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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当往事已成回忆(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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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瑾琛从昏迷中醒来,身下是冷硬的水泥地,周围遍布的灰尘让她呼吸困难
。光线昏暗,她努力睁开眼观察周围,似乎是一个废弃楼,周围还有残破的沙发与散落的木板,上面铺着厚厚的灰尘。乔瑾琛从破碎的老式玻璃窗看向外面,大概能确定自己是在附近的废弃孤儿院。
还好,离出事的地方不是很远。
手机不在身边,大概是绑来的时候就被扔掉了,手被反绑在身后,但是还能感觉到电子表的存在,心里庆幸,当初觉得老爸是在她手表里装定位多此一举,现在看来真是太机智了。
就看阿言的反应够不够快了。
被绑的双脚有些酸麻,她轻轻动了一下,不想踢到了脚边破碎的玻璃渣,惊动了人。
“嘿,这妞儿醒了。”尖利猥琐的男声突兀地响了起来,乔瑾琛被吓得一挑,蜷缩在那里不敢动弹。
尖嘴猴腮的瘦高男人走了过来,从乔瑾琛的视角看见对方穿着夸张的破洞牛仔裤:“别装了我看见你动弹了。”紧接着后面还有一阵脚步声,从声音判断至少三个人。
染着黄毛的瘦子蹲了下来,伸手扣住了她的下巴,手上残留着劣质烟草的味道,让乔瑾琛感到反胃。
“小姑娘年轻就是好,这一掐都能出水儿呢啊?”
乔瑾琛听出地方语气里的的下流味道,强忍着恶心,快速地思考着自己的处境。自己走的并不是平时回家的路线,被人打晕带到这里,父母工作不易与人结仇,难道是为了钱?
“你们如果想从我父母那里拿到钱,最好不要伤害——唔!”
一记拳头毫无预兆地打在她身上,对方似乎意犹未尽,又在她腹部补了一圈,乔瑾琛疼得蜷缩起身体,眼泪差点掉下来。黄毛提起她的衣领狠狠地删了她两巴掌,柔嫩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让对方升起凌虐的快感。
“谁稀罕你那点臭钱!不如好好陪我们玩一玩还能给你留条活路嗯?”旁边的男人们听到了都笑了起来,让乔瑾琛头皮发麻。
外面套着的校服被人扒了下来,还有人冲上来撕她的衬衫,嫩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让黄毛兴致更甚,粗糙的手掌伸进她的衣领上下其手,见她反抗,拳头如雨点一般落在她身上,疼得她痛呼出声。
“放开!你们放开我!”她剧烈地挣扎起来,想到这些人要对自己做的事情,什么冷静什么理智都不见了,从心底蔓延的恐惧将她笼罩几乎将她吞噬。
“行了。打晕了待会儿怎么拍?”另一道粗犷的声音传来,一个身材更魁梧的男人走了过来,轻蔑地用鞋尖踢了踢她,仿佛在对待一个待价而沽的牲畜。
“乔瑾琛是吧?”
她勉力睁开眼,光线昏暗,她不能看清男人的五官,那种压迫感让她喘不过气。
“这次是为了给某些人一些教训,让你的小男朋友不要自不量力。”
女孩蜷缩在地上,身上的衣服被扒得不成样子,依稀能看到粉色的内衣。嫩白的肌肤被打得成片的青紫,男人很满意这个效果,吩咐自己的小弟们:
“摄像机架起来,拍点好作品。”
其余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黄毛搓搓手:“老大,我先来爽爽。”
乔瑾琛被绑的不能动弹,近乎绝望地看着恶心地男人靠近她,对方近乎垂涎的男人吓得她痉挛——不,她不能被毁在这里!
在男人凑近她时她发狠咬住对方的耳朵狠命拉扯,将对方咬得血肉模糊。
“妈的性子还挺烈。药呢!给她推一针看她还有多大能耐!”
她看到有人去拿所谓的“药”,心底冰凉,强撑着恐惧色厉内荏地对这群人大喊着:
“你们动手前查过我的身份么!谁给你们的胆子对A市高层的女儿下手!就凭我跟谭穆清有关系就把我抓来你们没有脑子么!你们主子什么样的来头才能罩住你们!”
显然她的身份暂时镇住了对方,见这几人有了迟疑,乔瑾琛忍着疼痛站了起来,肋骨处锥心地疼。
“你们把我绑来的时候想过后果么?还是那个人给你们的好处足以让你们甘愿进监狱吃几年牢饭?”从对方的表情,乔瑾琛知道自己说中了。
“那你们有没有考虑过——”
“够了!”
“小姑娘,再让你说下去,可能就对我们不利了。拿钱办事,天经地义。”领头的男人示意手下人继续。
乔瑾琛背对着墙,感觉到绳子有些松动,此时又有人要来把她拖到摄像机前,乔瑾琛一头撞向对方的鼻子,坚硬的头骨顿时撞断了鼻梁,她趁对方痛呼捂住鼻子,钻过空隙就要逃走!
“砰”一声枪响,乔瑾琛这时候终于意识到——这些人,根本就不怕坐牢……
或者说,他们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警方推开大门的那一瞬,周成言看见那个早上还坐在她旁边写试卷的人,缓缓地倒在了地上,如同电影里的慢镜头,白衣,鲜红,充斥了她的眼球。
“琛琛!”
肩头的灼痛像火一般燃烧,乔瑾琛看着周成言向自己跑过来,脸色难看得她有点想笑。
妈的,早知道你们来了,我就不跑了……
白挨了一枪啊……
乔瑾琛觉得自己跑了好久,终于到了谭家找到了谭穆清,男生背影清俊,却让她没由来的生气,她冲上去重重地拍对方的肩膀:
“谭穆清!你怎么让我找了这么久!”
男生回过身来,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冷漠,她听见他说:
“乔瑾琛,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一瞬间,天崩地裂。
她醒了过来,入目是刺眼的白,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让她睁不开眼。
“醒了醒了!”乔妈妈看到女儿睁眼,喜极而泣,“宝贝儿,我的孩子,你是要吓死妈妈么。”乔母接到周家的电话,手机几乎握不住,连夜和丈夫订了机票赶了回来,看到病床上伤痕累累的女儿,泪如雨下,乔父确认宝贝女儿没有危险,铁青着脸跟着警方去了警察局。
“妈。”一夜醒来,嗓子里又干又哑,她几乎说不出话。
女儿软软的一声呼唤听得乔母心都碎了:“宝贝儿别说话了啊,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见到家人,压抑的恐惧终于得到了释放,乔瑾琛止不住的哽咽,终于泪如雨下。终归是乔家千娇万宠养大的宝贝,再聪明再冷静,在家人面前都需要再坚强,她伸出没挂点滴的手抱住妈妈。
“妈妈,妈妈,我好害怕啊……”
乔母听得心如刀割,心疼得恨不得亲手杀了那几个杀千刀的坏人,她耐心地哄着小女儿:“妈妈知道,妈妈都知道……你别乱动啊,身上到处都是伤,伤口不能裂开来知道么?”
乔父推门进来,见妻女哭作一团,心里很不是滋味。
见到丈夫回来了,乔母很心急:“怎么样?”
乔父摇摇头,他在乔瑾琛病床另一边坐了下来,细细地看着自己劫后余生的孩子,本就单薄的身子,身上缠满了绷带,想起案发现场找到的摄像机和药物,他都不忍心想孩子都受到了怎样的折磨,以及更可怕的可能性。
“琛琛,爸爸问你点事情,你别怕,不想回答就不回答好么?”
乔瑾琛知道父亲要问什么:“爸爸”,女孩儿刚哭过的声音还有些喑哑,听得乔父心疼不已。
“他们背后一定有人的。他们还提到了谭穆清。”
乔父听后皱眉,在警局里那几个混蛋咬死了自己是见色起意,自己犯过的罪招得干干净净,无论如何盘问都不承认背后是有人操纵的。
他在出差时已经知道了老谭的事情,痛心之余也察觉到这件事的不对劲,那个司机和绑架琛琛的这伙人,口供太相似了,都是直截了当地承认罪行,案件看似处理得干脆利落实则漏洞百出。
“我猜,这些人是要利用我威胁哥哥的。”乔瑾琛越说越急,她伸手拉住爸爸的袖子:“爸爸,我觉得哥哥有事瞒着没说,是关于谭伯伯的。你能不能帮帮他?”
乔母听了有些不高兴,站起身将女儿伸出的手拉了回来,塞进了被子:“你呀,一身的伤还念着别人。要不是谭家的事能把你害成这样么!”想到女儿肩头狰狞的枪伤,她就心疼得要掉眼泪。
乔父安慰地拍拍女儿:“爸爸心里有数了。你别担心,好好养伤知道么?”
下午放学,周成言背着大书包就跑来了医院。看到自己发小缠得像个木乃伊一样躺在床上,“嗷”得一声痛哭出来:
“你个死丫头,你是要吓死我么!”特么的这种和平年代怎么还能受枪伤这是要拍电影么!
乔瑾琛被她这么一扑差点内伤,想到这丫头发现她时又哭又叫的样子,心里暖得不得了:
“我这不是好好的么。祖宗你别把我伤口弄裂开了,疼得要死啊。”
“哦哦哦。”周成言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看到乔瑾琛苍白的脸色,又要掉眼泪:
“你都成这样了,那个谭穆清死到哪里去了!”
听到那个名字,乔瑾琛神色黯淡了下来:
“你知道谭伯伯的事情,他大概还有好多事要忙吧。”
谭家出事的事情,她只告诉了周成言。对方提到谭穆清可能是无心之语,但是确实戳了乔瑾琛的痛处。
周成言叹口气,拿了个苹果削起皮来:“你也别总是念着他,这么大的事呢,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的。”
乔瑾琛知道,她一直都知道的。
又过了几天,又有好多人来探望她,亲朋好友,同学老师,唯独没有他。手机在出事的时候不见了,她又没别的方法可以找到他。又一平淡的一天过去,因为肩伤疼痛难忍,护士给她打了针,药里大概有镇定剂的效用,她看着窗外夜色,沉静得如同蛰伏的猛兽。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睡着了。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关门,将世界隔绝在外。
谭穆清看见病床上的身影,目光触及她身上遍布的纱布与绷带,感觉有人拿着刀往心里搅,他要动用十二分的力气才能走到他身边。没有人知道他知道消息时是怎么过来的,他握着手机却好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怔愣着看着一片狼藉的宾馆,精神失常的母亲拿着东西四处乱砸,电视里是播音员毫无感情的声音,世界好像都崩塌了。
现在,他单膝跪在她的床前,握住她的手,心里阵阵刺痛。
他没有想到,他的试探会给那个人那么大的影响,甚至拿她给他警告。想到乔父描述事情过程,心里的黑暗念头几乎抑制不住。
“他们怎么敢!”
他小心翼翼地亲吻她的手,声音喑哑:
“对不起,琛琛,对不起,都是我……都怨我……”
他以为他能孑然一身解决,却不想波及到最无辜的她。这个天之骄子终于低下了头:
“琛琛,我怎么能,把你害成这个样子……”
不是不知道她在等他,每当众人离开病房时她那一低头的落寞,他都懂。
但是,他不敢,也没有脸面,再回到她身边。
“我保护不了你……”
门被轻轻打开,乔父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位穿着精致的中年女人,容颜姣好,依稀能在眉眼间看到与谭父相似的地方。
谭父提醒道:“时间不多了。巡夜的护士要来了。”
谭穆清留恋地描摹着女孩儿的眉眼,将她的样子深深刻在心里:
“好。”他放下手,轻轻为她盖好被子。
“想清楚了么?”
男生回过身,神情悲凉:“姑姑,我跟你走。”
谭欣不忍:“其实你不必……”
“我决定好了。”他回过身,最后看一眼他的女孩:“我会用自己的力量让他们付出代价。”
“那这个孩子呢?那么久的时间,她会等你么?”
谭穆清摇摇头:“等与不等,都是我的命。这是我欠她的。”
乔父拍拍他的肩膀,不过是个半大孩子,短短半月的时间就让一个无忧少年眉眼间染上如此沉郁的颜色:
“我和你伯母都是明事理的人。这件事怨不得你。你真的愿意跟着姑姑去美国自己打拼么?在这里不好么?”
“只有我离开他们才能收手,我不想再连累他人了。”
他又何尝舍得离开。
“我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不想耽误她。琛琛还这么小,看不见我过段时间也就能断了念头了吧。”
乔父了解自己的女儿,但男生神情决绝,便也不再劝说:
“单家势力盘根错节,我也奈何不了。但是我能尽我所能给你帮助。”
“谢谢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