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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欢喜冤家 ...

  •   愿你遇良人,予你欢喜城。

      穆湾湾的闺中姐妹儿三年前随着夫婿移居江南,在她离京前曾给穆湾湾留下这样一句祝福:“愿你遇良人,予你欢喜城。”

      然而当穆湾湾看着自家亲娘败在自己面前的庚帖时,差点儿没有端住穆夫人教给她的淑静。

      才将将及笄的小姑娘也曾偷偷期待过自己未来的夫婿模样,可是恁凭穆湾湾再怎么幻想,也从未想过有一天她的红线会和江家那个家伙连到一起!

      穆湾湾的老爹是当朝的御史大夫,初入仕途那会儿是跟在帝师江太傅后面学习的,因此与江太傅之子江贺私交甚好,二十多年下来,即便江阁老早已驾鹤仙游而去,江贺官拜丞相,穆、江两家的交情却是丝毫未减。

      穆家住在长安城玉带河的东岸,而江家则住在河的西边,两府隔河相望,河上一座别柳桥使得两家犹如比邻而居。

      说来也巧,穆老爹和穆夫人半生只得了湾湾这么一颗掌上明珠,而江贺夫妇膝下也只有一子,取名江少洵,两个人一前一后出生只差了不到半个时辰。

      穆湾湾比江少洵大了半个时辰,仗着这点子优势,小时候没少欺负江少洵,只是后来两个人记了事,这情况便颠倒了过来。

      看了一眼烫金庚帖,又瞄了一眼墙角折了一只翅膀的心爱纸鸢,回忆起这几年江少洵对自己的捉弄,穆湾湾咬了咬牙,伸手把庚帖推回到穆夫人面前,嘟嘴道:“阿娘,这桩婚事不能应。”

      看着两个孩子一起长大的穆夫人对江少洵心里还是满意的,“阿洵那孩子读书用功,早早就中了举人,明年下了场,不说状元及第,最差也是个榜眼,到时候,少年才子可是满京城都要抢的,偏你还不应这门亲。”

      “读书好有什么用,那家伙脾性不好。”爱摆脸色,嘴巴又毒。

      “阿洵温文尔雅,待人接物有礼有度,哪一点儿不好?”

      “他塌鼻歪嘴丑八怪,阿娘,我不嫁他,不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他天生八字不对付,嫁过去定是要闹得江伯伯家无宁日,鸡犬不宁的,阿娘~”见穆夫人一句一句夸赞江少洵,摆明了一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模样,穆湾湾心里着急,忍不住抱着穆夫人的胳膊撒娇。

      然而穆夫人和穆老爹早就合计好了,这会儿见女儿不惜诋毁江少洵也要拒亲就沉了脸:“这门亲早就定下了,定的是指腹为婚,三个月后大婚,这事儿没得商量。”

      穆湾湾的不情愿穆夫人看在眼里,但是女儿的终身大事,她是不容许她胡闹任性的。

      满长安的年轻才俊她不是没有为女儿相看过,可是比较来比较去,也只有他们看着长大的江少洵是个可靠的,两家交情摆在前头,江贺夫妇又是极其疼爱女儿的,在穆夫人看来,再没有更好亲事了。

      穆夫人收了庚帖走人,才走出女儿的闺房转过月门就看见自家夫君等在那儿。

      “湾湾是不是不答应,要真是不愿意,这亲事还是作罢吧。”他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儿怎么能这么快就叫河对岸那头小狼叼走,就是两家交情再好,他心里也不舒坦,更遑论女儿还不情愿。

      穆夫人白了穆老爹一眼,“过着这村没这店,阿洵这个好女婿错过了,你就等着女儿做老姑娘吧。”

      “我闺女儿还能没人要?”穆老爹嗤之以鼻。

      穆夫人冷哼一声,“如今我算是知道女儿为什么一直不开窍了,也是苦了阿洵。”

      有这么个缺根弦的爹也难怪女儿迟迟看不明白阿洵的心,这两个冤家怕是还有得磨啊……

      —— —— ——

      由着穆夫人做主,穆家和江家的亲事很快就定了下来。

      自从定亲下聘以后,穆湾湾便被穆夫人拘在了家里绣嫁衣,婚期定在一月后,绣一套嫁衣对于女红并不怎么好的穆湾湾来说并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

      每日里面对火红的锦缎和金丝绣线,穆湾湾急得都想打人了,心里对江少洵的怨念也更深了。

      那家伙平日不是最爱找她麻烦的吗,按道理来说也不会答应亲事啊,怎么就会乖乖地登门来提亲呢?

      回忆起江少洵那日登门提亲时的场景,穆湾湾压在心里的疑惑又像一团乱了的绣线一般纠纠缠缠在了一起。

      那一日的江少洵穿了一身湖水蓝的直,外罩半透薄纱对襟长褙子,墨发如瀑,玉面俊朗,满面的春风好似对这门亲事有多么乐意似的。

      随手将绣花针插在火红的锦缎里,穆湾湾轻嗤一声,那家伙也不知道是哪个筋搭错了,难道还真要娶她不成?

      她不能坐以待毙!

      支开穆夫人新拨过来的两个小丫鬟,穆湾湾轻车熟路地摸着墙根绕到绣楼后面的花墙边,抬头看了一眼依着墙生长的合欢花树,她动作熟练地攀着树翻墙而出。

      以前她经常会偷偷溜出去玩,故而翻墙这样的事情她做的熟练极了,落地时身上的裙衫竟然半分尘埃都未曾沾染。

      盘算时辰知道这会儿是江少洵下学的时候,穆湾湾直接就守在了书院外面的茶寮里。

      “哟,江少洵,你看,那不是你的小媳妇儿吗,是来等你的吧?哈哈哈。”

      才踏出书院大门,江少洵的书友就指着茶寮里的一抹粉色影子打趣,他一眼望去,忍不住眉心一跳,当着人面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勾唇一笑道:“那你们走吧,我陪我媳妇儿去了。”

      言罢也不顾众人的揶揄,阔步走了过去。

      “胖丫头,这么眼巴巴地等谁呢?”

      穆湾湾小时候生得珠圆玉润,江少洵最爱拿这个取笑,每每见面总是爱喊她“胖丫头”,过去穆湾湾听一次就打他一次,可是今天她是来干正事的。

      “江少洵,我有话跟你说!”

      —— —— ——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跟我说我也没辙啊。”

      城郊柳树下,江少洵听完穆湾湾的抱怨以后,摊手作无奈状,俊脸上的笑意却有些轻佻带着几分狡黠。

      穆湾湾双手叉在腰间,鼓着脸道:“嗳,你难道还真要娶我?”

      他们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相看两相厌,真要是成了亲不是怨偶也要闹出些什么来。

      可江少洵却盯着穆湾湾的俏脸,语气认真地道:“我当然是真的要娶你。”

      目光专注而诚挚,似是含着脉脉深情,盯得穆湾湾耳根子都发了热。

      然而就在穆湾湾的小脸红成一片时,江少洵却突然咧开嘴笑道:“那么多的聘礼都送到你家去了,不把你娶回来我可就亏了本了!”

      “江少洵,你个王八蛋!”

      —— —— ——

      自从那天偷溜出去被穆夫人发现以后,穆湾湾走到哪儿都有两个小丫头跟着,她心里憋闷索性就窝在屋子里绣嫁衣,然而脑海里江少洵的脸却出现得越来越多了。

      “我干嘛老想那个家伙!”

      穆湾湾趴在绣架上,脑海里一会儿是江少洵一本正经说要娶她的样子,一会儿又是那家伙一脸坏笑地打趣她,千头万绪一起涌了上来,穆湾湾才觉得江少洵比以前更多了一个可恶的地方。

      他不过两句话,居然就叫她方寸都乱了,甚至她还因为他一句“真的要娶你”而怦然心动?!

      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不过江少洵模样上乘,文采也好,若不是性子讨人嫌,倒也是……

      穆湾湾小脸一垮,穆夫人的洗脑似乎越来越成功了。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火红的嫁衣上凤目的最后一针收了尾,离穆湾湾和江少洵大婚的日子也只剩下了三天。

      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穆湾湾由一开始的抵触,渐渐地不知道是一个人独处品出了江少洵的好还是被穆夫人成功洗了脑,她渐渐地也认了命,少了抵触便对三天的婚礼生出了几许期待来。

      然而大婚的前一天,穆湾湾以前的贴身婢女芽儿从外面采办回来时却带回了一个令她咬碎牙根的消息。

      江少洵居然带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去了胭脂铺!

      穆湾湾咬牙绷脸,目露凶光。

      在大婚的前一天居然去招惹别的姑娘,江少洵这摆明了是要落她的脸,穆湾湾心里又是恼怒又是酸涩,看到摆在榻上的嫁衣,走过去,抱起来就扔在了地上。

      江少洵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王八蛋,她就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有点儿期待明天的大婚!

      “芽儿,帮我收拾东西。”

      许是穆湾湾将近一个月的安分守己让穆夫人放了心,在芽儿的掩护下,穆湾湾便从后门溜了出去。

      忘了提,之前那花墙边的合欢树早已被伐了。

      看着空荡荡的小巷,穆湾湾把包袱往身上一甩,哼了一声道:“江少洵,本小姐明天就不陪你玩了。”

      穆湾湾决定了要逃婚,虽然是临时起意,但也在心里盘算好了出逃的路线,只等着出了小巷就找一家客栈换了行头摸出城去,然而她才走了转了一个弯便看到一袭白衣的江少洵背靠着墙把玩手里的折扇。

      “我就猜到你这丫头不会老老实实地等着嫁给我,临了临了,你还真的要逃婚啊。”江少洵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控诉。

      穆湾湾下巴一扬,“你不是应该巴不得我逃婚吗?”

      江少洵才刚刚走到穆湾湾跟前,听到她这么没心没肺的一句话,挑了挑眉:“明儿个大婚没了新娘,丢脸的不是我?”

      “呵,你只知道你的脸面,那你跟别的小姑娘一起出去,可顾及过我的脸面,反正我不要嫁你了,你爱娶谁娶谁去。”

      穆湾湾往后退了一步,迎着江少洵的目光,一股脑将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眼见得江少洵的俊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穆湾湾的视线飘忽了一下,撇嘴道:“你千万别自作多情,我就是陈述事实而已。”

      江少洵却不与她啰嗦,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人抵在墙上,压低了声音,笑道:“我没有自作多情,你吃醋了对不对?”

      他的语气里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笑意,穆湾湾怔了一下,别开脸。

      江少洵看她别扭的模样,咧开嘴笑了,飞快地在穆湾湾的额上印下轻轻一吻,“湾湾,我很开心。”

      “……”

      因为江少洵的缘故,穆湾湾最后的挣扎也夭折了,第二天她还是被送上了花轿。

      十里红妆,锣鼓齐鸣,隔河相对的江、穆两府俱是热闹非凡。

      拜了天地,进了新房,等到所有人都退了出去以后,穆湾湾就一把扯掉了头上的喜帕。

      她在新房里来回踱步,心里盘算着待会儿要怎么收拾江少洵,冷不防看见放着龙凤烛台的桌案上放着一个紫檀木小锦匣,好奇心被勾起,她走过去打开了锦匣。

      锦匣里放着的是一盒胭脂,是长安城中最大的胭脂铺子里的顶好的胭脂,据说千金难求。

      穆湾湾撇了撇嘴,心道这江少洵果然是存了心要膈应她到底了。

      屋外传来丫鬟们恭贺的声音,听到江少洵的声音后,穆湾湾下意识地把锦匣关上,飞快地坐回了床边。

      江少洵进了屋,看见明显被人动过的锦匣,目光里含着几许无奈望向正襟危坐的穆湾湾,他不由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与穆湾湾青梅竹马十六年,他早把这个爱折腾的丫头放在了心上,因为不希望小丫头忽视自己,所以处处和这丫头作对……

      结果这丫头是把她放在了心上没错,可惜是放在心上讨厌的。

      江少洵摇了摇头,到底有些无奈。

      取出锦匣里的胭脂,江少洵走到喜床前,犹豫了一下到底伸手掀开了那一方喜帕。

      红烛摇曳,人比花娇,只可惜娇花般的美人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

      摩挲了一下掩在袖子里的胭脂盒,江少洵忽的一笑,想起昨天穆湾湾逃婚的事情,他的心情突然格外的好。

      也许这丫头并不像他想象中那般不待见自己,或许是有些误会?

      挨着穆湾湾坐下,在她挪开之前握住她的手腕,江少洵无奈地道:“都成了亲你还想着跑?”

      见穆湾湾不理,他把胭脂盒递到她跟前,在穆湾湾诧异的目光注视下,解释了起来,“昨儿个陪我去买胭脂的人是露儿表姐,你知道我不懂女孩家喜欢什么,只能找她帮忙做参谋好讨你欢心,谁料到会有人嚼舌根差点儿冤枉死我。”

      “露儿表姐?”穆湾湾有些怀疑,她知道江少洵有个表姐露儿,现在是靖远侯夫人,可是露儿随靖远侯远赴江南,怎么会在这时候回了长安。

      江少洵见她仍然不信,便要出去寻了人来,还没走出去一步就被穆湾湾拉住了衣角。

      “信了我?”

      他眼睛亮的吓人,穆湾湾莫名脸热,低下头去,想起自己之前的几次质问,难得有些羞赧。

      江少洵重新在穆湾湾身边坐下,悄悄地拉着穆湾湾的小手,咧开嘴,笑嘻嘻地道:“这下你该承认你之前是吃了醋了吧?”

      被戳中心事的穆湾湾:“滚!”

      ……

      愿你遇良人,予你欢喜城。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欢喜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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