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泪》青青鱼藻

2、第二章

　　乔澹人略定定神，知是周佩儒回来了，头里被小星揶揄正有些气闷，这会儿听到个“兄”字，不觉拿起势，只供了拱手，并不行拜，心道：“衙门里他是老爷，我是师爷，既分了上下，行官礼也是难免的；如今家里头，并无这些忌讳，叙起年齿，我反长他三岁，行个平辈礼也就罢了。”
　　周佩儒一时虽有些奇怪，看到乔澹人紧绷着唇似乎有些不快，也没把这举动往心里去，仍旧笑道：“今夜这院子里，疏影横斜的，少了你我两个闲人，倒真辜负了这风月无边。”
　　乔澹人听这话有些唐突，又见周佩儒眼波流转，双颊带赤，显是喝多了，不禁问道：“佩儒兄既吃了酒，怎么还出来吹风。”
　　周佩儒正撩了后襟往石鼓上座，听到乔澹人问话却也不想多说，只随口道：“谁肯呢，不过这会子进去，难免一身酒气，等酒气散了，老太太怕是已经歇了，还是吹吹风散的快些，也好给老太太请安。”
　　“佩儒兄拳拳孝心，想来老夫人知道也要称赞的。”话锋一转，却道：“只是这早晚的，怎么有这么不客气地主儿，硬是给您灌黄汤呢?”
　　周佩儒打开折扇，一边扇风，一边斟酌着：“不过是和旧年在京里有同榜之谊的吃菜听曲儿罢了。今日也是有福，一品轩才来了新鲜鲈鱼，叫做了羹来一试，果然鲜美；又有惜红阁的皋兰在旁边唱才度的一曲《花犯》，清新雅致，我同他们本没什么话说，只得一个劲儿吃菜喝酒，素日也没把酒量练出来，才弄得这样狼狈哩。佳人佳肴，妙声妙饮，倒也不枉。” 说罢阖了扇，起身对乔澹人说：“说话时也不觉得，这会子散的差不多了，扰了澹人兄的雅兴实在不该，我这就走了。”也不等乔澹人相送抬脚自去了。
　　乔澹人觉得先前有些失礼，仍是送了两步才转回，一时又想起旧事，郁郁坐在周佩儒头先坐的石鼓上。
　　这边小星回来向周老夫人回话，却看老夫人已叫穗儿服侍着睡了，落得清闲，向值夜的小丫头交待夜里警醒些，自打了帘出来，正好迎头看到周佩儒从外边进来，做个手势，周佩儒点一点头，也没说什么，转身便走。当夜一宿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