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章 有生之年无可幸免（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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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的速度很快，到达巷口后，停下。
苏菁菁抬头看到对面霓虹绚烂的法国餐厅不犹地微微诧异，她以为他会带她去深巷中的江湖小店。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莫名的失落。
雷峥已经绅士地替她打开门，向她伸出手。
法国餐厅走的是经典的浪漫情调，大厅里除了每张桌子上的蜡烛，几乎就再没有其他灯光。
“要吃什么？”服务员把菜单递给她时，他问她。
苏菁菁摇摇头把菜单合上：“你请客，我自然是客随主便。”
雷峥也就不再多说，垂眼浏览菜单，低声报出菜名，用的是法语，悦耳如清泉。
菜上得很快，无论是白酒法国田螺还是香脂醋风味烤鸡通通都精致无比，加上穿着燕尾服白衬衣的英俊侍者更显得赏心悦目。
雷峥微笑：“你尝一尝，在雁城这里的法国菜算比较地道了。而且法国菜不像日本料理，中看也中吃。”
他为苏菁菁倒上红酒，餐桌礼仪几乎无可挑剔。他甚至给她讲巴黎的风物，讲到地名时总是不假思索地用法语报出，异常迷人的语调，很久之后她才知道那是所谓的巴黎左岸口音。
但是这不是她今天来的目的，用餐过半苏菁菁开口：“雷峥，是这样的，关于木村的……”
“雷总？！”她的话被一声惊喜的娇呼打断，说话的女子已经走过来，“好巧，居然在这里看到你，怪不得书上写今天是我的幸运日。”
“陈小姐。”雷峥站起来向她微微颔首，面带微笑。
“雷总怎么这么客气？叫我Susan就可以了。”
苏菁菁看着那巧笑嫣然的女子，美艳而高挑，脸容虽不及林沁精致，但身上热烈奔放的美丽依然令人惊艳。
她看着眼前的两人，语气渐渐亲昵。“呐，雷总你上次说要请我吃饭的，你可不要忘了。”
“我怎么会忘？对于女士我一向最讲究信用。不过最近实在忙的很，过段时间吧。”
那女子又娇嗔了一句，这才回头看苏菁菁：“雷总，这位是？”
苏菁菁站起来：“你好，我是木村实业的苏菁菁，今天找雷总谈点事情。”
“你好，我是云开律师事务所的Susan。”说罢她转向雷峥，“那我先走了，雷总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可不许食言。”
雷峥微微笑：“当然。”
苏菁菁待她走远才再次开口：“雷峥，关于木村与凌正的合作我希望你能早点给我们答复，你知道的时间拖得久了对双方都没有好处，而且容易让其他企业占领先机，”她从包中取出文件夹，“这是我新整理的企划案比原先那份更加详细，包括预期的利润我们也已经作出估算。”
雷峥接过，却并不打开，直接放到旁边的空座上，“我说过，我一向不喜欢私人时间被工作占用。我来这里是见雁一中的苏菁菁，而不是木村实业的苏小姐。如果你是后者，请向我的秘书预约明天会谈的时间。”他双手相叠，隔着烛光注视她。
苏菁菁深深吸一口气，微笑：“我当然是前者，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叙叙旧？”
他也笑了：“这是我的荣幸，班长大人。”
没想到他会带她去江滨路。
下车的时候苏菁菁有一瞬间的恍惚，宽阔的江面上是漆黑的天幕，隐隐闪动的是久违的星光：这么多年从未设想过在城市里还能看见星空。
她的声音也仿佛在梦里：“这是江滨路？为什么这里没有设置景观灯？”
“这里是凌正广场，官方的说法是节约城市电力，但是，苏菁菁，你应该知道真正答案。”
她知道答案？什么答案？
她只觉得自己还在梦里。
却仿佛听到遥远的声音：“雷峥，你疯了？你带我到这里干什么？快送我回家！我爸妈马上就要回来了！”
他却不理她，只简单地说：“下车。”
“我不，”苏菁菁紧紧抓住自行车后座的铁架，“你快送我回家。林沁大概还在店里等你，你送完自然就可以回去。”
“苏菁菁，你在吃醋？”他的声音里有微微的笑意。
“吃你个头的醋！”苏菁菁气极，继续刚刚在餐馆外的口不择言。
“你确定不要自己下来？”
“不！”态度坚定。
“好，那我抱你下来。”直截了当地伸手过去。
苏菁菁尖叫：“你！”这一激动不自觉地就从车后座上窜下来。
“早怎么做不就好了？你这么重，我抱着也累。”
苏菁菁的左脚隐隐作痛，偏又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好对他怒目而视。
雷峥失笑：“虽然我长的挺好看的，但我带你来不是为了看我。”说罢转身，“不想走丢的话就跟上来。”
九年前的江滨路是混乱的小码头，入夜码头上已经没有什么渡船的游人，黑暗的角落里聚集了三三两两的人，一边打牌一边肆无忌惮的说笑。
苏菁菁看着他们不仅抖了抖，瞪着他的背影还是跟上去。
他们渐渐远离热闹的人群，苏菁菁看着周围越来越黑，也越来越静，不犹害怕起来，追上雷峥小声地问他：“我们这么走，会不会很危险啊？”
“危险？怕我吃了你？”
苏菁菁脸一红，还是指指那些打牌的人：“我是说他们，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万一有人要抢劫我们怎么办？”
雷峥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嗤笑出声：“就他们？我倒要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胆靠过来。”
他的样子很狂妄，眼中有一闪而过唳气。
“你你你，你不是说你不是□□吗！”
他还是嗤笑：“□□？你知道什么□□？”
他语气中的轻蔑显而易见，让苏菁菁想起第一次在楼道里看到雷峥吸烟时他对她讲的话。
苏菁菁不服气：“打架斗殴，跟社会上的人混在一起，这难道不是□□干的吗？”今天那个大哥说的
雷峥哈哈笑出来，毫无顾忌：“苏菁菁，在你们这些乖学生眼里社会大概就只有黑和白两中颜色吧？如果不是纯白那就一定是□□吧？可是这个世界上除了黑和白，还有一种颜色，那就是灰。
“我，阮江昊，林沁，我们都是行走在灰色地带的人，无论是□□白道我们都有交际，这就是我所说的，要带你去看的另一个世界。
“苏菁菁，这就是我的世界，你刚刚去吃饭的餐馆，你刚刚见到的人，还有现在你所在的地方，这些都是我的世界。”
他的话令苏菁菁感到震撼，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所有的人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会有介于赤和黑中间的颜色。这种认识让她感到害怕，仿佛要将她的认知完全颠覆。
雷峥没有说话。
许久，他将双臂展开,后面是暗不见边的城市,整个世界都沉入黑夜，而他的脸却明若白昼：“苏菁菁，这就是我的世界，你自己踏了进来。既然你踏了进来，就休想再逃离。”
江风呼啦啦从她耳边吹过，她想自己大概没有听清他的话，否则她怎么会如此恍惚不定？
“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她喃喃地说，“我听不懂，真的听不懂。”
她迷茫的眼神触动了他，他的语气已经软下来，仿佛在安慰一个孩子：“没什么，你现在什么都不必想，你只要记住我的话就可以了。
“你看，看上面，看到那片星空了吗？
“这就是我带你来的目的。”
……
过去过去，又是过去，苏菁菁你怎么就不能有点出息？
深深吸一口气，苏菁菁抬头：“雷总您说笑了，凌正广场这么做自然是有您的考虑，我怎么会知道？还是说您想要考考我猜测您心思的能力？”
从衣袋中抽出烟，点上，他透过缭绕的烟雾看她，轻笑，“苏菁菁，你在害怕。”
她微微笑，语气轻松：“雷总，看您说的什么话。你是凌正的总经理，而我是木村的小小职员，我自然得怕您啊。”
“不，苏菁菁，你是在害怕。你不敢说出答案，你甚至”他定顿一下，话语中有明显的笑意，“不敢告诉我你的手机号码。你难道不是在害怕吗。”
“雷峥，如果你是想向我炫耀你今日的成功与高明，那么你已经做到了。”
他加深唇边的笑意：“班长大人，放轻松一点，我怎么会向你炫耀什么呢？我也不过是和你叙叙旧，就像你向我要求的一样，不过既然你记不得那些旧事，我就尽一下老同学的义务提醒一下你。不过我的方式似乎不太妥当，好像吓到我的宝贝了，”他微微欠身，动作优雅无比。“我该向你道歉。”
苏菁菁倔强抿着唇，她并不准备把这个擦边球的游戏玩下去：“是，你苦心经营，无非是要提醒我过去的种种，但事到如今我并不觉得这还有什么意义。”
雷峥微微眯起眼睛，眼中却没有苏菁菁熟悉的芒，那深邃如星空的眼睛安静得像一泓清泉。他依旧保持着唇边的微笑，迷人而无害。
这个男人，六年的时间里他究竟改变了多少？他优雅得如同白鹤，用美丽的羽毛掩去一切锋芒，仿佛她记忆里那个狂妄不羁的少年从来不曾存在。
他开口，语气温柔如水：“不，苏菁菁，不是的。我还是那句话，这里，雁城，都是我的世界，是你自己要回来。既然你已经回来，那么所有的一切就应该有个了结。”
江风抚面，苏菁菁忍不住微微颤抖，他的外套已经落在她肩头：“我说过我不该吓到你的，来，现在我送你回家。”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章 有生之年无可幸免（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