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十 ...


  •   简单吃过饭,正想出去走走,就听帐外传来士兵恭敬行礼的声音。
      “上将军!”
      史今心中一动,高城已走进帐来。
      “这就醒啦,怎不多睡会儿?”高城看到史今已醒似乎有点意外。
      同来的甘小宁忍不住调侃:“人家睡着的时候眼巴巴盼着人家醒来,现在真醒了你又叫人家多睡会儿,将军你怎么颠三倒四反复无常呢?”
      高城被甘小宁说得有些尴尬,眼睛一瞪佯怒道:“太多嘴了,谁让你跟着进来的?出去!”
      甘小宁一吐舌头:“是,是,将军息怒,小的马上出去。”他一溜烟跑到账外却又反身回来,在门口探进半个头,“我再说一句哈。”
      甘小宁冲史今嘿嘿一笑:“史轩主你不知道,在你睡着的这一天里,我们将军来看过你三次啦!”刚说完,高城的眼睛又瞪了起来,甘小宁见状真的是再也不敢逗留,飞快地跑走了。
      甘小宁一走,史今忽然绷不住似的笑出声来。他不停地笑,但声音很轻。高城看着他抖索的肩膀以及脸上瞬间生动起来的表情,一句话也说不出,心神都恍惚了,只有耳边那人清风般的笑声。
      史今止住笑,发觉高城一直在看自己,于是也看着他。
      “你别介意,我无意取笑你。只是觉得指挥千军万马威风凛凛的上将军,居然被下属几句玩笑弄得失了镇定,这件事本身很有趣罢了。”
      这话只是调侃而已,然而高城的表情却十分认真,目光直直望进史今眼里:“自从相识以来常见你笑,却很少见你真正开怀。单纯的开心,像刚才那样,真好看。若能让你多些开心,我倒不介意被取笑。”
      一时间,史今感到似有一片羽毛自心尖拂过,很轻很轻。高城深深凝视着他,令他不堪承受这目光的力量,慌忙别开了头。见到这幅模样,高城心中暗笑,略带戏谑地问:“怎么不说话了?”
      史今慢慢转过眼神,再次与高城对视,片刻后两人一起笑了。
      高城道:“你睡了一天,也该养足了精神,晚上陪我说说话可好?”
      史今欣然道:“好。”
      不一会儿,亲兵端酒进帐。看着那二十几坛酒堆在一处垒起一座小丘,史今露出惊讶之色。
      高城颇为豪气地说:“所谓秉烛夜谈把酒言欢,无酒如何谈得尽兴?”
      史今道:“说的是有理,可这也太多了,会醉的。”
      “酒逢知己千杯少,偶尔醉一次无妨。”高城笑着又将话锋一转,“不过这酒只有我喝,你内伤未愈,须以茶代酒。来人,上茶!”
      又有亲兵端来茶盏,把沏好的热茶奉于史今面前。
      史今看了看清淡的茶水提议道:“不如把小宁叫进来,有他热闹一些。”
      “不用。”高城为自己斟了杯酒,向史今一举杯,“我现在想要清净。”
      史今抿唇,一侧面颊凹陷出好看的酒窝:“那我陪你喝酒吧。”
      “不行。”高城瞪起眼睛,“有内伤还想饮酒,你不要命了!”
      “哪有那么严重,少喝点没关系,总不能让你上将军在这里自斟自饮。”
      史今说着拿过酒坛,为自己倒了一杯,笑道:“我就这一杯,你随意。”
      高城被那清澈如水的目光看得心中一阵柔软,便也不再阻拦,自顾喝了几杯,忽然想起什么:“听说你弹得一手好音律,不知今夜我能否一饱耳福?”
      史今一怔:“听谁说的?”
      “江湖人都说凝月轩主擅岐黄、精音律,想来不会有假。你的岐黄之术我已领教过,果真精湛,可这音律却始终无缘聆听。”
      史今眸中透出狡黠之意:“江湖传言也未必都可信,我会弹琴不假,其实弹得好难听。”
      “哦?那我更要听听,究竟有多难听。”
      史今无奈摇头而笑:“好吧好吧。”
      史今遣人拿来古琴,高城心中暗喜,这琴他竟随身带着。史今调了调弦,问道:“想听什么曲子?”
      高城像是早已想好,立刻道:“《雁丘词》。”
      史今怔了一下,也不再说什么,将双手轻轻搭在琴弦之上。
      抬手一撩,这一声仿若丝般传来,在静夜里飘飘摇摇,将断未断,不绝如缕。琴音颤颤直探进高城心里。
      十指交替弹拨,轻拢慢捻抹复挑,一声声宛如跌落玉盘的珍珠,敲击着心弦,惹人遐思。
      温柔烛光笼罩下,史今的面容疏朗清隽,尽管略显憔悴苍白,却叫人移不开眼。高城仔细端详,不由心生疑惑,这再平凡不过的五官拼凑在一起,竟是怎么看怎么舒服。就像一幅淡雅的水墨画,每一笔都恰到好处,再不能多一点,更不可少一点,平凡中蕴藏着倾国倾城的神韵。那一笼淡色的眉,影影绰绰,若有若无,微凝了几许闲愁。
      高城近乎痴迷的凝视并未影响到史今,他依然敛着眉,潜心拨弄着面前古琴,凄婉缠绵的曲调由指尖流淌。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邱处。”

      曲罢,琴声暂歇。史今微微叹了口气,高城笑了:“你这是被自己的琴音感动,多愁善感起来?”
      ——无论开怀亦或伤怀,皆发自本心。你在我面前不再掩饰内心的情感,真的很好。
      史今轻声道:“我想起了郭师祖。”
      高城心中一动,没有说话。
      史今的声音宛若幽咽的泉水,缓缓流淌而出。
      “郭师祖少年成名,不足二十岁便执掌一派门户,是江湖上人人称道的剑客,前途本不可限量。谁知在他二十五岁那年遇见了生命中的克星,素有魔教第一美人之称的女护法魅姬。一次机缘巧合之下,郭师祖救治了受伤的魅姬,两人暗生情愫,尽管正邪不两立,他们还是在一起了。这件事后来终于没能瞒住,因为魅姬曾经杀过很多名门正派中的高手,那些门派联合起来找上凝月轩,逼迫郭师祖杀死魅姬为武林正道报仇。那时魅姬已有身孕,为了不让郭师祖为难,终于在天下英雄面前横剑自刎。这件事就这样以一尸两命的代价解决了,郭师祖从此心灰意冷退隐江湖,一代奇才落得埋骨荒山的下场。”史今一口气说到这里已是心情激荡,他本是极善良的人,不觉怔怔流下眼泪,“为什么仇恨只能用鲜血来解决,为什么相爱的人却不能在一起……”
      高城见他流泪心里一阵难受,想了想说道:“所谓正邪不两立的话不过哄哄伪君子罢了,依我看,那魅姬是位真性情的奇女子,令人钦佩,难怪你们郭师祖会爱上她。若是我的心上人也能为我牺牲自己,我管他是正是邪,是人是鬼,这辈子都赔给他我也认了。”
      史今恍惚中凝视着高城,泪眼迷离:“是不是所有不容于世的感情都必遭天谴,不得善果……”
      高城心口如遭重击,忽然什么也顾不得了,冲过去一把将史今按进自己怀里,在他耳边嘶声道:“你瞎说什么,没有什么感情是不容于世的,两个人相爱本没有错!没有错!”
      史今颤抖着,眼泪一滴滴淌了满脸,依偎着高城不肯离开……
      本来说好以茶代酒的,本来只想弹琴以助酒兴的,谁曾想一曲《雁邱词》弄出了这般不可收拾的局面。史今一向沉稳矜持,很少嗜酒,今夜却有些失控,不顾内伤未愈竟自饮了数杯。高城更是灌了不少,酒至半酣不由牵动愁肠,喃喃说道:“我八岁随父帅戍守嘉宁关,亲眼见过外敌残杀我南楚百姓,连未足月的婴儿也不放过,其手段之凶残真是禽兽不如。两国交战,无论谁侵犯谁,最受苦的总是百姓,战火无情,苍生何辜啊!可你看看南楚朝堂,重臣们都以纠朋结党为要,构陷异己为能,一谈及对抗外侮,个个都是缩头乌龟。而皇帝登基未久,虽有进取之心,但面对朝堂上的乌烟瘴气,也是心有余力不足。上官如此,百姓何望……”高城越说越是烦闷,反手又抓起一坛酒,“啪”的一声,泥封碎裂,仰面灌了下去。
      这一夜也不知喝了多少酒。
      高城久在军中,就算是喝了酒,照样在次日点卯的时辰清醒过来。他稍有知觉,便觉头痛欲裂,这才想起昨夜与史今痛饮大醉,居然就这样同榻睡去了。想到那人此刻就躺在自己身旁,心中忽然涌起异样情绪。
      他正想要撑起身,只觉身边的人微微一动,听动静是坐了起来,紧接着身上一暖,是史今在为他盖被。高城忽然觉得心头一片宁静,他一动不动,仍是安安静静地躺着,听着史今披衣下地……
      忽然一声闷哼传来,声音里带着痛楚,呼吸也随之变得急促颤抖。“史今!”高城连忙起身循声扶住他,触手之处冷如冰雪,霎时就慌了神。将人重新抱回床上躺好,一眼望见那毫无血色的脸,心痛地说,“你怎么了?”史今摇摇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高城焦急万分:“我叫医官来!”转身便要传令。
      “别去!”史今拼了力气拉住高城衣袖,“不要劳师动众。”
      高城紧拧着眉头,没好气地说:“你都这样了,还要硬撑,太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了。”
      史今总算缓过一口气,慢慢地说:“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不过是虚耗过度,昨夜又饮酒,以至内伤发作。没事,歇几天就好。”
      高城拿他没办法,若非见他如此难受真想骂上几句,不过想想只能算了。医官来了又如何,凝月轩主的医术比任何一名医官都要高明何止十倍。
      高城叹了口气,挨着榻边坐下,轻轻覆上史今冰凉的手:“躺着吧,从现在开始好好养伤,别再折腾了。”
      听着高城略带责备的话,尽管胸口窒痛丹田空虚,史今却觉得心里暖融融的,微微阖起双眸,惨白的嘴角弯起快乐的弧度。

      北燕营寨,中军帐。
      身为皇子的拓跋川对面前一身黑衣目光深邃的男子十分客气,赔笑道:“袁先生辛苦了,没想到粮草来得如此之快,全仗先生一路护送。”
      袁朗神色肃然,笔直的身形宛如一杆枪,闻言微微一揖:“殿下言重,既是城主亲下命令,袁某莫有不从。”
      他所说的“城主”自然是指凌云城主铁路,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他只听从铁路的命令,竟只字不提燕帝。如此狂傲足见凌云城在北燕地位超然。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前次辎重被毁,北燕军粮草一度告急,燕帝得知后痛惜不已,这新运去的粮草必然多加慎重,因此燕帝让铁路从下属中指派一人充当护卫,以保万无一失。
      说到底铁路也并不甘愿,可凌云城直属皇帝管理,别人的话可以不听,皇帝的命令却必须服从。那日铁路把这事跟几个下属一说,几人顿时炸开了锅。
      “你们谁去?”铁路直截了当地问。
      齐桓最是火爆脾气,闻言重重一拳捶在桌上,震得杯盘乱响:“鸟皇帝,拿凌云城的人当保镖用,真想戳他几个透明窟窿!”
      吴哲夸张地叹了口气:“菜刀啊,做杀手最重要的是能沉得住气,这就生气啦,平常心平常心。”
      齐桓一瞪眼:“死锄头,你这张嘴有时很叫人讨厌,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吴哲无奈地一摊手:“唉,跟屠夫是没道理可讲的。算啦,谁叫我是天下第一好人呢,城主您别为难,我愿意去。”
      铁路满意地点点头:“嗯……还是吴哲懂事。”却突然目光一转,阴阴笑着盯住袁朗,“这一趟,袁朗去!”
      “天啊!我的命好苦啊!城主你偏心眼,有人愿意去了你还叫我去……每次都这样……”
      袁朗装腔作势地一顿抱怨,齐桓投以鄙夷目光,心道袁狐狸又来这一套,累不累啊……吴哲早已见怪不怪,一脸淡定:“我就知道肯定是他去。”
      就这样,袁朗作为保镖,随粮草一起来到前线。他是只有燕帝才驱使得动的人,拓跋川自然礼敬有加,一时间看座上茶,双方分宾主坐定。
      拓跋川道:“只因我一时失察,不仅粮草辎重毁于一把大火,更遭了高城的左右夹击,拓跋川愧对陛下。我痛定思痛,全军后撤二十里,等的就是这批粮草啊!这下好了,待我重整旗鼓,再图良策,定叫那高城尝到心痛的滋味。袁先生以为如何?”
      袁朗正低头喝茶,闻言想也不想便道:“袁某不知。”
      拓跋川看不惯此人之狂傲,又不便发作,只得压着脾气问:“为何不知啊?”
      袁朗抬起头,竟然笑了:“城主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其他一概不知。殿下要怎生用兵,让谁心痛,袁某不宜置喙,万祈殿下恕罪。”
      拓跋川真想挥拳打烂这张一时僵冷一时谄笑的脸,忽然心中一动:“本王还有一事要请教先生,这事确与作战用兵无关,乃是私事。”
      “何事?”
      拓跋川挑眉道:“那位一把火烧了我粮草的凝月轩主……听说袁先生与那人交情匪浅,曾经满江湖的追着人家想要比试剑法?可有此事?”
      “……”袁朗的表情有点懵,心里却警惕起来。
      “他是个怎样的人?”
      “哦!殿下是问史今啊!”袁朗仿佛刚刚听明白似的,“那个人太虚伪,明知剑法不及我,所以一直躲着,如此江湖人还以为我俩难分高下呢。我以前还追着他比试,现在才懒得搭理他。”
      拓跋川饶有兴趣地听着,眼中流转出暧昧不明的光,一字一字道:“我喜欢他。”
      袁朗的表情就好像一口气吃下十个煮蛋,堵在嗓眼咽又咽不下,吐又吐不出,两只眼睛都瞪圆了。
      “先生怎么了?”拓跋川轻笑问道。
      “我……我胃疼。”
      ……
      看着袁朗离去的背影,拓跋川的笑容愈发深刻。一想到那个似从水墨画里走出的身影,平凡的五官难掩清雅出尘的气质,与那夜的大火,惨死的将士联系在一起,真是让他心情复杂。
      史今,史今……
      心中默念这个名字,眼里涌起浓重的阴狠之色。
      拓跋川铺开纸张,想了一想,微笑落笔。

      傍晚,高城与诸将议完事来偏帐看望史今。史今休养了几日气色好了很多,高城便与他谈论战况。
      “那拓跋川后撤了二十里不说,今日仍旧高悬免战牌。”战事顺利,高城的心情也不错。
      史今笑着对高城说:“拓跋川这几日元气大伤,自然是要休整休整。”
      “你说,要不要派些人去他营寨前骂阵?上回他来骂我,这回也该叫他尝尝被骂的滋味。”
      史今摇摇头:“何必意气用事,拓跋川诡计多端,不是你骂几句就能激他出战的,且先观望着吧。”
      高城道:“只是无仗可打,好不烦人!”
      史今被这颇具孩子气的抱怨弄得心下暗笑:“敌军粮草被我们烧了个干净,将士没饭吃,只有坚守不出。估计他们的补给也快到了,这种局面不会维持太久。拓跋川刚吃了败仗,急需一场胜利来重新树立军威,他该比我们心急。”
      高城听了不由连连点头,心中甚是佩服。史今虽是江湖中人,分析起战事头头是道,叫人刮目相看。
      二人正商议之时,有军士来报:“北燕特使来访,说有封信要请史轩主亲启。”高史二人均感意外,对视一眼,高城道:“且唤他进来。”来使进帐,向他们做一长揖,含笑道:“奉我家王爷之命,特送此信与史轩主,以致其意。”说着呈上一只信封。
      史今接了信,拆开看时,顿时面色一沉。看罢抬头,一言不发,脸色却愈发难看。高城忙命使者暂去别帐歇息,又屏退了帐内侍从,方才回来问史今:“信中写的什么?”
      史今神色微赧,将信递到高城手里。
      高城满心疑惑,忙打开来看,却见上面写着:

      卿本佳人,奈何与我为敌。
      佳人......
      高城怔怔看着史今,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万万想不到信中竟是这样一行字,那句“卿本佳人”弄得他心里老大不自在。半晌方怒斥道:“口齿轻薄的小人!”
      史今寒玉般的脸染上些许红潮,不看高城也不说话。高城不由得有些心疼,史今这样的高洁之士素来矜持自重,何曾受过此等言语轻薄,想是心中十分难受,只不肯表现出来罢了。
      高城压下心中不快,笑着对史今说:“何必理他,为了个奸诈小人生气不值得。”
      史今淡眉轻蹙,除了气闷,更似有隐忧郁结心中。高城一时无法看透,也有些焦急:“怎么?你究竟在担心什么?”
      史今抬眸,清水般的目光凝向高城:“我……想回凝月轩。”
      “为什么!”高城险些跳起来,“就因为一封信,你就要走?”
      史今脸上漫过一抹坚定之色:“为大局计,我应该走。无论拓跋川此信何意,寻衅也好,离间也好,或者他随后还有什么奸计,只要我不在你军中,他都无从施展。高城,不可因我一人而影响整个战局!”
      高城心中一阵酸楚,想反驳却又无从反驳。不仅因为史今说的句句在理,更因他深知史今性情,一旦决定的事就不会改变主意。
      “那好,过两日再走如何?”
      “现在就走。”
      “……”
      史今见高城略有些不郁,宽慰道:“做什么垮着张脸,本来这里也没我什么事了。等战事结束,你凯旋之日可去轩中找我,到时把酒言欢岂不更好。”
      “也罢,什么事叫你一说总是很有道理。”高城重重一叹,“相逢才几日又要分别……你要保重。”
      “好。”史今嘴角弯起温吞笑意。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