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李唐血脉的背叛因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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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公主府，豆卢贵妃原本只预定住到太平公主做完月子为止，但因为太平公主悲伤过度，气不摄血，月子满了之后，恶露未净，体力也没有完全恢复，豆卢贵妃就派人禀明皇帝，请求多陪太平公主几天。唐睿宗自然同意了。
接下来的某一天下午，太平公主正在卧房内的圆桌旁坐着，一边哺乳，一边对同桌端坐的豆卢贵妃细诉她有多么怀念薛绍，忽见一名婢女进来禀报：“启禀公主，太后驾到！”
太平公主一听，立刻悲愤填膺，含恨说道：“你去禀告太后，公主身子不适，正在午睡，无法见驾！”
“可是，公主---”婢女不禁犹豫，唯恐太后怪罪。
“叫你去你就去！”太平公主啐道，不过音量并不高，以免惊动怀中的婴儿。
“是！” 婢女只好遵命，退出去了。
此刻，太平公主怀中的婴儿已经睡着了。太平公主就站起身来，把孩子放进摇篮中。
豆卢贵妃眼看这情形，想到自己母亲早逝，而太平公主有母亲健在，却拒母亲于千里之外！她不免有所感触，就委婉劝道：“公主这样对太后避不见面，也不是办法！逝者已矣！太后与公主毕竟是亲母女---”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外面传进来的一个苍老声音所打断：“豆卢贵妃说得一点也没错！世上没有一种感情，比得过亲母女！”
接着进入这间卧房的，是武太后的大驾。太平公主关着的房门，当然挡不住武太后。武太后一声令下，谁也不敢不为她开门。
豆卢贵妃见到武太后，连忙从梨花木圆凳上站起身来，匆匆屈身请安。太平公主却背过脸去，瞧也不瞧走过来的母后一眼。
“令月！”武太后不管太平公主要不要听，直接了当说道：“母后知道你为了薛绍，满心记恨，但是，母后必须告诉你，母后除掉薛绍，是为你好。”
“为我好？”年轻的太平公主毕竟熬不住闷气，愤然转过身来，尖锐质问道：“你杀了我的丈夫，还有脸说是为我好？”
“你不该嫁个有李唐血统的丈夫！”武太后以沉稳的声调道出肺腑之言：“这门婚事，当初母后就反对，只是拗不过你那表面上好说话，实际上比谁都顽固的父皇！薛绍的母亲既是你父皇的同母妹妹，所谓外甥像舅，薛绍像你父皇，就绝对不可能一辈子忠于你！”
“这是什么话？”太平公主立即驳斥道：“像父皇有什么不好？薛绍就像父皇让着你一样，处处让着我---”
“那都是假象！”武太后嘶喊得很大声，把摇篮内的婴儿吓醒了，也吓哭了，但她老人家置若罔闻，自顾自以伤痛的语气讲下去：“你知不知道，你出生之前，你父皇就勾搭上了你母后姐姐的女儿！那个笨丫头尚未及笄，就被你父皇弄到手了。你父皇丝毫不顾虑，她是你母后的亲外甥女！后来，她变成了你父皇的心头肉，差点就取代了你母后！”
“你别吓坏了我的孩子！”太平公主不为所动，只顾把婴儿抱起来，摇摇哄哄，等婴儿不哭了，她把婴儿放回摇篮，才冷冷回应道：“贺兰表姐的事，我听说过一点。父皇为了她而冷落你，难怪你生气，可是那些事都与薛绍无关！薛绍是个忠实的好丈夫，不但没有纳妾，而且就连在我怀孕生产做月子的时候，他都没有出去乱来！”
“你跟他才几年？你现在才几岁？” 武太后酸溜溜讥讽道：“等你孩子一个接一个生下去，将来你过了三十岁，身体越来越松弛，你再看看他会怎么对你？阳奉阴违，就跟你父皇一模一样！母后趁你还年轻，趁他还没有变的时候，除去了他，是为了保护你！”
“荒唐！”太平公主简直难以置信，一向睿智的母后会做出如此荒谬的推理！她气得哭喊道：“根本没有发生的事，你怎能预言会发生？你毁了女儿的终身幸福，居然还说是为了保护女儿？难道你已经老得头脑不清了？”
“母后是老了，但是头脑可没有不清！” 武太后冷哼道：“背叛，是他们李唐家男人血液中去不掉的遗传。薛绍不姓李，却有他母亲传给他李唐血脉，那也是一样！”
“你这话太不合理了！”太平公主含怒质疑道：“你凭什么说有李唐血统的男人就会背叛？”
“合不合理，等母后慢慢分析给你听以后，你再下结论吧！”武太后以阴森森的口气缓缓说道：“首先，从你的曾祖父李渊说起，他拿大隋朝廷俸禄，又是隋炀帝的表哥，深受隋炀帝信任，他却趁隋炀帝出巡，起兵代隋，这算不算背叛？再说你祖父李世民，他发动玄武门之变，弑兄杀弟，逼父皇退居太上皇，又算不算背叛？”
“那些都是政治权谋，与婚姻无关！”太平公主争辩道。
“有关！” 武太后斩钉截铁说道：“一个男人若会背叛别的男人，自然也会背叛他的女人，因为背叛是他天性的一部份，或者说，得陇望蜀是他天性的一部份。这种男人，永远最想要他得不到的，或不该得到的一切，包括不该属于他的女人！据说，你曾祖父身为大隋臣子的时候，就偷过隋炀帝的妃嫔！至于你祖父，你可知道，你祖父太宗皇帝一生最爱的女人是谁？”
“是谁？难道不是祖母长孙皇后？” 太平公主讶然问道。
“他怎么可能最爱他父亲替他选的，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的原配？”武太后冷笑道：“告诉你吧！他谋害了他的亲弟弟，然后苦追弟媳。当然那个弟媳长得很美，但是，皇宫并不缺美女，你祖父最迷恋她，并不见得因为她最美，倒是因为她最难弄到手。听说，她难忘杀夫之仇，曾经设法流掉你祖父的孩子，很伤你祖父的心，你祖父却还是猛追不舍！最讽刺的是，她后来终于被你祖父打动了，为你祖父生了一个儿子，你祖父反而在她产后出血过多，休养的时候，新纳了两个才人，气得她一度偷溜出宫呢！只是她没跑得掉，被你祖父抓回来了。你听到这儿，听明白了没有？你祖父甚至会背叛他最爱的女人！这就是李唐家男人最可恨的遗传因子！”
“即使真有这种遗传因子，已经隔代了，可能根本没传到薛绍身上！” 太平公主抗议道。
“隔代又如何？你的哥哥们还是有这种遗传因子！” 武太后振振有辞，举例说道：“你大哥去得太早，就不提了。你二哥背着他的太子妃，勾引上官婉儿，又背着上官婉儿，偷搞男宠！而你三哥，原配赵氏早卒，他一点也不曾显露悲伤，后来娶了韋氏，更把赵氏完全抛诸脑后。你四哥呢---” 武太后停顿下来，锐利的眼神扫向一旁的豆卢贵妃，接着故作温存说道：“豆卢贵妃，你来说吧！过去的相王曾经怎样背叛了你？”
“这---” 豆卢贵妃不知该说些什么？武太后刺到了她心中的旧伤，使她重新感到心痛。
“你说，以前你身为相王府孺人，分明与刘王妃还有窦孺人共事一夫，相王多要一个柳涟，有什么不同？你为何受不了？为何给相王脸色看？”武太后威逼道：“说！不许有任何隐瞒！”
豆卢贵妃被逼出了眼泪。她忍不住照实说：“因为相王曾经告诉臣媳，臣媳是他最心爱的女人，所以臣媳以为，他有了臣媳，就满足了，而若有一天，他要了现有妻妾以外的女人，那都只会是父皇母后安排他多纳姬妾，不会是他自己主动去找---”
“哈哈！令月，你听到了吧？”武太后带着胜利的意味乾笑道：“你四哥那么老实的男人，都会背叛他的爱妾，就是因为他身上流着李唐的血液！你敢说，薛绍比你四哥更可靠？如果他碰到一个像柳涟那样的狐狸精，你难道真相信，你四哥抗拒不了的，他能抗拒得了？”
“我---” 太平公主答不上来了。然而，她想了一想，却冷静反击道：“见异思迁的天性，可不见得是李唐家所独有！别家的男人，也可能会背叛。你不能只怪李唐血统！”
“你说得没错！你很聪明，不愧是母后的女儿！”武太后点头说道：“问题是，你把你的心，给了那个有李唐血统的男人！你的心给了谁，谁就有可能伤你的心。假如，你爱的男人没有李唐血统，母后或许也会同样处置他！母后不要你受伤，令月！母后宁可你嫁一个你不爱的男人！”
太平公主与豆卢贵妃同时听呆了。她们俩都觉得，眼前的母后心理变态！但又不可否认，母后的出发点是母爱---没想到，不让须眉的母后也会有的母爱！
“令月，你也做了母亲，应当能体会为人母的心情。”武太后满怀温情说道：“若换了你认为，你的孩子受到了某种威胁，即使那种威胁不一定会发生，你也会设法去预防。”
“我懂了！”太平公主呜咽着叫道：“我还是恨你！可是我懂了！”她开始嚎啕大哭。这又惊醒了摇篮中的婴儿。她乾脆把婴儿抱起来，同声哭成一团。
武太后走过去，把太平公主连婴儿一道揽入怀中抚慰。豆卢贵妃旁观着，也感慨良深，不禁怆然流泪...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李唐血脉的背叛因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