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我们的青春白皮书》独爱八重樱

24、Chapter 24

　　没有拉紧的窗帘缝隙里透进丝丝白光，房间里的一切摆设都显示着白色的迷糊轮廓。小爱缓缓睁开眼睛，长时间没有接受到光线的瞳孔只能在头顶看到一大片暗色的阴影。

　　“你醒了？”
　　一个又低又轻的嗓音在身边响起，小爱想朝声源望去，可是混沌晕沉的大脑还无法准确控制神经。
　　一个身影大步走向窗边，‘呼啦’一声，拉开窗帘。泛滥的白光像潮水一样涌入，刺的小爱一下子闭起眼睛。
　　“你醒了。”
　　疑问句变成肯定句，小爱失焦的双眼半分钟以后，才看清阳光下的少年正静静的看着自己。
　　切原走到病床边，伸手抚上小爱的额头，温度已经不再烫手呼吸不再灼热，虽然人还有点呆呆的，但是总算可以放心了。
　　小爱木然的看着切原从病床的一边绕到另一边，嘴上还不停的说：
　　“这里是医院，你高烧直逼四十度，昏睡了一天一夜，医生说要是晚送来一会儿，你就可能成肺炎，还说等你完成康复才能出院。学校那里不用担心已经请假了，哦对了，你妈妈刚才来过，刚走，还给你煮了粥，你……要喝吗？”
　　摇头。
　　“那，要喝水吗？”
　　嗯。

　　看着切原倒水的背影，小爱觉得有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在胸口酝酿。原来生病的时候果真是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即便她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切原这个海带头，也让她感动到鼻头发酸想要流泪。
　　而眼泪真的就这么流了出来，顺着眼角滴在枕头上。切原看到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怎么哭了呀？是不是那里不舒服？”切原手足无措的不知该碰小爱哪里。
　　没有。小爱摇摇头，喉咙太过干涩以至于无法发出声音。
　　小爱朝身体右侧撇了撇嘴，右手背上白色胶布下面，一根坚硬的针插在血管里，在手指弯曲的时候像是要从手背上刺出来。好疼！
　　切原看了眼剩下三分之一液体的点滴瓶，低声说：“先忍着点，马上就好了。”从未出现过的温柔语气，像是哄着哭闹的小孩。
　　“来，喝水。”
　　……

　　当小爱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妈妈在照顾自己。
　　“切原呢？”话一出口，小爱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醒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那个海带头？
　　“回学校去了。”妈妈回答。
　　“哦。”不知怎么的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妈妈把病床摇了起来，然后端了碗粥坐在小爱床边。
　　“来，吃点东西。”
　　温度适宜的粥一勺一勺喂进嘴里，小爱却想起切原笨手笨脚喂自己喝水的样子。
　　“赤也这孩子真不错呐，陪了你一天一夜呐！”妈妈像是有意无意的说，“我让他回去他就是不肯，非要等你醒过来，啊，还是他背你到医院的。”
　　小爱故意忽略妈妈暧昧不明的表情，盯着碗里的粥不做声，脸颊不知是余烧未退还是什么的，有了烫烫的温度。
　　“小爱，你和赤也在交往吗？”
　　“噗！”小爱把嘴里的粥给喷了出来。
　　“……咳咳，才没有！妈，你不要乱讲。”
　　“没有吗？我看他那么紧张你的样子还以为你们在交往呢！不是这样的话那太可惜了，你们从小感情就一直很要好的说。”妈妈可惜的表情看不出真假。
　　老妈，您哪只眼睛看到他们从小感情要好啦？小爱无力的翻了翻眼皮。
　　小爱只吃了一两口粥就吃不下了，因为右手背上的针并没有像切原先前说的一样，一会儿就拔掉了。而是继续尖锐的扎在皮肤下面，朝小爱的血管里不断输送冰冷的液体，点滴瓶又被换上了满满当当的一瓶，小爱心里想的全是：切原这家伙骗我！

　　天空渐渐暗了下去，房间里安静的只要妈妈削苹果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吱呀’推开。
　　“啊，赤也‘又’来了呀。”妈妈嘴里那个‘又’字让小爱听起来觉着怪怪的。
　　“赤也，你来的正好，我要出去把垃圾倒了，还要给她爸爸打个电话，你陪小爱啊。”妈妈想要给两人制造单独相处的明显动机，让小爱嘴角抽搐。
　　“你，好点了没？”切原走进来，肩上还背着大大的网球袋。
　　“嗯，好多了。”小爱点点头，看到切原背的网球袋想起，“切原，比赛呢？和青学的比赛时间定了么？”
　　“是今天，也，打完了。”切原瓮声瓮气的说：真是生病都忘不了手冢国光啊。
　　“是嘛，错过了啊。”小爱跨着脸，她的病来的真不是时候。
　　“你都不问问结果吗？”
　　结果？小爱想了想说：“青学输了，但是手冢国光赢了。”
　　猜的还真准，切原对小爱那么相信手冢的实力很是吃味儿。
　　“切原，你呢？有上场吗？”小爱问。
　　“没有。”切原一甩头，说：“赶到学校的时候已经结束了，不过我是一年级，就算赶上的话，也轮不到我上场的。”一副很无所谓的口气。
　　小爱低头不语，他是因为她才没有赶上的呀。
　　切原没看出小爱的表情，以为她在懊悔没见到手冢国光，于是想找话题吸引小爱的注意，就说：
　　“学长们说，明天放学后来看你。”
　　“不要吧，我现在生病样子很丑的，还是等我好了以后再请学长们来吧。”脸面问题永远是女生的大忌。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从来都是这个样子，没有好看过。”
　　小爱的胸围猛然大了一圈：“切原赤也！不要以为我现在趟在病床上就把我当病猫，信不信我让你见识一下我的飞镖投射能力？！”小爱抓起桌子上的苹果作势要朝切原身上扔过去。
　　“小爱！”
　　切原突然向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小爱，深刻的眼眶里有亮光浮动在目光的散距中。
　　小爱被切原严肃的表情怔着：“干，干吗？”
　　“……小爱，你以后还是叫我，小也吧……”

　　小爱，我记得，小时候我们总是被彼此的母亲抱在一起，教我们学会叫对方的名字成了这两个闲女人最乐此不疲的事。
　　于是除了‘爸爸妈妈’以外我学会的第三个单词就是‘小爱’，而你……无论是Kirihara 还是akaya 对你不大灵活的小舌头来说都太难了，所以你自说自话的叫我‘小也’。
　　小也？什么乱七八糟的叫法，我可是比你提前好几个小时呼吸到了空气的呐！
　　叫赤也！我扯散了你的辫子威胁你，我不介意多加个‘哥哥’。
　　小、小也！你笑给我看你有两个很漂亮的小酒窝。
　　于是，我妥协。

　　‘小也，你为什么老是拉我的辫子，很讨厌耶！’
　　‘小也，我买了新的橡皮擦是草莓味的，你要不要闻一下？’
　　‘小也，妈妈给我带了两个饭团，我可以给你一个。’
　　‘小也，这是我写观察日记的毛毛虫，你怎么踩死了呀。’
　　‘小也，学校发的营养牛奶你替我喝了，我不喜欢香蕉味道的。’
　　‘小也，音乐课上新教的那首歌你会唱了吗？’
　　‘小也，隔壁班的岩濑君说喜欢我耶。’
　　‘小也，你不可以老是欺负岩濑君。’
　　‘小也，你不要老是做出很凶的样子，其实你那样很幼稚。’
　　‘小也，你不要老是上课睡觉，这样你会考试不及格。’

　　你总是很聒噪的叫着我‘小也小也’这个让我被其他男生嘲笑的称呼，虽然我总是表现出很不耐烦的样子，但是我从来就不曾讨厌过。
　　我以为我会一直听着你叫我‘小也小也’甚至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以后，直到有一天一个女生拿了封信出现在我面前，用甜的发腻的声音叫我‘小也’。
　　我认识这个女生，是和你在同一个漫画社团里的，每天中午都准时出现在我们班级门口，粘着你一起吃午饭的那个人，关系跟你好的就连她上洗手间都能来约上你一起。
　　她为什么叫我‘小也’？我冷眼看她。
　　小也！她笑的像朵盘开的花朵走到我面前，递上来的粉色信封，香味浓重的让我恶心。
　　滚开。我越过她，却被拉住袖口。
　　我厌恶的看着她变成楚楚可怜的表情，心想要不是她是你的朋友我早就把她摔了出去。
　　小也，你好过分，都不看一下吗？
　　住嘴，不准你这样叫我，丑八怪！我一把把袖口从她的手里抽出来，看见她的表情开始扭曲。
　　为什么不可以这么叫你？小爱不也是……
　　闭嘴！我最讨厌别人这样叫我，尤其是你这样的丑八怪，你要是再敢那样子叫，你就试试看。我毫不客气的抓起她的衣领，警告她不准她用那假惺惺的腔调说出那个名字。
　　为什么不可以，我偏要叫你小……
　　‘砰！’我真的把她摔了出去，在她吓的发白的脸色中，我再次吼道：我最讨厌别人这样叫我。然后我看见了你面无表情的站在走廊的另一头。

　　后来，你问我是不是真的很讨厌别人叫我‘小也’？那个女生站在你身后，表情无辜的让我想往她脸上泼硫酸。
　　是，非常讨厌。真心被虚伪的颜面覆盖，我还是说出了违心的话。
　　从此以后，那两个字就再也不曾从你嘴里出现过，而我也再也找不到机会告诉你，其实那个别人里没有你。

　　小爱，你以后还是叫我小也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