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城》言冲

21、21

　　擎知和娉婷在大婚前夕都不得停歇，两人要上皇城最高的淞南山敬拜天地，祭拜擎氏祖先，天皇也要告慰荣氏祖先卜算婚配，祈祖先护佑、来年风调雨顺，整个皇城都在为大卜算的婚事忙碌。
　　苏离这才感觉到，擎知时不可能再娶炀风了。苏殊因被罚天华门清扫，她反而每日能见到姐姐，也觉得因祸得福了。
　　她看着匆匆来往的宫娥，道：“阿姐，皇城好久没办婚事了吧？”
　　“是的”上一次，苏殊记得是荣耀大婚。
　　“阿姐，我还不能去陪炀风吗？”苏离几次想去陪炀风都被苏殊拦下了。
　　“时机到了有得你陪的。”
　　“阿姐，你觉得那个娉婷怎样？”
　　苏殊停下清扫，看她：“你觉得呢？”
　　“我觉得她看着确实不错，但是这样又觉得背叛炀风了。”苏离在她小小的困惑里忧郁着。
　　“那就不要搭理她好了，不要去招惹人家，其余的怎么舒服怎么来。”
　　苏离点点头，继续说：“阿姐，那个桐瑾真坏，躺着也不老实。她的宫娥到处说我俩蛊惑皇室，心肠歹毒。”
　　其实，桐瑾有的意思是对的，她和苏离如今能过得自在确实是荣耀和荣光的百般袒护，皇城的人都知他们交好，找麻烦的少、行方便的多。
　　说来说去，也就是年少时的一些情分，苏殊知道不应承这些情，却也知道太需要这些让她和苏离安身。
　　“不必理会，他们脏了自己的嘴，你不能脏了自己的耳朵。”
　　“阿姐说得是呢。”苏离甜笑着应了。
　　就在苏殊郁闷何时接炀风时，她竟然自己出来了。苏殊下了课堂回来，就看见坐在她院子门口的炀风。
　　苏殊跑过去，炀风的手绞着自己的衣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苏姐姐。”眼泪就掉下来了。
　　“你自己出来的？”
　　炀风的脸惨白，点点头。
　　“你可想通了？”
　　“苏姐姐，过去的炀风死了……”她趴在苏殊怀里哭得喘不过气。
　　苏殊拍着她的背，道：“我知道的。”
　　皇城里，听宫娥汇报炀风自己出城了，擎知正在试穿赶出来的大红色礼服，问：“她可说什么了？”
　　宫娥禀报：“山高水远，不复相见。”
　　擎知没再说什么，褪下试穿的礼服对衣匠说：“不试了。”
　　在心里决定放下炀风的那一刻，他就把几百年的陪伴和相知抛在身后了，牵动他情绪的那个人，终于退出了他的生命。
　　卜算成婚是皇城大事，是不次于世子的排场，擎知这几日每每都忙到深夜，一身疲惫。
　　夜深之时，他合上婚礼流程的册子。放下“事宗庙、继子嗣”，擎知才发现除了几个过来帮忙的宫娥，这通虚殿空旷地让人慌张。
　　他走在夜色中，心境熟悉，像是他那晚跪在父母碑位前的那晚。经过关炀风的屋子，宫娥已经撤下，他想了想，还是推门进去。
　　她在里面呆了一个来月，他一天都没来过。屋子中已经找不到她任何的气息，冷的，都是冷的。
　　月光稀疏，他走到塌前，一席大红色的新娘礼服整整齐齐叠在那里。
　　擎知摸着红绸的领口脉络，那上面还有干涸的血渍，他想着她一针一线做着自己的嫁衣，等着他来娶他的样子。
　　心中被剜似的疼，擎知一手紧抓着那嫁衣，一手捂着胸口，还是没有忍住，低头留下了长长的泪。
　　没人知道皇城高高在上的大卜算在那晚，在月光下，呜呜哭得像个孩子。
　　几日后，漫天的烟火照亮皇城的夜，是擎知和娉婷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