显然是发了牢骚，于是对于保护姬蘅乐的这件事上表现的极为敷衍。但若是通过姬蘅乐之口替他求了请，依照他恩怨分明的率真秉性，今后对于姬蘅乐的保护定会全力以赴。这点也是他的计划之一，他并不想对姬蘅乐玩弄心机，但他就是怕她心高气傲，不会接受所谓“陌生人”的施舍。
但此时她能看透这一点，顾北堂还是有些担忧的望了一眼看湖面的姬蘅乐，却见她面色如常，并无怒色。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清风残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