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初熏》朝暾

8、第七章 山月不知心底事（3）

　　小龙虾居然香脆的不可思议，外面撒了椒盐微微的咸辣，里面的虾肉却是香嫩，回味还有清甜。
　　“好吃！”苏菁菁顿时眉开眼笑，老大不客气地向其他几样菜开动。
　　或许是她的情绪感染了空气，雷峥的眼里也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正大快朵颐中，又有人走进店内，声音清越：“一碟油烩小龙虾，带走。”
　　突然声音一近，仿佛有惊喜：“阿峥，你也在？”
　　苏菁菁抬头朝声音主人看过去，这一眼只觉得惊艳。那女生年纪与自己相仿，乌黑的发随意的披在肩上，巴掌大的脸孔却有乌沉沉的眸子，像猫儿一样眯起，只令人觉得娇艳无比，仿佛夭夭之桃。
　　雷峥笑：“林沁，是你。”
　　苏菁菁从未见过雷峥这么对一个女生说过话，只觉得咯噔一下，忍不住在心里骂，这个大色狼，见到美女就这么谄媚，当初她跟他打招呼就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阮江昊也笑着招呼：“阿沁，你还没吃饭吧，坐下来一起吧，今天我做东。”
　　那女生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坐下来：“阿昊，难得你做东，我就不客气了。”说着又抬手叫了一道酸菜鱼。
　　苏菁菁看着那个叫林沁的女生，她跟她的同学一点也不同，丝毫不做作，一举一动都豪爽直接，隐隐是侠女的风度，苏菁菁一下子就喜欢上她。
　　虽然不甘心，但苏菁菁在心底承认雷峥身边的人各个出众，那阮江昊也是英俊大方，与苏菁菁班上那些自命不凡的雁一中男生完全不同。
　　“嗨，你别怎么说，搞的我好像很小气似的。”阮江昊说着，向苏菁菁一指，“我们这边还有人在呢，这是雷峥的同班同学，班长大人。”
　　苏菁菁朝他瞪了一眼，朝林沁伸出手：“我叫苏菁菁，菁菁校园的菁菁。”
　　她也微笑着握住她的手：“你好，我是林沁。”
　　苏菁菁看着她的微笑觉得美不胜收，所谓秀色可餐大约真有其事，正想着只听桌子那头传来一声轻笑，是雷峥的声音：“苏菁菁，你就不能懂点礼貌？不要老盯着别人看，别人会消化不良的。”
　　话虽这么说，可他的语气柔弱，像是教训小孩子，倒叫旁边的阮江昊和林沁一愣。
　　苏菁菁却没有听出其中的乾坤，她只觉得雷峥的话叫她胸口一涩。
　　苏菁菁涨红了脸，马上朝林沁道歉：“不好意思啊。”然后搁了筷子，转向阮江昊，“我已经饱了，谢谢你。我的脚其实没什么，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
　　说完便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小腿很疼，左脚落地牵动脚腕更觉得疼痛，可是她只想走得快一点，再快一点，快一点离开这里。
　　心里只觉得委屈，从小到达从未像今天这样，尴尬、局促、不安还有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的嘲弄。
　　肩膀猛地被人扳过去，“你怎么啦？闹什么脾气？”雷峥蹙着眉看她。
　　苏菁菁也看着他：“饭也吃了，人也见了，我当然要回家啊。”
　　雷峥不说话，只是蹙眉看她，带着一丝疑惑。
　　身后隐隐的喧嚣传来，苏菁菁将肩上的书包一摔：“雷峥同学，有什么事明天回学校再说吧，我现在真得走了，不然我妈要骂我了。”

　　“不，不对，不是这个原因。”他斩钉截铁地说，仍不放手。他的眼，深邃的、幽暗的眼，直直地看着她。
　　苏菁菁顿时不耐烦：“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啊！”
　　他勾一勾嘴角：“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干什么。我不是说了吗，我对你那几根骨头没有兴趣。当然啦，如果是林沁，我倒有可能考虑一下。”
　　“你说什么！说什么啊！”苏菁菁只觉得血气翻涌，一下弹跳起来。
　　他雷峥凭什么这么说？！从小到大，哪一个人不是夸她冰雪聪明，伶俐可爱？！所有的同学老师都喜欢她，他凭什么说她的不是？！
　　“是啊，我是长的不好看，那又怎么样？我碍你的眼了吗？我对不起你了吗？你不想对我怎么样？我还想对你怎么样呢！是我一时心软才会去派出所找你！而你，雷峥，你恩将仇报算什么男生？！是啊，林沁是很漂亮，那你快回去啊，回去啊，跟我耗在这里算什么意思？”苏菁菁几乎歇斯底里。
　　而雷峥，静静地抽烟，看着她，一言不发。但是听到苏菁菁最后一句话，他的眼却突然一亮，仿佛山间的明月，一下子照彻竹林。
　　那一点星红在他唇畔一闪，他竟慢慢地露出一个微笑。
　　苏菁菁此刻真是气极了：“你还笑？你笑什么笑！你快回去啊，走啊！”说罢还不解气，一掌重重地拍在他手上。
　　他却不恼，反而加深了唇畔的微笑：“诶，很痛啊！你该不是职业女拳击手故意伪装成学生吧。”
　　苏菁菁不理他，跟这种人说话，根本是鸡同鸭讲。
　　她转身就走。
　　突然她惊呼一下，话音未落，自己就被抱到了自行车后坐上。犹未回过神，车已经像离弦的箭飞奔出去。
　　她一个不稳，一头撞在雷峥的背上，忍不住“哎哟”呼了一声痛。
　　他低低笑出来，戏谑地开口：“怎么，该用头打拳了？还不扶住我？掉下去我可不会理你。”
　　“扶就扶，谁怕谁啊？”苏菁菁在气头上，想也不想就顶回去。
　　但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要、要、要扶住他？。
　　苏菁菁犹豫良久，终于一咬牙，伸出手狠狠地箍住他的腰。
　　原来他看起来虽瘦，却还是有肌肉的啊。
　　这是苏菁菁的第一感觉。
　　然后才是羞怯，只觉得热气从手心一路传到脸颊。

　　……

　　林沁已经眯起眼：“我们在封二的饭店里见过的。”
　　苏菁菁心下苦笑，她怎么会不记得？
　　虽然，她是那么努力地，想把一切忘记。
　　阖一阖眼将无关紧要的事情从脑中划去，她对林沁露出微笑：“怎么会忘？我对美女一向印象深刻的，林沁，好久不见。”
　　“刚刚看到你，我还有些不相信。你去了北京，后来又去了日本，这一去六年，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
　　似乎每个人都在重复着这句话，她还能说什么？千篇一律的回以微笑：“我家在雁城，我当然还会回来。”
　　林沁细细的看她，微微挑高了眼角：“我对你的情况知道得这么清楚，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苏菁菁保持着脸上的微笑：“雁城也不算太大，我认识的人也比较多，你会知道我的事自然不稀奇。”
　　林沁从包中取出烟，点上，呼出淡淡的青烟，看着她的目光顿时变的锐利：“苏菁菁，你未免太绝情。不过，即使你不问，你也应该猜到，我了解你是因为雷峥。”
　　会听到这个名字，苏菁菁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她的脸依然平静如水：“雷峥吗？当然有可能是他，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他可是我的老同学了。而且回来雁城后我也碰到过他。”
　　“什么？你碰见过他？”林沁的表情居然很是惊讶。
　　“是，差不多一个月前吧，就在我刚回到雁城的时候。”
　　林沁一楞，喃喃地重复：“一个月前……”她的声音一低，居然叹了口气，“怪不得了。”
　　什么怪不得？
　　但苏菁菁来不及细想。
　　因为林沁已经开口：“那么，我有事先走了。”说罢便转身。
　　“等等。”苏菁菁叫住她，“林沁，留个联系电话吧。”撇开雷峥，她心里是真的喜欢这个豪爽直接的林沁。
　　她转过身，对她嫣然一笑：“放心，我们还会见面的。”
　　苏菁菁还要再问，身边的手记却响了起来。
　　一看，正是今晚负责接待客人的经理。
　　她这个妆的确补的久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