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番外三 ...
-
养伤难熬，不由得会胡思乱想，两口子之间难免拌嘴。
赵敏激愤下嘴快，周芷若避其锋芒，不合她吵嘴，摔门而去。赵敏还要气她，冲着背影喊道：“给我带碗酸辣粉，不要海椒不要醋！”
那你吃个锤子！
周芷若心里骂着这不懂川渝美食的蒙古妖女，铁着脸走出飞羽门还没修好的大门。
“周掌门出去啊，才拆了手臂包扎，个人小心一点哦。”亲自下力和嬢嬢们一起拌沙的唐翎漫不经心地和周芷若打个招呼，继续专注于手上的新鲜活计：“诶，嘞个沙我啷个掺不称头诶？”
出了门，夜风拂面，凉爽非常。周芷若精神一振，沿小巷慢走，心中焦躁渐渐舒缓。她低头盯住右手，五指伸开又紧握，已是收缩自如，只是臂骨深处的痒痛还时不时钻骨，令人难熬。
唉......这次的亏吃大了。周芷若自嘲笑笑，不由反思自己，对赵敏气愤感微减：的确是我无理取闹找她事......可是她不能让让我么......非要争个你对我错，又有啥子意思......我是把她酒瓶砸了，但她也不让我打麻将啊......
周芷若一面怨想，一面闲走，不知不觉抬头见一小摊。香气绕人，她吸吸鼻子，知道肯定有酸辣粉，再定睛一看，凉面，抄手，凉糕，凉虾......齐全的很。
夜如此深沉，周芷若闻香肚饿，便要了一碗凉面，想着吃完给赵敏带碗不要海椒不要醋的酸辣粉回去，不再吵了。
凉面端上，周芷若捡了条偏座板凳稀里秃噜吃面，忽然听到身后一阵嘈杂脚步，接着响起一声憨直女音。
“嬢嬢，我要酸辣粉，不要海椒不要醋。”
“大人，那你吃个锤子诶？”
嗯？！这世上竟还有第二个这么瓜的人？周芷若好奇，端着碗回头想望望是谁像赵敏一样瓜。视线越过碗沿，落在一群黑衣官差身上。
卸刀到凳，灯笼搁地。烛火摇曳映出笼衣上是重庆府缉盗司六个大字。
面咬断在齿间，竹筷杵在碗里，周芷若半张脸隐在碗后，转身前看清了领头的两人。在嘉定赌坊使铜棍阵的缉盗使李鲲雨。那位被她称为大人不要海椒不要醋的瓜婆娘，必定是重庆府缉盗司总司，凌烟楚。
缉盗使们各自凑桌，派一个代表去点齐粉面，默契得似平时如常，好像除了李鲲雨再无人对凌烟楚怪异的饮食习惯在意。他们无论男女，脸上皆是疲倦又轻松的神态，互相聊天调笑，并不因为凌烟楚在场而拘谨。今日任务完成，又有人请宵夜，正是可以松刀斜坐的时候。其中一位年轻小伙甚至从筷筒抽出两只竹筷，分别握在手心，咚咚噹噹地在桌上敲出了似鼓点的声响。
这没规没矩的举动，惹得桌上有年纪稍长者略皱了眉头，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扭身催促煮面嬢嬢快一点。其他人更无不满。几位还未脱稚气神色不羁的缉盗使，索性随着快快慢慢，欢快洒脱的敲击声抖起肩来。
那小伙敲完一段，三指收拢，利落捏筷在手，仰头微有自得地对旁桌的凌烟楚笑道：“大人，我练了几天了，这次如何？”
凌烟楚刚刚仔细听过，这下点头，抬指敲桌道：“第二节长击，头五下可以这么敲……其他都很好。”
“对对，谢大人，我再练。”
“哎，你这兔崽子……”那位年长者，是小伙队中师兄，终于忍不住，对凌烟楚抗议：“大人，你这样给他脸，他就越发放肆了。”
“嘿嘿。”凌烟楚憨笑，缓缓说道：“音律，应该是多种多样的。本不该有高低贵贱之分。产生声音的器物，也该是多种多样的。本不该……”
“面来了！”请客的李鲲雨队长亲自端面，一声长音打断了凌烟楚的唠唠叨叨。“大人，你的酸辣粉，没放海椒没放醋。”
“谢谢棍儿。”
“还谢谢，装模作样的。”李鲲雨放下自己那碗红汤小面，提醒众人：“快点吃，吃完回衙门了。街上都没得啥子人了。”她看了眼最偏那桌除他们外正背对着他们埋头吃面的唯一客人，不甚在意，把铜棍斜靠在自己身边，抽筷端碗嘬进了一口面。
大概是不辣又不酸的酸辣粉不需要品味，凌烟楚狼吞虎咽就扒拉完了。抹完嘴无事可做就要去惹李鲲雨：“棍儿，我最近学了虎吼，你要不要听？”
“不要。”李鲲雨吃面呢，哪有空理她，头都没抬。
“哎呀，听一听嘛，我学了老半天呢。”凌烟楚谄媚地笑着，假装李鲲雨同意看她表演，赶紧吸气运力。胸内提力到恰到好处时，她突然圆瞪双目，张口嘶吼！
“嗷呜！”
夜风骤卷，刮得旁树枝叶沙沙。周芷若猛然抬头，心中惊怔。这声虎吼，虽故意压低了声音，只这方圆小摊之内能够听见，竟和真虎吼叫无二！振风擦叶，非厚劲内力不可为。没想到这凌二小姐的内力比她姐姐凌如云还要深厚得多。一片孤叶从枝头被振落，悠悠向这偏桌荡下。桌边周芷若攥紧竹筷，刹那心绪飞转：按理说普通人听这虎吼，一定吓得肝胆皆跳，两股战战，哪有不回头看的道理……可若是回头，那位拿棍的缉盗使在嘉定赌坊见过自己，必会认出……我手伤没有痊愈，内力也没完全恢复，不想在这和他们厮杀。何况凌烟楚武功……
“那位姑娘……”孤叶落地，李鲲雨的声音从身后远远传来。“没被吓着吧？”
周芷若轻叹，索性定心而笑，正要回头，又一声怒吼振聋发聩。
“我遭吓到了！能听到老虎叫……我是遇得到诶……大人，你干啥子……诶！学的楞个像……我以为真是老虎来了！”面摊老板娘吓得煮面大勺都掉地，惊惧之后，定了神就剩怒气了。缉盗使深夜收队常在她这里吃面。大家都是熟人，她知道凌烟楚大人学动物口技一绝，也没太多顾忌，自是有愤泄愤。
“哎呀，嬢嬢，我错了我错了。”凌烟楚赶紧赔笑，一个劲道歉：“下回注意下回注意。棍儿！你也快来跟嬢嬢道歉。都是你的错。要听啥虎吼……”
“我啥子时候要听的哦？！”李鲲雨惊诧于自己大人的不要脸，立马把周芷若抛至脑后。“大人你张口就来吗？我跟你说，我也是个拗卵犟……”
“好了好了，你犟我知道，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嘿嘿，吃面吃面。”
这边正嘈杂着，周芷若吃完面，放碗站起，上前对老板娘道：“嬢嬢，给我打包个酸辣粉，不要海椒不要醋。”
“诶？”李鲲雨还在和凌烟楚扯皮，听到周芷若这个诉求倒愣了，忍不住要起身上前看看这位透着奇怪的姑娘：“大人，她学你……”
她站起刚要动腿，忽被凌烟楚一把按住。李鲲雨诧异转头，见凌烟楚笑意坦然。
“我就说这样吃很正常嘛，你看大家都这样吃。”
“哪里正常哦，酸辣粉不要海椒不要……”
“棍儿，”凌烟楚打断她，稍作郑重道：“快吃，吃完收队回衙了。”
“是。”李鲲雨不再玩笑也不再想去纠缠周芷若，听命低头吃面。
周芷若接过嬢嬢递来的打包好汤粉的短截粗竹筒，会了钱，飘然而去。凌烟楚不动声色盯住她远去背影，满脸凝重，兀自轻叹，才觉衣衫贴背，尽是冷汗。
再说周芷若回到飞羽门，刚要去房里找赵敏，便被唐翎倚门招去。
“周掌门，你来你来。”
“啷个？”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周芷若低头，盯住手中盖好的竹筒，默不作声。
“周掌门，我知道你手痛难熬，心躁更是厉害。但是，赵敏这些日子也在治伤。她的内伤，治起来其实痛苦不比你少。她都是强忍着安慰你……所以……你多疼疼她。”
“我知道了……”周芷若自愧抬头，向唐翎道谢：“翎儿，谢谢，我知道了。”
唐翎笑容展颜，倾身探脑嗅向周芷若手中竹筒：“你买了宵夜回来？我饿了，分我一半嘛。”
“好，酸辣粉。”
“酸辣粉？我啷个没闻到酸味诶？”
“没放海椒没放醋，敏敏要求的。”周芷若揭开竹筒盖子。
白乎乎的粉汤映入唐翎眼帘，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我收回我刚才说的话，你啷个不一爪子居死她嘞？！”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