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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亮上的树和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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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宝毕竟年纪小,脸皮薄,成为来自未来世界色女郎的手下败将,其实一点儿也不丢人。脸红的几乎要滴下血来的同时,脑中只想到孔圣人的那句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诚不我欺。
可惜几年之后,形势突变,小宝登基之后,似乎镀金的不光是身份,连脸皮也武装起来。如果调戏人也讲段位的话,那绝对是黑带九段的水准,张心心根本毫无招架还手之力,只能乖乖束手就擒,当然,这是后话。
第二天,张心心早早来到小宝的书房,趁着他还没有下学,不用被逼着写字,绞尽脑汁地想把络子打好。小莲和纪姑姑在另一间房子做针线,虽然来到这里只有短短几天,但是张心心明白,纪姑姑的日子并不宽裕,即使有皇宫其余诸人的友情赞助,但是大家都穷的叮叮当当,只要有空,就做些女红补贴家用。想想自己勉强维持的一日三餐,张心心还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人家别人穿越都翻雨覆雨,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只剩下凄风苦雨?
正在忙活的四脚朝天,小宝走了进来,他今天换了一件鲜绿色长袍,头上带着鹅黄色抹额,更衬的他唇红齿白,恍然间仿佛观音菩萨旁边的送财童子,眼神明亮,熠熠发光。看到这欣欣向荣的绿色,薄雪觉得连带着自己的心情都烂灿了起来,绿色,代表着春天,代表着希望,这样鲜亮的颜色穿在傲娇高冷毒舌的小宝身上,嗯,天生一对,十分般配。
人家是如此好看,自己却如此汗颜,张心心觉得即使坚强如小强,也有些HOLD不住面前这张盛世美颜。
小宝打起帘子进屋,看到张心心正在忙活着,一边理线,一边画花样,还挺像那么回事。他坐下来,看着她,手指轻轻扣着桌子,脸上不辨喜怒。屋里静悄悄的,只听到低低的敲桌声音。过了一会儿,他轻轻走到薄雪身边站定,看着她手指上下翩飞。张心心只觉气氛陡然变得诡异,手上的动作不自觉慢了下来,低头看着他的鞋子,连脚都长得如此玲珑精致,张心心再看看自己这五大三粗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气馁。
张心心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看到小宝似一汪深潭般的眼睛,虽清澈,却不能见底。他面色沉静,眼神却炯炯,似乎想从张心心脸上寻找什么。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有一秒钟,也许有一个时辰,他从嘴角渐渐逸出一丝微笑,笑容令张心心有一刹那的沉醉。
小宝忽然说了一句叫她摸不着头脑的话:“到底哪里和其他人不一样呢?”原先听到这话,张心心还有点儿胆战心惊,害怕自己来历不明,被人当成怪物,但是现在,她伪装地极其成功,除去生活艰苦了一些,简直是乐不思蜀,所以再听到这样的话,她根本无动于衷。张心心心想:这不是废话吗,哪里不一样,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这里的人,哪有我这么的色胆包天啊。
小宝看着她呆呆的样子,又笑了几声,提步走出门去,走到门口,回头笑道:“阿心,我的络子,可要用点心呦。”
张心心觉得这句话简直其心可诛。
万念俱灰的时候,纪姑姑走了进来,看她还在忙活,不由得一愣,连忙吹吹面前的热茶送到她嘴边,攥紧她的手,“喝点茶暖和暖和,你看手都冻得跟冰疙瘩似的。。”
张心心看着纪姑姑,忽然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不孤单,即使前路是不可预知的结局,但无论如何,还有这个慈祥的姑姑与自己一路前行。
自从穿越到这里,认识如花以后,张心心感觉自己的生活就脱离了正常轨道,经常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各种叫人意想不到的地方。这一次,也是同样的情况,如花邀请她和小莲来到他的主场——西苑,被废的吴皇后所在的地方。
吴皇后当年年幼无知,一怒之下冲昏了头脑,打了宪宗皇帝的心头肉万贵妃,结果自己万劫不复,不仅被剥夺了封号,还直接发配冷宫。本来在张心心的想象中,如花一直对这里讳莫如深,还以为废后过着泪眼婆娑,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日子。谁知道闻名不如见面,人家前任皇后过得潇洒着呢。吴皇后家大业大,即使身在西苑,依旧吃穿不愁,还主动担负起了小宝这么多年衣食住行的花费,而且西苑人口众多,大家都愿意过来说个话,聊个天,还不用看皇帝的脸色,担心万贵妃背后使坏,反而过得心旷神怡。
同安乐堂不同,西苑人口众多,鸡飞狗跳,张心心做梦也没有想到冷宫竟然还可以是如此热闹的地方,由过气嫔妃,犯错宫女,淘汰太监组成的巨大的人口网络,完全可以媲美盗梦空间的复杂程度,那真是一个让人目瞪口呆,彻底不敢计算人口的噩梦。
作为歹笋里挣出的一棵好竹,张心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望着面前放着的纸笔,她觉得压力很大,虽然她认字的名声如雷贯耳,但是,她不会写繁体字啊。
张心心转过头去愤怒地望着如花,双眼喷出熊熊烈火:好你个如花,这得隐藏的多深,才能拐带我张心心这样单纯幼稚的女子,来当所谓的天才儿童啊。你以为你在拍潜伏啊,你以为你是余则成啊。
连小莲的眼睛里都冒出点点星光,一脸的期待,她简直无力吐槽。
张心心石化在院子里,坚强地被展览着,坚毅地被觐见着,同时也被接见着、、、、脑力里只飘过一个词:救命、、、、救命
最后还是吴皇后出面结束了这场闹剧,解救张心心于水深火热之中。吴皇后浓眉大眼,一笑有两个深深的酒窝,声音爽朗干脆,张心心对她一见如故。
吴皇后瞅瞅张心心皱成一团的小脸,又看看小莲顾盼生姿的样子,不由自主地说出了一句实话:“这两个孩子,长得也太南辕北辙了吧?”
张心心看到如花笑成大尾巴狼的样子,在心里叹一口气: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啊。
吴皇后大大咧咧,不拘小节,要不然也不会因为鸡毛蒜皮的一点儿小事就被打入冷宫,但是她生性热闹,即使在冷宫依然活色生香。对于这样风生水起的奇女子,彪悍如张心心都不能不竖起大拇指,说一声,牛逼。这事儿放在谁身上谁不闹心啊,张心心想起自己上辈子失个恋还要死要活的,感觉自己还面前这位吴皇后相比,确实隔了一个银河系,真是开着宇宙飞船都赶不上。
本来西苑已经人满为患,吴皇后还是不忘叮嘱如花:“等一会吃饭的时候叫小宝过来,今儿天冷,我们吃火锅。”
“火锅”这两个字听起来格外的悦耳动听,张心心感觉自己口水大概流了三千尺。
吃完饭,吴皇后又命人沏上俨俨的浓茶,大家说笑一阵,才放小宝回家。等到出门的时候,才发现地上已经白了一片,凛冽的寒风一吹,张心心不禁缩缩脖子,嗯,如果配点凄惨的音乐,她觉得自己现场就可以来一出“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
如花拿来蓑笠给小宝穿上,吴皇后听外面雨下的紧了,不放心,又问道:“小宝,天黑了,我多叫两个人跟着你回去。”小宝看着在一边带斗笠的小莲和张心心说道:“不用麻烦姑姑了,叫阿心点着灯笼就是了。”张心心一点儿也不会看眼色,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张口就来:“这个天怎么打灯笼啊?”小宝跟看傻子似的瞪她两眼,用仅能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眼睛长在脸上是用来喘气的吗?”然后抬起头来,好整以暇地调整好表情,提高了声调,温柔地解释说:“不相干,是羊角的,不怕雨。”张心心毛骨悚然,你一个五岁的小孩,精分到如此地步,简直比自己还像妖怪啊。
吴皇后连忙书架上将一盏玻璃绣球灯拿下来,自己亲自点上一支蜡烛,递给小宝:“这个比你那个明亮,正是雨里点的。”小宝推脱,说:“没事,我一会儿就到家了。阿心笨手笨脚,失手打破了就坏了。”
张心心表示自己很无辜,真是躺着也中枪。
吴皇后知道他的秉性,虽然年纪小,却一向不喜欢欠人情分的,挑挑眉毛,不由分说将灯塞到他手里:“是灯坏了值钱,还是人跌了值钱?”
小宝不习惯这种亲近,只好讪讪地接了过来,张心心和小莲一个打着伞,一个拿着羊角灯,将小宝包围的严严实实,才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吴皇后看着三人的背影,有些不解,又有些疑惑。如花作为主子肚子里的蛔虫,笑得那叫一个谄媚:“这两人,一个木得像月亮上的那棵树,一个傻得像树旁边的那只兔,可怜的小宝,身边就这么两个人伺候着,纪姑姑这是什么眼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