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一半爱情》沐阳而栖

14、奔跑

　　冬天是她最喜欢的季节了，她说：“冬天虽然肃杀寒冷，但上帝却派来了纯白的飘雪来安慰，所以城镇，街道，村落，高山……并不显得寂寥！”
　　晚上，整座城如入了梦。她说她要去溜冰，马路上有车辆碾压的积雪，我们就沿着马路一直走，一直溜，一直溜，一直走……
　　当转身发觉，我们早已经走出了城好一段，时间也过去了好久。那天晚上我们在雪地里打滚，奔跑，歇斯底里地叫喊，似要将有生之年里的所有不快与积怨从身体里喊出来。
　　疾病、衰老、阴谋、罪恶、伤害、欺骗、自私、痛苦、抑郁、孤独、无知、愚昧、迷惘、麻木、冷酷、残忍……每个人都有权为了自己或为了他人，来选一种来枷锁自己！
　　那天晚上回家后，醉酒的夏伯一双赤红的眼怒睁着，而那个火烈的女孩也不甘示弱。
　　“现在几点钟！还知不知道有家的概念！”
　　我夹在两人中间左右为难，极力劝说。夏伯一挥手推开我：“我的家事，轮不到一个外人来管！”
　　她狠狠摔了一个杯子，碎渣溅落的到处都是，她终于反击。
　　“呵呵……自从母亲过世，你何曾管过我？你整日消沉靠酒精度日；你这只知闪避终日如蚁的生活！作为家里的共同的女性，我知道你爱母亲多一点！你算得一个好丈夫，却算不得一个好父亲！”
　　“滚！都给我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夏伯如一只愤怒的狮子。
　　我在二者之间无从取舍，只能静静看着事态越发的恶劣，她夺门而走，我追了出去！那天晚上我和她走了很久，她也哭了很久，我们几乎将那座城市又绕了半圈。
　　“回去吧？”我说。
　　她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走着，似乎就要这样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走到所有积雪融化，走到春天到来。
　　“我如果死了怕是谁都不会记得我？”
　　这是她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她接着说：“人死之后不过会是一堆腐肉，在墓碑下被虫蛆啃噬，而后便烟消云散。纵使有人曾记得她，也挡不住时间的冲刷，慢慢的她的样子也会模糊，要花五秒、十秒、十五秒甚至一分钟来回忆她的样子，后来只记得一副躯壳罢了，直至最后会忘得一干二净！”
　　“生老病死，常态罢了！回忆若是深刻便也不怕褪色！”
　　“那我死之后你会记得我吗？”她说。
　　我当时听着她的话很不舒服，但还是重重点了点头。她深吸一口气似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然后抬起头顶着红肿的双眼说：“好啦！回去吧！”
　　忽然她脱掉自己的鞋子，提在手上，在雪地里一阵狂奔，一边跑一边回头喊：“快点，脱掉鞋子一起跑！”
　　虽然我很不理解她的做法，但还是如法炮制，脱掉鞋子奔跑起来。雪地里真冷，冻的我的脚丫子一缩。不知道她的小脚丫子怎么受得了这寒冷的，但我也不敢怠慢，嘴里水汽化成白雾不断呼出，又重归空气之中。
　　我跑上去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冰，我们一起呼着白雾一起奔跑，赤脚在雪地里渐渐却感觉不出寒冷，我们就这样手拉手一直跑，似乎在逃离！
　　一路没有停留，到楼下的时候我肺叶如同有针在刺，疼的有些不真切，她弯着腰看来也累的够呛。而我们脚上都大大小小割开了好几个口子，血已经凝固，而在此之前竟然没有任何感觉。回到家，夏伯看来又喝了一通酒，黑暗中的空气充斥满酒精的味道。开灯后，果然，桌上有一个空瓶，而夏伯整个人嵌在沙发里，地上沙发上是满满的秽物。
　　她叹息一声，我把夏伯弄回房间，她则清理呕吐的污秽。我出去后她给我倒了杯热水说：“暖暖身子吧！不然会冻坏的！”
　　“你经常这样吗？”
　　“这是第一次，很酷对吧？”她笑着说。
　　我点点头随后说：“那纹身呢？”
　　她咯咯笑了几声没有作答，我一直不理解她手臂的纹身，一棵树上面好几个太阳，听说一年纹一个太阳。那图案就像抽象画一样困扰着我，除了她穿长袖的时候。如果说我过去的一切是一张白纸，那她一定就是那绘画的画笔，每次都会在上面刻重重的痕迹。
　　我一直没有深深来刻意说明她，因为我不知如何写？如何说？尽管那个姑娘一直在我脑海，但是每次想认真想一些词语来形容她时总是笔塞，所以只能写我与她的故事经过。就像一个你很熟悉的人一样，若果让你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去描绘，却是不知如何开口才是。
　　“为何不继续你的音乐呢？”她问。
　　“不想罢了！”
　　这时我才想到我竟然从来没有为她奏过任何一首曲子！内心忽然对这个想法介意不已，再怎么样我也至少应该为她奏一首曲子才是吧！
　　“我教你弹琴好不好？”
　　她听我这么说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说：“怎么忽然这样说？”
　　我沉顿片刻，正不知如何解释。她又说：“好啊！那就明天吧！明天教我好啦！”
　　我睡了仅三个小时，便得动身去店里了。快餐店总是一副场景，来来往往的食客，有学生，上班族，恋人，带着孩童的老人……都是匆匆来此吃饱一餐，然后便各自离去；也有一些上了东西迟迟不吃，呆坐在椅子里玩弄手机，偶尔塞一口吃的填进嘴巴，吞进胃里。
　　每天的光景不过如此，如此罢了！似乎每天都在重播一样。
　　晚上七点钟左右，她来了，我给她准备了一杯咖啡和一汉堡和一盒薯条。她就窝在角落吃着，顺势看着我在店里来来往往招呼客人。
　　终于忙活完毕，我换了衣服，便带着她准备去完成那个想法，又似乎是一个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