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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相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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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方才大亮,花园周围并无他人,喜鹊说完便愣在原地,好在很快回过神来,一看程芸六神无主的模样,忙拉着她神色慌张的回了住处。
程芸定了定心神,将事情一一告诉喜鹊,喜鹊听了,神色越发凝重起来。
程芸受了惊吓,脸色有些发白,此刻将喜鹊当做主心骨一般,她抓住喜鹊手,问道:“我们不管他了吗?”
喜鹊冷静下来,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你刚来林府不知,那井并不深,况且轱辘上的绳索也已经放了下去,大少爷不会有事……”她脸上浮现一丝担忧,“现在怕的是大少爷上来以后认出你,夫人因为大少爷的腿伤对他甚是怜惜,若是大少爷要罚你,夫人定然不会容你。”
程芸闻言更是不知所措,瞬间便红了眼圈,喜鹊又想到她的身世可怜,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你帮我将二少爷的衣物送去,我先去花园看看情况!”说完便推门而出。
二少爷,不就是林承彦吗?
她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拿起桌上的衣物便走了出去,她不知林承彦住在何处,一路上问了不少人才找过去。
这院子不大,也甚是僻静,她进来竟没有看见一个下人,屋子也是门窗紧闭,程芸一路走来甚是慌张,径直推门便走了进去。
她此时满心的委屈,两个人的经历,最终却只她一人留下了回忆,她记得林承彦的轻声诱哄,记得他生气时的眉头紧蹙,记得两人之间的两心相悦。
程芸刚进门,便瞧见了坐在书桌前的林承彦,眼眶忍不住红了起来,就这般站在原处,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脸。
林承彦在读书之时最喜安静,府里的下人都知道,若是瞧见院子里房门紧闭,定不会来打扰,今日来了这么个不懂规矩的小丫鬟,他仔细一看,这不就是他昨日回府遇见的那小丫鬟,也着实太没规矩了些,于是脸上便肃然起来,正欲上前教训一番,不妨突然被眼前人扑了个满怀。
程芸见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陌生又冰冷,心里酸涩,想到自己可能马上便要离开林府,便忍不住扑到他怀里大哭起来。
林承彦神色一凛,本是立时就要将人推开,谁知这姑娘经抱着他哭了起来,看着紧紧抱着自己哭的不可自抑的人,感受到怀里的柔软,林承彦背在身后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耳根也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他从不曾与女子这般亲密过,因着自己克妻的命格,甚少与女子接触,素日脸上更是摆出一幅拒人千里的模样,从前也不是没有府中的丫鬟借故亲近,都被他冷冰冰的模样吓走了,这个小丫鬟倒是真的不怕他,昨日就盯着他看了半晌,今日竟然直接扑进他怀里。
两人这般实在是不妥,林承彦试着推开怀里的人,忽然感觉耳边传来的哭声更大,连抱着自己腰间的手也紧了紧,终是轻轻地一叹,任由她这般抱着。
程芸自然察觉到了他的动作,连忙加大了力气抱住他,发觉他并未真的推开自己,心里好受了些,只是可能哭的时间太长,竟止不住的抽噎起来。
林承彦原本就一直僵着身子任由她抱着,听到她的抽噎声,终于忍不住道:“放手。”
程芸闻言,更是下意识地抱紧了他,靠在他胸前的头也连着摇了好几下,还使劲在他胸前蹭了蹭脸上的泪痕。
林承彦只能看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在自己胸前来回蹭着,腰间的双手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他忍住抚额的冲动,声音也冷了下来:“松开我。”
他冷冰冰的声音让程芸立时一个激灵,她缓缓地抬起埋在林承彦胸前的脑袋,睁大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看他。
因为刚刚哭过,她的一双杏眼更显得黑白分明,微微颤动的眼睫上还带着湿润的泪珠,就这般怯生生的盯着他,像极了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猫,瞧着十分可怜,直看得林承彦心里发软,连声音也不知不觉轻柔许多:“你先松开我,我们这般实在不合规矩。”
程芸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还紧紧地圈着他的腰,他的话音中又带着一丝.诱哄,叫她不由自主的听从,缓缓松开了放在林承彦腰间的手。
她一松手,林承彦立时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眼带打量的看着她,掩饰性的轻咳:“咳,你方才……是为何?”
程芸自然不敢说是因为不小心将他大哥推下井,害怕被林夫人赶出去再也见不到他,支支吾吾半晌借口说是想家,接着便匆匆忙忙跑了。
她不认路,从林承彦屋子里跑出来正像没头苍蝇在府里乱窜,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她,回头一看,正是方才去探听消息的喜鹊,程芸急忙拉着她问道:“如何,大少爷怎么样了?”
喜鹊咬了咬唇没说话,程芸见她面带难色,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强撑着定定神,又道:“若是有事,你便直说,好歹叫我心里有个底。”
喜鹊这才抬头看她:“大少爷无事,他被过路的小厮救上来便送到夫人院子里了,我原以为没事了,便在院子里候差,可是方才……方才夫人突然叫我来找你过去,我猜想莫不是大少爷告了状。”
此等失颜面的事情,林信鸿应当不会说出来才是,若是他当真将此事告诉林夫人,她受罚事小,若是叫徐氏知晓才真是不可收拾,林信鸿不会这么蠢笨,若是林夫人真的要发作她,最大的可能便是有人正巧撞见此事,还告诉了徐氏,林夫人为了给徐氏一个交代,要拿自己开刀。
喜鹊见程芸一言不发,以为她是吓坏了,只是这会儿林夫人还等着他们,只得伸手扯扯她的袖子,程芸回过神来,虽是心里没底,但见喜鹊满面愁容,比自己忧心更甚,反而冲她安抚的笑笑。
两人才进到院子里,便听见女子哭哭啼啼的声音,程芸战战兢兢的跟在喜鹊身后进了屋子。
方一进屋,便见徐氏捏着手帕的纤纤素手指着她,眉头倒竖的恨声道:“娘,这就是将信鸿推下井的那贱婢!”
林夫人正在照顾躺在床上的林信鸿,闻言先是回头上下打量一番程芸,随后起身走到她跟前,不怒自威道:“她说的可是真的?”
程芸见状便知此事不能善了,但若是承认此事是自己做的,那被发卖出府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被赶出林府,她忙跪下,道:“夫人明察,大少爷的事情跟奴婢无关。”
“你!”徐氏一时无话,忽而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她偏过头看着一个小丫鬟,“紫竹,你来说,你早上看到了什么?”
那叫紫竹的小丫鬟看一眼徐氏,目光随后落在程芸身上:“奴婢早上经过花园,瞧见……瞧见她与一男子在井边拉拉扯扯,背影看着是大少爷没错,后来奴婢怕被大少爷发现,便急着走了。”
徐氏重重的哼了一声,对林夫人道:“娘,您听见了吗?”
林夫人不知在想什么,并不理会徐氏的话,目光淡淡的落在跪着的程芸身上。
程芸虽跪着,却能感受到林夫人如芒在背的目光,不断想着该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局,这时,她从余光中看见了一个修长的身影,清晨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显得他越发的高大。
她心中一动,抬头看着林夫人道:“夫人,紫竹姑娘定是看错了,奴婢是在井边没错,但是与奴婢同在的那人不是大少爷,是,是……”
林夫人眉头一蹙,问道:“是谁?”
程芸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是二少爷!”
“啪!”徐氏一掌拍上桌面,气急败坏道:“胡说八道!”
“二少爷?”林夫人面上神色颇为古怪,看着门外越走越近的人,又道:“真的是二少爷?”
这时林承彦恰好进门,看到这屋里的情况颇为不解,又听见林夫人似乎提到了自己,问道:“母亲可是在叫我?”
林夫人摇头,低头看着跪着地上的程芸,林承彦一眼看去,这是才从他屋里跑了的小丫鬟?
林夫人在林承彦去看程芸的时候,就一直在观察他,发下他在看见程芸的时候,面上明显一紧,两人显然是认识的,这丫头分明才进府没几日,怎的就惹得承彦惦记,若是真能叫承彦改了那不与女子接触的性子倒也是好事一桩。
虽说这丫头原准备给信鸿,可这事也只有张妈和她知道,如今信鸿媳妇也有了身孕,若是承彦想要,给他也不是不可。
想到此处,林夫人脸色反而缓和许多,问林承彦:“你可认识这丫头?”
他虽见过这丫头,却连名字也不知,他刚想说不知,脑子里忽然闪过早晨两人亲密的画面,脸上露出几分异样:“认识罢。”
这别扭性子,林夫人想笑,又绷住了脸:“你大嫂的丫鬟瞧见这丫头在花园与一男子拉扯,说背影瞧着是你大哥,随后你大哥就跌下了井,可这丫头说与她在一处的人是你,她说的可是真的?”
林承彦脸色一变,他今日未曾去过花园,又如何碰见她,若说两人拉扯也是在他房内,花园那人定是大哥无疑。
“若那人真是你大哥,这丫头与你大哥落井之事便脱不了干系,再者,她又诬赖于你,咱们府里可容不下这样胆大的下人。”这时候,林夫人捋了捋袖口,慢条斯理道。
林承彦偏头去看跪在地上的小丫鬟,视线刚朝她投去,便瞧见她满是紧张的小脸,她就跪在地上怯生生地望着自己,目光中满是祈求。
她那时抱着自己大哭,也是因为害怕吧,林承彦看向林夫人,语气一如往常:“她并未说谎,那人是我。”
听到这话,程芸脑中一根紧绷的弦顿时松了下来,连膝盖的酸疼仿佛也感受不到了,从他早上的举动来看,就知道他不是一个狠心的人,于是,她看向林承彦的眼神满是感激,却发现他仰着头,根本没看她。
程芸心里一阵气闷,索性也撇开眼不看他,垂头跪在原处。
徐氏闻言却不干了,大步走到林信鸿床前,手朝被褥中伸去,小声在林信鸿耳边道:“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
腰间的软肉被人掐住,任谁也无法再装睡,林信鸿悠悠睁开眼:“这是怎么了?”
徐氏指着跪在地上的人,恨声道:“推你下井的是不是这个贱婢?”
轻薄婢女不成,反跌下了井,这样丢尽颜面的事,林信鸿当然不会承认,况且,若是承认此事,徐氏也不会轻易罢休,于是,林信鸿很快做了选择,他一脸茫然看着徐氏:“蓉儿是听谁胡言乱语,是我喝多了酒一时不慎,与这丫头何干?”
“你——”徐氏语滞,目瞪口呆的看着林信鸿。
林夫人拍板:“既是这般,这丫头便是承彦房里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