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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君渺 ...


  •   君渺与君泓均是先帝的子嗣,虽非一母同胞,可手足情谊早已胜过同胞,君泓是当今的天子,当初继位登基过后便封了君渺这个姐姐作清河长公主,划了紧挨着边疆的清河郡作为长公主的汤沐之邑,还特颁恩旨开设了夏朝历史上的一条先河——为尚未出嫁的长公主设立一座在盛京的府邸。

      此时君渺倚坐在长公主府里的湖畔凉亭中的一张躺椅上,百无聊赖地翻弄着一摞子话本子,倒不是她不想动弹,而是她无法动弹。

      这得从她们自南溪苑狼狈逃出来的那晚说起。

      那晚她们一路走回长公主府,君渺觉着纵使自己是这府邸的主人,三更半夜惊扰府里其他人也不好,重要的是自己这副狼狈模样,越少人瞧见越好,便盘算着领了君泓与小丫头直接翻墙入府好了。

      倒是君泓看着眼前的围墙,有些错愕,四下望一望,“阿姐,你几时把你府里的门,砌的如同围墙一般了?”

      君渺一怔,说:“这里没有门,只有围墙而已啊。”说着君渺一手拍上墙边的那棵老树,“整座府邸周围,我最满意的便是这棵老树了,没有之一。”

      说完亲身向君泓同小丫鬟示范如何手脚并用地攀爬上树干,又如何从挨近墙头的那根枝丫子跃上墙头,然后又怂恿着一脸嫌弃的君泓和一脸茫然的小丫鬟陆续爬上来。

      君渺再一次漏算的是小丫鬟畏高,大概畏高的人觉得就算只有墙头那么高,那也是高吧。君渺看着紧闭着双眼、全身瑟瑟发抖的小丫鬟,又看了君泓一眼,将心里将将萌发的念头打消掉,想着今晚在这小丫头身上栽的次数算够多了,也不在意再多栽这一回了。于是君渺蹲在墙头,两手一扯一揽,便将小丫头搂在了怀里,然后跃身跳下。

      然后,在君渺怀里总算醒过神来的小丫头身子一动弹,君渺重心一下没稳住,脚巍了。

      后来找大夫来看过了,大夫说倒也没什么大事儿,只要修养一阵便好。

      这是君渺修养的第三日了。

      “长公主,几位公子在外头侯着,非得求见您。”

      来人正是君渺打南溪苑带出来的那个小丫头,名唤桃歌。

      君渺一伸懒腰,“唤他进来吧。”

      “长公主殿下,盛京这群人,也太不将您放在眼里了。”人未到,声先到,然而听声音,君渺并不能听出谁是谁来。

      君渺看着越走越近的几个男子,觉得头上青筋越发蹦跳的欢快起来。

      “今日春光明媚,几位郎君一起来寻本宫,所为何事?”君渺自觉换上了一个亲近和蔼的笑容。

      “长公主殿下,今日九郎我在府里闲着无聊,便想着去街上逛一逛,顺带……”打头的一个男子说到。

      君渺看着眼前几个穿着比女子服饰色彩还多姿的几位俊俏“郎君”们,从一开始心里的无奈变成后面的麻木,再变成如今的从容应对。“拣重点说。”

      那个男子张了张嘴,面上有些受伤的神色流露,却被另一男子抢先道:“十郎我同九郎去了盛京街上一家茶馆歇脚喝茶,却听见里头的说书人正……正编排着您与宋将军的那些……情仇爱恨作故事听呢。”

      男子说完后不时还有应和之声。

      君渺面色一滞,面色一转是十足的落寞神色,握住话本子的指尖轻轻发抖,垂首敛睫,欲语还休,生生的一副被人揭穿心事过后羞怯中又带着愠恼还要强作掩饰的模样。

      果不其然,又有人劝慰,“殿下莫伤心,还有十三郎陪您呢。”

      又是一阵应和声,几个人都生怕应和慢了便被人说成是对长公主的不上心。

      君渺轻叹一声“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接着话锋一转,“本宫晓得了,容本宫一人静静,郎君们且散了自去耍罢。”

      君渺这活脱脱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似将一众人唬住,众人也没再说什么,陆续离去了。

      君渺一扫面上逢场作戏的落寞神色,顾自斟茶饮了一口。

      这转变之快看的桃歌一愣一愣的,以为君渺这是悲极了过后的反应。桃歌想着长公主府里俊朗公子成群,长公主从来记不住他们的长相,也记不得他们的名姓,即便哪日记得他们的名字了,也未必能和长相一一对应起来,便索性一个也不记了,就按当初那群公子们入府的先后贯上个数儿来排序,譬如大郎、二郎、三四五郎的……平日里公子们见了长公主也得按排的序来站,纵使如此,长公主还是记不得,于是便有了公子们和长公主说话须得自报家门的规定……可是一提起宋将军,长公主总这样神伤不已。

      桃歌是个知恩图报的,长公主待她很好,她也总想报答一二,可是长公主贵为金枝玉叶,她桃歌仅是一个身无长物的小婢女。“长公主殿下,您有什么事儿别闷在心里,您同奴婢说,奴婢的嘴就是那沉进了湖底的瓶儿……”

      君渺教桃歌的这番话逗得一笑,“小桃歌,眼见不一定为实。”看着桃歌略有茫然的神色,君渺搁下茶盏,两手一摊,“实话同你说,我同宋将军连一面之缘都没有。”

      “那,那长公主为何……?”桃歌愈发不解了。

      “全盛京的人都觉着我对宋将军痴慕不已,宋将军常年驻守边关,即便泓弟将我赐婚于他的时候,消息传到边关,宋将军仅以一纸文书便拒了这桩婚事。我被当众赐了婚,又被连见都没见过的夫君退了婚,从始至终,我也不觉着有什么,只是盛京的达官与百姓们……着实热情,我也不好扫大家的兴罢了。”

      桃歌顿悟,“这样说来,长公主岂非没有意中人了?”

      君渺扬眉一笑,“有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嘛。”

      桃歌明白过来君渺是在打趣她,脑海中又想起君渺女扮男装的模样也是个英俊的少年郎,和记忆中在南溪苑里为她出头的那个俊朗身影叠合在一起,桃歌的心不由的漏跳一下,嗯,当时,她的确有些心动来着。桃歌有些羞恼,红着脸跺一跺脚,“长公主!”

      君渺觉得桃歌很是可爱,“我说真的,你可是我千辛万苦带回来的,你看,为了你,我还伤了一回呢。”说着还指了指脚踝与桃歌看。

      桃歌这两日也大概摸索出些门道来了,每当君渺打趣她,她又说不过君渺的时候,她索性红着脸由得君渺乐,也不搭理君渺就是了。

      “外出耍得欢实,在府调戏婢子。阿姐啊阿姐,泓弟深觉对您不住,所以送了您那么多英俊的少年郎,您倒放着不顾,连名姓都叫不全,起个大郎、二郎、三四五六郎的名儿,敷衍似的供养着一般。”君泓负手走近,一派闲适的瞧着君渺。

      君渺一壁让桃歌撤了原来的茶,又吩咐她去取套新茶具并些茶叶、茶点来,一壁又与君泓说话,“所谓人生,该尽欢时须尽欢嘛。”

      “我瞧着阿姐倒像逢场作戏。”

      说话间,桃歌已同归月将一应物什端了上来,又将提梁银壶架在了风炉煮水,银壶煮水省时,不多时便煮出了一壶“若绢水”来。

      君渺坐起身,拎起银壶上藤蔓作的提梁,往素雅的茶盏中注入约七分满的若绢水,待温凉些许后,才将茶叶投入盏中,茶叶在没入水面的一瞬间犹如皎洁的六棱冰花飘落湖水间,茶叶表面所褪去的白毫在茶汤雾气的衬托下,如雪花纷飞,又似白云翻涌;茶叶入水后仍然芽芽挺秀,上下沉浮的姿态一如人世间的得失沉浮,沉浮间便将茶汤晕染的如同碧绿透澈的翡翠,煞是好看。

      君渺推给君泓一盏,“搁置了半月余的新茶,尝尝可还合你口味?”

      君泓也不客气,接过去先是品了一阵茶香,才真正饮下一口,良久方道:“茶汤碧绿如翡,香气清雅,滋味醇厚,回味间颊齿留甘。这是什么新茶,以往从未喝过。”看得出君泓对这茶的确很喜欢,说罢便又饮了一口。

      君渺偏头一笑,她早已尝过这茶,故而对君泓的赞赏深有同感。“不是甚顶名贵的茶,说是今岁清河郡育出的新品种,新春得了这头道新茶,便贡来与我尝鲜了。我尝着不错,便给拟了个‘清河玉露’的名儿。”君渺说着自个儿也饮了一口,“我平素不怎爱茶,你若喜欢,一会儿我叫人包了予你,虽说这茶清神除烦、消食去腻,可你也得记着,莫多饮才是。”

      君泓应声,“阿姐不爱饮茶,我却还望着往后来阿姐府上也能饮上一盏‘清河玉露’,阿姐的心意,泓弟心领了,只须匀些予我带回便足矣。”

      君渺没再勉强,搁下茶盏,复取过一块桃花糕吃下,“今日泓弟来阿姐府上,不专只为讨盏茶水喝这般简单吧?”

      君泓想了想,默默搁下茶盏,倏地一拍腿,“对呀,我原是要来同阿姐你说,宋将军要回朝了,最迟明后两日便要抵达盛京了。”

      呃……

      那个差点就成了她君渺夫君的宋将军要回朝了?

      君渺忿忿,君泓好端端的做什么要与她说这个,君泓这么说的意思摆明了就是想跟盛京的达官与百姓扎堆看戏,君民同乐,君渺对于君泓的此番做派很是不屑,万千指责的话一时无从开头,“阿弟,你变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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