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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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区政变留下的孤儿，尹峰留下的芯片里的文件，有相同关键词的偶像专辑。
资料库里一时间沉默得只剩机器的运转声。
“查一查她的父母就知道了。”
最终是乾榆先开口道，看到尹若木微微点了点头，他将资料拉到“亲属关系”一页，父母资料处大片大片的灰色随即出现在两人眼中。
那灰色仿佛要从资料里钻出来，化成一只干枯的手掐住尹若木的喉咙。
“若木，若木？”乾榆看到尹若木的表情不对劲，急忙抓住人的肩膀唤了两声。
灰色的手不见了，尹若木回过神来，感觉到肩膀处传来乾榆的温度，眼前的人没有了平时吊儿郎当的神态，正一脸焦急地看着自己。
“我没事。”尹若木捏了捏鼻梁，又抚上抓着自己肩膀的手握了握，“看来她真的很有可能是相关者。”
乾榆还没有完全放下心来，他本来只是想翻翻Léa的档案找些蛛丝马迹，没想到翻出这么个重磅炸弹，他一边仔细注意着尹若木的反应，一边又把资料倒回第一页的基本信息，两眼一扫发现了什么，目光停留在档案最开始的两行。
姓名：Léa Lardeux
曾用名：Léa Lucas
曾用名不一般都是名字不一样么，这Léa怎么是改的姓氏？
“Lucas……”尹若木也注意到这个曾用名，若有所思地低声念着。
“这个姓怎么了？”乾榆问。
“当时中央城武装警队的大队长，”尹若木回忆道，“叫Daniel Lucas。”
这个“当时”没解释乾榆也猜到是指什么时候，乾队长手的动作永远比脑子下决定要快，尹若木话音刚落他已经输入了Daniel Lucas并按下了确认键。
原本蓝色的投影屏刹那狂闪起危险的红光，大写加粗的“ALERT”一下一下撞击着乾榆和尹若木的眼球。
不是访问权限受制，而是明晃晃的警告。
果然……乾榆眯起眼睛，开始后悔把尹若木带在身边查案，别说尹若木会对突如其来的政变线索动摇，连他自己都还没有准备好。
扎眼的红光足足闪了十秒钟，屏幕才回到正常界面。
“Daniel Lucas也不一定就是Léa的父亲。”尹若木看上去恢复了冷静，身体却是抱着胸露出防备姿态。
“但是有必要把她请来好好谈谈。”
乾榆知道尹若木在防备些什么，如果他们从未发现相框中的秘密，也许根本不会注意到《零分之一》这张专辑。然而世界上本无如果，Léa Lardeux原本已经是那张令人起疑的专辑的总制作，如今又多了一层“疑似二十年前政变惨案知情者”的身份，很难让人相信和尹峰那份资料的重名现象只是个巧合。
更糟糕的是，目前主角Léa和她一手打造的偶像菲菲·希纳正卷在第十区几年来最棘手的案件中，演唱会早不开晚不开，偏偏凑上毒品横空出世的时候，主打专辑起什么名字不好，偏偏搞得里三层外三层都是深意。
乾榆这次却不想自满这高超的联想力，虽然刚向心上人保证了要查出旧案的真相就马上得到了一个关键人证，但他却对突然加速的破案进度庆幸不起来，他总有预感有什么天大的事要爆出来，会伤害到尹若木的，天大的坏事。
“大榆。”
尹若木的声音响起，竟是已经自然地用上了之前口误一般叫出来的称呼，乾榆一时出神，木讷地看向尹若木，只见对方抬起那双好看的手，对着自己的脸呼了上来。
“啪”
尹若木的双手准确地拍到乾榆的双颊上，无框眼镜后的眼神亮得惊人，他开口道：
“我真的没事。”
“我……”
乾榆刚想问“我怎么了”，尹若木放下双手，掏出怀表打开拍照应用举到乾榆面前。
投影屏上的男人被拍了两下眉心却仍然紧锁着，脸部肌肉不自然地绷起，乾榆发誓就算是他自己也没见过自己这么纠结的神态。事关媳妇儿，他以前从没暴露过的属性似乎突然全都冒出来了，他猛然发现也许自己根本没那么心大，或者说他可以对全世界包括他自己肆意洒脱，却唯独对尹若木不行。
好像他一辈子分量的认真谨慎、小心翼翼、胆战心惊，所有这些一点不符合他乾大队长气质的表现，都一股脑花在面前这个医生身上了。
真是栽了啊，可小爷我乐意。乾榆心道，表情也调整到通常状态。
“嗯，”乾榆合上尹若木的怀表，真想亲亲面前人的嘴角。先前婆婆妈妈的心思被完全拍散，查案时行动力一级棒的他又提议道：
“看眼言非的亲属关系。”
言非的确是在拜特福利院长大的不错，但她的档案就比Léa的普通多了，父母信息清晰地条列着，去世之前怎么看都只是普通夫妻维持着普通家庭。乾榆根据言非双亲的名字分别调出两人的单独档案，记录的死亡日期竟是一个三天的时间段，并且意料之中得正好卡在政变最惨烈的那段日子。
“是人质，”乾榆推断道，“当时可能没带上言非出门或是被挟持的时候拼命保护了她，最后只有女儿活了下来。”
“那Léa和言非这两个人的组合就很奇怪了。”有点像我们两个的情况，后半句话尹若木吞到了肚子里。
“一个政变嫌疑人之女，另一个政变受害者，的确。”
乾榆摸着人中，脑子转着各种可能的情况，腕带突然震了两下，抬手一看，是C区系统消息，提示有申请文件。乾榆打开链接，是一份搜查令申请，申请人是James，于是他直接略过所有内容到文件底部，大手一挥就在“Authority Only”区域连戳两个自己的电子签名，结果却只成功了一个，弹出的对话框告诉他权限不够。
“嘿……”乾榆奇了怪了，定睛一看才发现戳成功的那个签名栏是留给直属负责人的，而系统判断的另一个认证签名需要的最低权限等级为A，体会到阶级差异的乾小队长默默拉回到之前的页面，发现申请搜查内容选项里被勾中的一项叫做“用户隐私”。
乾榆瞄了眼申请缘由，扶额心道不愧是正直可靠的准武警队副队长James，洋洋洒洒写了一整页，吓得不务正业的队长赶紧打了个电话过去。
一秒不到James的声音就在耳机里响起，就像是在等着乾榆这个电话。
“队长，我们需要Jack所有社交账号的聊天记录。”
“搞非结构化大数据？”
“是，他的社交账号一个月来活动相当频繁，但是每一条状态都关闭了定位，有的照片也看不出是在哪里。听说粉丝团大部分人都是通过社交账号认识Jack的，如果Jack或他的好友们设置了记录备份，估计那些社交媒体的用户数据库里会有线索。”
现今的社交媒体为了最大程度上保护用户隐私，会在用户申请账号时要求一个独一无二的自定义ID，随后生成一个ID加该社交媒体后缀的地址，用户之间可以用这个地址不通过平台供应商，而是直接在互相的终端上进行交流。然而科技再发达，终端的存储器大小终究有限，于是社交平台供应商会提供云端备份选项，以长期储存大量的聊天记录以便用户读取，而这些备份则是会存于相应平台的数据库内。正是因为消息传递和内容备份之间时间的不对称，要做到时时监控就只有控制具体用户的终端这一个选项，警方能够通过那些商业公司获得的也就只能是历史记录，而假如某用户没有设置云端备份而是自己手动备份或者干脆闪存满了就删，问题就比较麻烦了。
所以此刻的武警队虽然觉得Jack很可能并没有设置云端备份，但和他有联系的社交媒体好友就不一定了，平台供应商的数据库里很可能有一部分、甚至全部的Jack的聊天记录。
“一两个平台的数据库小谢他们搞不定？”
“这个数量全部黑进去太费时间了。”
“什么数量？”乾榆疑惑道。
“这个Jack最近活跃的社交平台账号一共有九个。”
“九个？！”
“对，我们也觉得不正常。”
“行，我知道了，部长那边的认证不出意外十五分钟内能下来，有什么结果马上向我报告。”
“了解。”
挂了线的乾榆负责任地想到他有点老花的师傅可能需要点时间阅读James的论文，为了给老人家省点心，于是给卢正隆打了个电话。
接通之后乾榆耐心地等了好几秒，对方却一直没有反应，就在他开始怀疑部长大人是否碰到什么事而少见地无视下属的呼叫的时候，电话被挂断了。
不是通话超时无人接听被系统挂断，而是对方主动挂断的。
乾榆又奇了怪了，无奈只能先捎条消息给卢正隆。
“怎么了？”看乾榆终于忙活完了，尹若木这才问道。
“田中杰克这人同时在九个社交平台上保持活跃状态，James他们要点用户隐私的搜查权限。”
“九个平台……有账号地址么？”
“怎么了？”
“试下杜宾？九条消息，说不定哪条他就是用联系团伙的终端开的。”
“不行！”乾榆突然提高了音量，拒绝得掷地有声。
尹若木愣了愣，用眼神向人询问，然后看到乾榆的眉头又皱起来了。
“寒飞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向多个地址发送杜宾，没等到成功托管犯人的终端，却等来一发火力凶猛的激光炮。万一田中杰克丧心病狂地用了九个终端接收信息，故技重施……乾榆回想起那个火光血光漫天的夜晚，一想到这次尹若木也可能暴露在这样的危险中，他就禁不住肝颤。
尹若木也意识到如此使用杜宾的危险，想了想又道：
“那分开一个一个发，这些账号肯定还和别人联系着，混在其他信号里就不会被发现。”
“行，”乾榆关闭了面前调出的言非父母的人口档案，直接把通讯耳机的频道调到武警队专用说了句“Jamie把田中杰克所有活跃账号的地址都发来”之后，勾住尹若木的脖子，道：
“走，中央城一日游。”
十分钟后，尹若木坐在机车后座上吹着令人舒爽的风，恍惚觉得乾榆真的要带他中央城一日游。
事实上有了宋寒飞的前车之鉴，乾榆猜测犯人也会更加提防警方，而随着芥子染色装置的暴露可能性被搬上台面，杜宾显示出一个致命弱点：犯人没点开木马，信号会一直存在。如果从同一位置发送，就算是耐心等犯人点开一个之后再发下一个，也有信号方向被记录的风险，因此乾榆决定带着尹若木逛遍所有可能会向群众发送信息的政府机关，类似气象局、法院、电视台等等，来悄无声息地关门放狗。
机车在第一站的中央银行大楼外停下，尹若木调出杜宾程序，将木马信息设置为“谨防诈骗”之后点击了发送。
“五分钟之内没反应就撤销这个去下一站。”尹若木道。
“嗯。”
但其实乾榆内心并无所谓，他只要和若小木待在一起就成，发一天呆都成。
结果等了五分钟，杜宾没有任何消息传回，倒是乾榆的腕带收到一条推送。
是之前James的搜查令申请被批准了，乾榆正想向他师傅质问为什么对他的电话也好消息也好都无动于衷，是不是不爱他这个徒弟了，随手翻到了搜查申请的最后一页，上级认证栏里本该是卢正隆的电子签名的地方，是一个金色的大写字母C。
乾榆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他记得这个认证标志，这个代表着S级权限的标志。
是Connector总指挥的电子签名。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