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饮一杯无[敏若]》豆八

27、番外四

　　“芷若！”赵敏扑倒在地，攀抱住周芷若的大腿，声泪俱下地嘶喊：“行行好吧，给两子吧！”

　　周芷若右臂包扎拆了几天，五指日渐灵活，现正拎着赵敏干瘪的钱袋。她眉头紧锁，右腿与钱袋一起晃动，竟挣不开赵敏。“唐翎说了你的伤不能喝酒，你还要偷藏钱去喝，真的该背时！”

　　“不是喝酒嘛！就是去和小妹们喝喝茶！”赵敏在重庆府和周芷若养伤的这些日子，和飞羽门附近的杀猪妹们切磋良好，如今启程在即，不能不和大家吃喝道别，正是需要钱的时候。这个钱袋里的铜板碎银子是她之前好不容易攒下的私房钱，现在被抢走，如何不哭嚎。

　　“你和那些杀猪的年轻妹儿会只喝茶？你骗鬼嗦？”周芷若丝毫不被赵敏的哀求迷惑，抓紧钱袋坚定地道：“你还藏私房钱！”

　　“不是私房钱！是零花钱攒的！我哪有胆藏私房钱啊，我那么怕你！快还给我……”

　　“怕是心头怕，闪是脚杆闪。我看不出你哪点怕了……要喝还是喝，一桶接九桶，大浪翻小浪。”

　　“你还一套套的……还给我嘛！你看我的钱袋瘪的，跟你的袜子差不多，你还忍心抢……你就舍得看我哭吗！”

　　“你哭个锤子，起来！”

　　“哦。”赵敏见要还钱袋无望，便立即收声，站起身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泪水。这都是两人日常过招的普通默契。

　　我抢了，我不还。我哭了，我装的。

　　所以私房钱要藏好，喝酒要趁早。周芷若满意地拽住钱袋正要走，又被赵敏叫住。

　　“你拿这钱去打牌吗？”

　　此问直击心灵，周芷若神色顿时尴尬，好在还要转头回望，有调整出道貌岸然的片刻。

　　“啷个可能呢？你想多了。”

　　赵敏心中冷笑，自然知道自己有没有想多，钱是要不回来了，但也不能便宜了周芷若的恶习。“你不让我喝酒我认了，但你答应我不打麻将的。”

　　“我……我我是想请唐翎去看戏！”

　　“哦？”

　　“我们伤快好了，就要离开重庆，总要感谢人家一下。她最喜欢看戏，我们该请她一次。”

　　感谢唐翎，赵敏当然没有意见。只是看戏的话……什么蒙古郡主偷鸡摸狗掉坑里的故事她实在提不起兴趣。但是唐翎喜欢她也能忍。反正不能喝酒，干啥不是干呢。

　　于是说请就请，挑了景丱老板女客专场的新戏。正好这天晴空万里，太阳也不毒，是看戏的好日子。周芷若和赵敏走在前。周芷若头戴一顶斗笠，半遮阳半遮面。赵敏束发男装，英气利落。这两一旦不涉及麻将和喝酒还是非常融洽，说话间偶一对视，旁人看得到她们近望彼此时眼神中的情深温柔。这旁人说的就是跟在后面的唐曦和唐翎。

　　唐曦看看周赵二人，又瞥一眼身边迎风炸毛的唐翎，气便不打一处来，不禁感慨：“看看人家，不是姐妹胜似姐妹。再看看你，身为我师妹，看见我就没个好脸。你说你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唐翎正烦着唐曦非要蹭过来看戏怕她打扰自己沉迷景丱，没想到她还倒打一耙发牢骚，于是立即反击：“那是因为你勒个人太坏咯。每次都拆我的台，从来不配合我。”

　　“是吗……那我下次配合你。你要好好把我当师姐对待……”

　　唐翎冷哼一声，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点来了锣鼓声噹噹。

　　戏开始了。

　　景丱老板对女观众的吸引力是巨大的。这只接待女客的女子专场坐得是满坑满谷。这次的皮影新戏很精彩，而且不涉及蒙古人。连赵敏都看得津津有味。待到散场时，唐翎倒是跟别人杠了起来。原来是争着给景丱送礼物，她不知怎地和别人起了冲突。虽然景老板从不来前台露面更别说亲自赏脸来拿礼物。但是追捧者之间莫名争斗的火星子往往还是很闪眼的。那个小姑娘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女儿，骄傲又不肯退让，只顾和唐翎攀比。

　　“你算啥子人啊？能送出啥子好东西啊？我自己开了绸缎店，这是我从店里精挑细选送给景老板的！”

　　“啊哟哟哟，好了不起哦。谁没有个店子哦，我开了家……武馆？反正啥子都干！”

　　“那你是个练武的粗人嘛！我妈老汉开了酒楼，我哥开了粮食铺，我姐开了衣服铺，你勒？还开了啥子？”

　　这下可糟了，唐翎可没有父母哥姐，而且今天还穿着简朴，身边唯一穿得像个纨绔子弟的就是刚刚才答应要配合她的唐曦。这下捡到篮子里就是菜，她一把拽过唐曦，仰着头下巴指人道：“这是我姐！姐，你告诉她，你开啥子？！”

　　唐曦本来抱着双手站一旁看戏，巴不得这两脑子有病的打起来，没想到自己瞬间就成戏中人，尴尬地语塞道：“我……我我……”

　　唐翎还要催促：“说啊，你开啥子？”说完贴身后暗语道：“把你在外地开的那些赚黑心钱的店说出来就行了撒！”

　　“我我……我开……我开玩笑的！”

　　那姑娘笑好大声，不再理唐翎，上台去放绸缎。唐翎气急败坏，恨不得把唐曦毒哑：“崽儿！你不是说配合我吗？你就勒样配合我啊！”

　　“不行！太羞耻了！跟你在一起实在太跌份了……”

　　赵敏见这边一出接一出，戏暂时都演不完，便牵了周芷若往外走去图清净。两人边走边佩服景丱的厉害，一人配多角声音还转换得十分自然，夹杂着各种口技，一人能撑起一台戏。正说着，周芷若忽然止了步。赵敏跟着停下，顺着她的眼神看去。前面有一人身材清俊，长发披散，脸戴古熊面具。那人似乎也看见她两，不过无甚异常，甩甩袍袖转身走了。

　　待这人没入人群，周芷若对赵敏道：“这是高手，步履沉稳。”

　　“步履沉重还是高手？”

　　“沉稳……不是沉重。那种沉稳，是深厚内力才会有的。”

　　“嗯……”赵敏也笑道：“她看见我们，甩了一下袍袖。你觉得像不像是下意识扶刀的动作？官刀系腰，刀柄正在腰旁那个位置。”

　　周芷若微微变颜：“重庆缉盗司？”

　　“也许……不怕。这些天也看见了，缉盗司对我们的抓捕不过虚张声势了几天，现在已经基本没有行动。我们恶名远扬，人家也未必愿意尽心。”

　　“你杀的，可是缉盗司凌烟楚的姐姐。要是有人伤害了你兄长……”

　　“我哥和我一母同胞一起长大，和她凌二小姐的生平可不一样。就算刚刚那人是缉盗司的，也没有杀气，只有退意。”

　　“嗯……”周芷若觉得赵敏说的有理，终于点头：“有时退让不是坏事。”

　　“既然如此，那周掌门是不是在有的事上也可以退让一下？”

　　“比如？”

　　“比如我们家的财政大权由谁掌握，我觉得可以……”

　　“免谈。”

　　戏，无休上演。戏中人好容易逃出舞台，躲在夹道的墙后喘气，摘下熊脸面具，露出景老板和嗓子一样美丽的脸庞，开口却是重庆府缉盗总司凌烟楚憨直的声音：“这两娘们怎么还没走啊！周芷若那一长腿踢来我可能会死……姑奶奶快离开重庆吧！唉……谁爱抓谁抓去！反正我不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