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难忘 ...
-
展轻酒:一盏轻连出画墙 ,道是端阳酒。
萧南枝:系马南枝犹在否,萧萧欲下长川。
难忘
夜已经深了,窗外的天空黑得如同钢笔里露出的浓墨,稀疏地挂着几颗依稀明亮的星辰。
展轻酒在床上辗转了大半个夜晚,实在是一点睡意的没有。这事说来也好笑,她今日睡不着不过是因为脑子里一直翻来覆去的是某个人的脸。这某个人之所以叫某个人呢,则是因为她压根儿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对于彼此来说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
这事说来也奇怪,若是平常碰到个奇奇怪怪的或者好看漂亮的路人展轻酒也就多瞧上两眼,稍微有点印象,但这印象是一阵儿的,顶多过个把小时就忘记了,像忘记每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一样的忘记。可是,她却现在都忘不了今日在墓园见到的那个姑娘。虽然那姑娘确实好看得打眼,但漂亮的皮囊展轻酒见多了,更漂亮的也见过不少,可没有谁能像她一样叫她辗转反侧。
她到现在还记得今日见面的场景。
展轻酒把买来的花轻轻放在父母的碑前,低着头双手合十地默念了几句,再抬头就看见一位年轻的姑娘闯进了她的视线。
那姑娘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穿着一身招摇显眼的红,肩上披着一件黑色的长款风衣,玉一样的手里捏着把黑色的直柄黑伞,脚底也踩着一双黑色漆皮的高跟鞋,连指甲也是深沉的黑。除了身上的裙子,她身上便只有黑色。可这就是这大面积压抑低沉的黑色都没能压住那耀眼的红使它暗淡下来,反倒是越发显得她裙子的红,嘴唇的艳,越发衬出她肌肤的白,面容的冷。
漂亮,可真的是漂亮。
要不是时机不合适,展轻酒真的想摸着下巴朝那姑娘像个流氓似的吹个口哨。
她打量地久了,对方注意到了她,抬起头朝着她礼貌地点点头,却冷淡地连个笑容都吝啬。
被她这样冷淡的眼睛一瞟,就是再漂亮的脸也能让人退却。展轻酒可不是会退却的人,但今天的日子的确不适合她寻欢猎艳。在父母的忌日她可不敢撩妹,万一她爸妈一个不高兴晚上入梦可怎么办呀。
她这样想着走出了墓园,临踏出的一脚收了回来,像是受到了蛊惑一样地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可了不得,展轻酒看见那漂亮得跟山上妖精一样的姑娘丢了伞在雨里神色倦怠又悲伤。
展轻酒这人平生没什么大爱好,就是爱怜香惜玉,她见不得美人哭也舍不得弄美人哭。
一瞧见人家漂亮姑娘哭,她转身就朝那边走,迫不及待地想来一个英雄救美,然后花言巧语骗得美人一颗心落在她身上。等人家姑娘对她一颗芳心暗许,她又无情地拒绝。
周而复始周而复始,就好像她在等着谁的垂青一样。
展轻酒这一回也准备同从前那样,可她的如意算盘很快就被打破了。她还没往回走几步就看见不知从哪里窜出一个黑衣人,快步走过去拿起被丢在地上的黑伞替那人撑在头顶,还低声细语了几句。然后展轻酒就看见那美人点点头在黑衣人的护送下快步离开了墓园,她在经过展轻酒的时候扭头瞥了她一眼。
眼神仍旧是冷淡的,却把她看得浑身发热,整个儿魂都被那双漂亮的泛着水光的眼睛勾去了,一颗心砰砰地直跳,好像迫不及待地要跳到美人的手里去,叫她捏一捏看一看,好明白自己究竟是怎样一颗赤诚炙热地心。
于是,她快步追了出去,在离出口还隔着八九十米的地方停下,凭借着作弊一样的视力清楚地看到那漂亮姑娘在一群体格健壮的保镖的护送下坐进了一辆加长林肯中快速离去。
展轻酒以自己多年的人生履历发誓,这不是大佬就是大佬的女人。
不过不管她是不是大佬的女人,展轻酒都喜欢她,比对以前遇到的任何一人美人都要喜欢,喜欢到因为她的眼神她的笑容而彻夜难眠。
……
萧·前大佬女人·现大佬·南枝今天又犯病了。
她今天一个人跑到了墓园里演了一出爱人已死的苦情戏,要不是她的手下及时赶来,萧南枝她不是吹,她能哭晕过去,毫无破绽地演一个痛失恋人的苦情戏女主。
萧南枝知道自己有病,但不知道她这病究竟是什么时候得的,原来她只是以为自己的内心深深地爱着演戏所以才会这么多戏,但随着她入戏越来越深开始产生错觉之后,她才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病。早先她也去医院看过,医生只说她这是刺激过大导致的间接性精神失常,吃药没啥用顶多起个镇定的作用,如果能把心中的结解了就自然痊愈了。
对于萧大佬来说这话都是放屁,她要是知道自己得病的原因还看什么病啊。萧南枝活到现在顺风顺水的,真想不出什么时候受过刺激。
不过,说不定她真的受过刺激然后又狗血地失忆。
嗯,这个剧本好,等苦情女演完了就演这个。
#今天的萧南枝依旧戏很多#
萧南枝洗完澡穿着大红的丝绸睡袍,懒洋洋地倚着栏杆吹夜风。望着远处阑珊的灯火,她不知怎的就想起了今天在墓园遇到的那个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女人。
她很高,估摸着有一米八出头,一头黑亮的头发利落地扎成马尾挂在身后,她的眼角微微下垂,不笑的时候看上去非常严肃。
虽然萧南枝男女不忌,但她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太富有侵略性了,如果和她站在一起,萧南枝一看就是弱势的一方。
但是她喜欢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惊艳又着迷,情意绵绵。
萧南枝刚回忆了一会儿今天就被属下打过来的电话喊走了,说是帮里又死人了。
这已经是这个月死的第九个人了,全部都是被吓死的。你说稀奇不稀奇,这些个在道上混的哪个不是腥风血雨中的来的,怎么会被吓死呢,而且死的不是一个两个,连着死了整整九个人,其中不乏位高权重者。若单是一两个人,萧南枝还能觉得是人为,但事情发展到现在本来就有点迷信的萧大佬越发觉得是有什么脏东西在作妖。
……
展轻酒向来是个行动派,她对昨天遇到的美人有意思于是就动用了一些小手段去把小美人昨天在墓园看望的人的资料查了出来。这不查不要紧,一查可把展轻酒愁坏了——她看望的是一个死了有三十年的老大爷。
展轻酒调查的本意是摸清情敌的底,谁知道查出来的是一个死的时候她的小美人估计都还没出生的老头。其实会把萧南枝看望的人当成是她死去的爱人也不怪展轻酒,一个年轻的美人站在墓碑前面容憔悴神情凄婉,谁都会觉得她失去的是爱人而不是亲人。
#萧大佬的演技炸裂苍穹#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展轻酒都在纠结小美人和那个老头子的关系。
是的,你没看错,她到现在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
说到这个展轻酒心里也很苦,她倒是想动用能力去把小美人的资料查出来,但是当地的天师协会对天师的监督很严,严格禁止登记在册的天师将灵力用在除灭鬼以外的事情上,展轻酒能暗搓搓地查个老头子就已经是极限了。那个小美人的身份一看就不简单,展轻酒若是要查她动作肯定小不了,哪怕她法力高强也无法掩盖。到时候美人没追到,她自己就先进监狱了。
既然天师的身份排不上用场,展轻酒就试着用了用人类的方法——私家侦探,但是在询问过收费标准之后她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无论展轻酒在天师界的地位有多高,她长得有多么高贵冷艳,她穿得多么有品味,都无法掩盖一个事实——展轻酒她就是个穷逼。
哈哈哈哈哈哈,作为天师这么一个来钱超级快的职业的从业者中,展轻酒简直就是一个奇葩,连混得最差的天师都比她有钱。
不为别的,展轻酒她虽然来钱快但是去钱更快,因为她有一个非常烧钱的爱好——买股票,买啥啥跌,偏偏她还不信邪,从此走上了和贫穷相依为命的漫漫长路。
以至于在天师界有一句广为流传的真理“如果你缺钱就跟着展轻酒去买股票,她买哪一只你就买竞争对手的那一只”。
据说,真有靠这样发家致富的。
当然了,靠这样发家致富的到最后无一不是被展轻酒揍一顿抢走所有钱。
为了在短时间内获得大量的资金,展轻酒决定去天师协会找个大单子接。
“一连被吓死了九个人?”
她的目光落在委托人的名字上“萧南枝”,心里不着调地想我地小美人的名字应该也是这么好听吧。
萧南枝的办事效率非常迅速,展轻酒前脚接了委托,她后脚就派人去把她接了过来。
“天师往这边请。”
展轻酒抬脚跟着黑衣人往会客堂走,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这五进式的四合院。雪白的墙,黛青的瓦,翘起的檐角均挂着红色的四角宫灯,由于是白天的缘故并没有点燃,但灰蒙蒙的天使得这幢宅子看上去格外阴森凄清。
这宅子的主人一定是个心里阴暗的变态,打量了一圈周围她果断地下了结论。
然后,她很快就被打脸了。
美美美美美美人——
展轻酒看见她日夜思念的美人穿着一件月白纹梅的贴身旗袍姿态婀娜地坐在太师椅上,鸦羽般的黑□□亮的挽起。一直到展轻酒进屋,她都低垂着头漫不经心地欣赏着她新做的指甲——是非常亮的大红色,指甲的红和梅花的艳是她身上唯一的亮色,迷人得无可救药。
“萧南枝?”她轻轻地喊着她的名字,却好像往嘴巴里塞了一块糖,连往下咽的口水都是甜丝丝的。
本来展轻酒对萧南枝也就是对美人的热爱而已,也许有那么几丝的喜欢,但就那么几丝喜欢在她的日夜思念中呈几何倍的增长。若是说她原先存着一分的喜欢,那么现在这一分喜欢经过反复的回味咀嚼就变成了十分的喜欢。
听到自己的名字,萧南枝才倦怠地抬起头,轻飘飘地把眼神往展轻酒那边递,发现请来的天师是见过面的人她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朝对方弯唇一笑,轻轻柔柔地道了一声“有缘”罢了。
看到小美人的反应这么平淡展轻酒有些失望,她原本还幻想着小美人对她一见倾心日日思念,不过一听到萧南枝那一声“有缘”她心底什么失望都没有了,只剩下满心满意的欢喜。
可不是缘分吗?
展轻酒为了见到小美人而接了单子,没想到却因此见到了对方。
展轻酒听萧南枝把死人的具体经过说了一遍之后心中大概有了个底,在准备了几日之日之后就将那作妖的鬼灭了。
其实这鬼并没有多厉害只是在制造幻觉上很有一手所以才吓死了这么多人,依着展轻酒的能力只需一把桃木剑就能把事情解决掉,但为了能够和小美人多多相处,她无耻地夸大了鬼的厉害,硬生生地一天的工作拖成了一周。当然了,这一周她都控制着没有再让那鬼害人。
经此一事之后,两人的关系从陌生人变成了朋友。
两人成为了朋友之后,展轻酒就致力于把这关系变成恋人。
和萧南枝的关系亲近了,展轻酒那日的困惑就解开了。那死了三十年的老头和她压根儿就没有关系,只是那日萧南枝凑巧在墓前演戏而已。
越是深交,展轻酒就对萧南枝的病越有了解。
在这过程中,她被迫扮演过妖艳贱货,抢人男朋友的白莲小三,严肃变的教导主任……
在无穷无尽的对戏中,展轻酒对萧南枝的喜欢与日俱增。
“南枝。”展轻酒深情地凝视着坐在梳妆台前细致地涂着口红的萧南枝。
她今日穿的是两人第一次遇见时的那身招摇的红,配上她前些日子烫的大波浪卷发,真真是勾人心思的妖精,美艳得不可方物。
“嗯?”
萧南枝放下涂了一半的口红,扭过头去静静地看着她,细长的眉轻轻拧着,似对她的举措有些不解。
“南枝。”展轻酒又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她看上去明明是那么冷硬傲慢的人,却在喊她名字的时候声音柔软得像天上的云,空中的雾。
展轻酒慢慢地将身子贴了过去,亲昵地贴着萧南枝的脸,“南枝把你的唇膏分我一点好不好?”
她根本就不需要回答,问完之后,展轻酒就捧着萧南枝的脸一点一点舔掉了她唇上的唇膏,然后温柔地缠绵地亲吻她。
她亲吻对方的时候,微微低垂着眼睫,平日里深处总积着寒冰的眼眸里面荡漾着深情的波光,她尖锐冷硬的气场也因此变得无害而安宁。
你瞧啊,着就是爱情的魔力。
两人正式交往之后,展轻酒从前的旧友见了她现在的样子无一不吃惊。
展轻酒从前最爱美人,脸上常挂着痞气的笑容,而现在她的眼里只有萧南枝一人,笑容也只为她一人泛起。从前看见漂亮的姑娘,她的眼神总忍不住飘去,可现在天地间的万千脂粉都因为萧南枝而褪尽颜色。
再后来,展轻酒就变成了这样——
啊啊啊啊啊啊,就算演一个神经病我家南枝也好可爱啊!!!!
啊啊啊啊啊啊,就算演一个杀人狂我家南枝也好可爱啊!!!!
啊啊啊啊啊啊,这样的南枝好想抱一抱亲一亲摸一摸啊!!!!
故事的最后不过是——展轻酒爱萧南枝,萧南枝爱展轻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