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世平安》恋茶留香

1、楔子

　　大将军温绪之班师回朝时，正值深秋，万物萧瑟之际，未至京城，便听闻皇帝宾天，谥号“惠”，摄政王商恕登基，改年号“永安”。他一挑眉，抓着缰绳越发攥紧，却什么都没有说。

　　此事也不算意外，商氏皇室自开国以来，子嗣向来不盛，幸得历代帝王勤政爱民，处理政事颇有一套手段，使得天下太平，民心所向，倒也坐稳了江山。帝位传到仁帝，先后殇了四子二女，膝下仅有三子成人，便是大皇子昱，五皇子恕，七皇子骅。

　　永安。温绪之心里想着：若是能“永安”便好了。三年不到，先后四位君主，难安啊。

　　犹记得，第一次见到摄政王时，他还是五皇子。自己那年六岁，随皇太子商昱在御花园游戏，碰上了四岁的五皇子，瘦小的身子，小巧的脸庞，寡言少语，安静又疏离。

　　五皇子不似七皇子天生体弱多病，离不开药罐，少见于人，却也是足不出户，有关五皇子的消息，传来传去也只有，五皇子颇有佛缘，识字起便跟着皇家寺院的高僧诵经礼佛，勤做功课，从不间断。那时候常听人说，皇家将来要出位高僧。这话说出口未免忌讳，但五皇子似乎应了他的乳名——文殊奴，每日专注礼佛诵经，不理世俗事，对此仁帝乐见其成。

　　如果不是皇太子忽患恶疾，出现中风之症，这位佛爷似的皇子，可能真的就常伴青灯古佛，做个逍遥闲王。可世事就是这般难料，仁帝忧心商昱的病症，连番下旨广寻良医，但就是不见效，仁帝不得不为帝位考虑，自此这位佛爷皇子放下佛经走出佛堂，跟着仁帝旁听朝政，出入天禄阁，他为人聪慧，思维灵敏，跟着仁帝处理政务，并无不妥之处。

　　温绪之怀念着旧年往事，心里暗暗揣度。皇太子商昱带病登基，商恕为摄政王协助新帝处理政务，但新帝身染沉疴，甚至到了言语不便的地步，温绪之和父亲温奉之也颇为担忧，毕竟皇后出于温家，乃是温绪之的堂姐，温奉之的侄女。温皇后在新帝病前孕有一子，新帝登机时还不足四岁。那时候温家有人担忧摄政王有朝一日大了心思，对新帝一派不利，被温绪之反驳回去，摄政王母族不旺朝中势力微薄，且多年生疏，摄政王又无妻无子，便要大了心思，也要他前朝有依靠，膝下有子嗣才行。这事大家心知肚明，如果摄政王真想自立为帝，可依靠的还是掌握兵权，出了几代太尉、大将军的士族温家，原因无他，温奉之的母亲不是别人，正是仁帝的姑母，摄政王的姑奶奶，宣城长公主。

　　前年商昱之子登基，商恕仍为摄政王辅政，西域匈奴趁新帝年幼，根基不稳，趁机在边境骚扰滋事，他接替父亲为大将军率领大军出击——不到四个月，幼主暴病而亡，摄政王和朝中大臣商议后，过继燕王燕王后的幼子，再次立了幼帝，仍由摄政王掌管朝政，待幼帝长大大婚后再还政。温绪之在边境听说后，心里暗道，燕王嫡子已有六岁，要是能一切平安，顶多十年，商恕便可全身而退，出于私心，温绪之是极其盼望商恕平安无事。

　　温绪之远在边境，朝堂上的消息并不十分灵通，他只能从家书中的只言片语中知道商恕一切安好。温绪之强忍心中的不安，联络丁零、呼揭、乌孙、斯基泰等族，利用他们对匈奴的多年累计的不满情绪和长久压制的反抗心理，趁匈奴主力囤积边境，令他们攻击匈奴后方，又在匈奴撤退途中埋伏，损了他们大部分人马，大军一路挺近，直捣匈奴王庭。这些事说起来简单，却费了不少时日，等边境终于安宁，前朝却出了如此变故。

　　温绪之知道，商恕登基，多半和朝中握有大权的士族大臣有关，也许温家在其中也没少出力。他暗暗叹气，也不知道几番变动后，商恕是否初心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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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安元年秋，大将军温绪之凯旋，登基不久的商恕亲自出城相迎。想当年二人私交也算好，又是表兄表弟，年少不知事时，常有越礼之处，如今别离数月再见，却是君臣有别。温绪之遥见商恕头戴十二旒冕冠，身穿黑色绣有十二章图案衮服，比之从前更有威严。

　　商恕见温绪之向自己叩拜，口称微臣，不免暗暗叹息。他两眼细观温绪之，见他身穿盔甲，比旧年着便装时更为魁梧高大，边境苦寒，他脸上手上的皮肤微黑粗糙，但依然眉清目朗，棱角分明。商恕只顾打量温绪之，还是旁边的宦官曹行提醒，才回过神来。

　　边境大捷，皇帝特地在建章宫设宴，皇帝亲自执杯，恭喜大将军，温绪之跪地谢恩。趁官员们纷纷上前敬酒之际，商恕与太尉温奉之闲谈，得知宣城长公主听闻孙儿平安归来，精神好了许多，身体也比往日看着安康，脸上不免更增笑意。

　　说着便提起温绪之的婚事，温绪之十五岁便随军出征，大大小小战功立了不少，朝中军中颇有名望，只是如今已二十有三，却连亲事都没定下，温奉之想趁此时择一名门淑女，为儿子完成婚事，既为自己了却一门心事，也有为母亲冲喜的意思。

　　商恕听了，笑意不减，只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愿表兄娶一贤淑温婉，才貌双全的女子，才配得上他这当世英雄，也不枉他日日夜夜为他祈祷，求他一生安康。

作者有话说

　　架空历史，以大汉南北唐大唐习俗混合为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