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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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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炭脑子一懵,下意识抛了手机去接他。时间仿佛突然静止,每一秒的惊迮下落都被无限拉长,直到他的手触上了对方的衣角,手机在水泥台阶上磕出清脆的一声响,魔咒才被解开——两个人结结实实砸在一起,雨水混着泥一点点浸满白开的后背。
人肉垫突然就释然了。像是小心翼翼端着的瓷碗终于摔碎了一样,素色碎瓷撒了一地,映出一片皎洁的月光。摔了就摔了吧,已经走了那么久了,再也不用惴惴不安了。白开仰面躺着,看到生物老师惨白的面色和湿漉漉的眼睛,突然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以我对你的认识,不是善心起了,估计是狼心起了。”马善初的话穿透雨声,非常执拗地钻进了他的脑海,白开一时间也愣了神。
路灯姗姗来迟,在瓢泼大雨中晕出一片安静的暖光。两个人贴紧的心脏以几乎相同的速率搏动着,摩擦着湿透的衣料,蓦地显出一股瘙痒和悸动来。这下可真是“贴身”私教了,他不着调地想着,脑子在水汽里缓缓生锈,于是用尽最后的清醒嘲笑:“这么大的人了还恐高?”
生物老师抖着唇没发声,白开突然想伸手碰碰它,最后还是忍住了。两个人有些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白开不容拒绝地把人朝宿舍楼的方向推:“先去我那换身衣服。”
这场大雨来的不算突然,却经久未歇,滂沱一时街道上竟开始积起了水。白开想让人将就一宿,却又害怕太过刻意,谁知屋外忽又闪过一道亮雷,刚洗完澡还在擦头发的生物老师动作一滞,脸色惨白的很是彻底。
闹了半天是怕雷不是恐高。
白开少有地,主动地,让出了主卧,窝在沙发上一声也没吭。受惊数次的袁阮也没推辞,轻手轻脚地摸上了床,动作极其拘谨。白开玩了会手机,又在漆黑的室内听了一会雨声哗哗,两个小时的辗转反侧让他无法入眠,遂悄悄摸到卧室门口,谁知床上那人正攥着毛毯,面朝窗户方向眼睛睁得滚圆,一听到声响立马又如受惊的小动物一般扭头看过来。黑暗中两人对视良久,却也没人出声,白开有些哭笑不得,回到书房卸了个耳机扔床上,拉好窗帘又安静地退了出去。
一夜无梦,睡得是分外踏实,再醒来时已晴空万里,那点点温存和旖旎也如雨水一般被蒸了个干净利落。卧室里空无一人,如果不是耳机正躺在已经铺齐整的床铺上,白开恐怕会觉得昨晚都是一场绮梦。他百思不得其解,觉得自个儿的温柔实在是太过反常,左思右想,脚步一转已经是下意识进了心理咨询室。
马善初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捧着本书仿佛能看到世界末日,一见来的是他,立马正襟危坐,肃穆如同朝圣。旁边的小姑娘正嘚吧嘚吧嗑瓜子:“我有一个坏消息,还有一个好消息,你要听哪个?”
白开急不可耐:“你先让老马解决一下我的难题,一会再听你的消息。”
泥犁手噎了一口气,却也没恼,还挂着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挥挥手示意他继续。
“你们觉得我是同性恋吗?”
这一问语出惊人。马善初目瞪口呆,泥犁手嗑瓜子的手也停了一会,白开眉头紧皱,似乎是不得答案不罢休,咨询室一时安静得有些骇人。顿了半晌,马善初终于是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你不如,先听听我们的消息?”
白开做了个很不耐烦的表情,意即“有屁快放,爷爷很忙”。
“坏消息是今早有人看到袁老师从你房间出来。”他觑了一眼体育组长,“好消息是袁老师衣衫不整神情惊慌,所以大家都觉得他才是受。”
翻身农奴把攻当的某人翻了个白眼——在床上滚了一夜的衣服,能整才是见了鬼。虽是表情轻松,他心里却仿佛挂了沉沉一块石头,并在马善初躲闪的眼神里越坠越深:“所以你们是认定我就是个同性恋了?”
纵使白开早就过了青春期,熟知喜欢是个什么感觉,他也无法分辨自己对袁阮的反常——说白了这道题超纲。他自诩钢铁直男,有无数男性狐朋狗友,背过秦一恒抱过老千,却从没在跟他们的肢体接触中体验过心跳加速的感觉。他不排斥同性恋,但只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好决定今后是否要一往直前。
马善初是看不懂这些的,担忧眼前的躁郁症疑似患者会被漫天黄色谣言气到肺炸裂,只能支支吾吾说些同性恋是正常现象,并不是心理疾病的官话,和那日他说与小朋友的如出一辙。
“你这一堆屁话,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白开气结,“是谁他妈说自己是专业的,让我没事就来找他的??”
“要我说你不如去问问秦组长?”泥犁手看热闹不嫌事大,“他是出柜选手,这方面还真比老马专业。”
白开恍若醍醐灌顶,灵台一片清明,惊喜之余又有些紧张,遂用最快的速度飞奔到年级组长办公室。门落了锁,上上下下转了两圈,终于在监控室门外听到一点椅子挪动的声响。当老师的都知道,学校每间教室都装了摄像头,但只在重大考试时开一开,监控室更是常年闭门吃灰。他轻轻把门押开一条缝,看到荧荧蓝光包着年级组长,荧幕上小班主任颀长的身材惹眼的很。
此等疯狂斯托卡行为让贴身私教足足震惊了五分钟,年级组长就是年级组长,偷窥都偷的这么声势浩大,360度全景无死角,他一介没甚文化的体育老师只能自愧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