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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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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头之人唤作璞南,他手拿七呎长墨色棍棒,几次回旋、挥舞而来。
望音等人与其余四人纠缠,离竹则是上前挡在离尘身前,青原逢鬼碰了魔气,似乎有些异样,但离竹可管不了这么多,威压大放与璞南持恒,更有些下风,他棍棍生风,力道十足,每下的兵器碰撞,除了铿锵声响,更有灵气与魔气的摩擦瞬间,呈爆裂状。
速度极其快速,明显璞南经验老道,他回身扫腿、屏气甩棒挡下逢鬼迎面而来的刀刃,另一手覆盖魔气,迅速打在离竹小腹,她嘴角渗血却不退后,而是死死抓着青原逢鬼,催动灵根。
巷口内平地起风,四周皆是巷墙、再往后便是矮房,风渐渐变大,发出呜呜声响。
远点的矮房、四周的建筑都似乎有些摇晃,身后的街道人们老早就察觉打斗纷纷撤离,此刻大街空无一人,两队人也渐渐将战场移向了相对宽敞的街。
付不殇自然不可能在一旁毫无作为,可一旁的离尘动作可比她快多了,布靴轻踩在地,几步大奔向前尔后跳起,在空中翻滚一圈,她如巨石从天而降,离竹适时退开,璞南闪躲不及,赤凤血火燃过他的视线,下意识举棍挡下,赤凤巨刃重重砍在棍上,一刻碰撞,巨大风波陡然旋起。
赤凤是把巨刀,寻常修士基本不会选择这类的兵器作为本命武器,虽说它是仙刀,可却是双生仙刀,双刀流实属鲜见、巨刀操控不易,更甭提双手巨刀,且要使其任主得耗费多大力气,高阶修士觊觎最后也只能作罢,寻常修士自然不会去找这麻烦。
赤凤与离尘是天生一对,波长配合相当、赤凤更是乐意离尘做它的主人,其实许多人并不知道,这对双生刀其实本就该有两个主人的,同用反而削弱其力。
是以离尘用起赤凤来,那是俐落无比,这天下怕也只她一人能这般蛮横的操控赤凤。
离尘甩着巨刀,好似在甩一块布,一下一下仿佛那是没有重量的羽毛,可璞南每接一下,手腕便更沉一分,胀红了脸,青筋在额角爆开,魔气又更浓,离尘瞧他连眼色都变的诡异,冷汗滑落,她已经快没力了。
一瞬间,璞南被弹到百尺开外,她被影子垄罩,抬眼是付不殇挡在她身前。
璞南毫发无损,他缓缓站起,手中的长棍此刻包覆着紫雾”付少主好身手,璞南早就想与您一较高下了!”他朝空中一跃,甩棍攻来。
付不殇冷哼接招,如流水般轻柔的暗紫色魔气从她手掌冲出,气势如虹、形如流水,缠绕全身。
论单挑,璞南没有胜算。
离竹闪身去另一边助望音一臂之力,突然天有异相、紫云密布,还时不时闪着雷鸣,嗅到了血腥味道,这才发现她们居然被团团包围了彻底。
四周全是魔门之徒、黑篷宽帽遮面、一个个全身都是魔气环绕,似有不死不休之感。
流匆将三人保护起来,他所站的位置恰巧遮了柳常乐的视线,她们打斗不过几息时间,正当准备把三人带走,却惊觉已经走不掉了。
他们不分由说的进攻,谁都没想到红三堂居然派了这么多人追着付不殇,就连她本人都没想到。
分堂的人手死伤估摸半数,但留在现场的差不多是仅剩的战力了。
缠斗一刻钟左右,离尘打下两个筋疲力竭,付不殇仍在苦战,离竹和望音那处渐显颓势,流匆早已遍体鳞伤。
是她低估了首尊之位的诱惑力,还是小看了红三堂狠绝的程度,又或者这一切有谁在幕后操控,瑚珞失约、流清负伤,伏龙城遭魔门强闯、引发大战,千影门一事才结束没多久,祈天门就紧接着遇到这样的打击,若说不是被谁针对,离尘眼神一晃,到处都是法术碰撞的声响,房瓦多有倒塌,倒叫离尘仿佛看见了前世死前的景象。
离竹想赶到离尘身边,但太多人阻挡,她砍了一个还有下一个,被魔气遮盖,她借着将要被完全侵蚀的阳光,看见了离尘。
流匆小刀砍过飞来的箭,灵气快要用尽,飞来的暗紫色火球,他只能徒手挡住、柳常乐何曾见过如此景象?更不曾遇过这般血腥恶战,她一直都活在普通人的世界,虽过的险恶,却从未离死亡如此靠近。
防线一退再退,这个出现了第二次的黑衣人拼死保住她们面前的位子,那宽厚的臂膀就如过去父亲挡在自己身前的模样,柳常乐害怕,可她却无能为力,看那些法术疯狂的飞来,也只能看着流匆一次又一次替她们挡下。
离尘又怎么会看不见流匆的劣势?但她每往前一步,就多个人来挡,她甚至快要看不见柳常乐的身影。
力气用尽了,可还要站着,赤凤血火还旺盛、可她知道体内已经快被架空,她握着刀柄的手不受控发颤,喉头鲜甜上涌,没有一条直直往着柳常乐的路,却仍旧着魔地往前,脖颈异样渗透,她甚至无从发觉。
──执念让她无所畏惧。
离竹额心蓝光大放,青原逢鬼沾染了血色,她抬脚踹在眼前之人的胸口,抬掌抓在那人脸上,灵气涌动,硬生生捏爆了他的头。
尘土飞扬,离尘踏的每一步都令人望而生畏,境界在金丹和元婴之间徘徊,好似要冲破那层窗纸,却仍犹豫不决。
每向前踏一回,就打一次雷,根本没人有办法近身,骨子里寒意浮出,与她丹田内的灵气融合,周身劈哩啪啦作响,那是闪电包覆的现象,身上的袍子尾端都有些被电得焦黑,野性从心底发芽,她跨步跑去,连着几十道雷打下,地壳晃动不止。
流匆终究挡不住攻势,腰侧被重重砍上一剑,他半跪在地,身后的三个姑娘终于露出面来。
跑着,突然脚尖点地,身形晃动腾空在天,赤凤随着她手甩出来的力道,在空中转了两圈。
魔门之徒可没什么怜悯之心,魔爪就要伸向柳常乐。
柳常乐脚前兹拉声响,一道电流窜过,三人眼前闪过一阵光,接下来便是巨大雷响,就像打雷,她脚前是一片焦黑,这才意识到,就在咫尺的距离,居然打下了一道雷。
而那伸手过来之人的手,老早就被大雷打爆,鲜血喷出,溅了她满脸的血。
柳常乐记得的,只有那道纤细的身影,还有刹那推开她的手的温度,不及腰的发、精致的侧脸,和被鬼纹交织的模样。
再次睁开眼,她已经在那辆送往梅苑的马车上了。
离开楚府、离开楚熙,离开她待不久的伏龙城,离开那义无反顾为自己抵挡伤害的身影。
她与宋黑和宋白一同拜在天宇门下,她作为关门弟子,宋黑宋白则作为内门生,在天宇门度过了整整四个年头。
一身素单衣浅蓝外袍,翩翩悠然的站在一处,此人身形纤细而高挑。
她有一头墨色如绸缎的及腰秀发,高高束起还扣上了浅绿玉环,站在高峰边缘望着天际,一览无遗了万里晴天。
"阿乐。"
听见叫唤,她缓缓转过身,举手投足尽是高雅味道,转身之人肤白赛雪、脸如鹅蛋,高扬秀眉显尽其张扬之气,温婉杏眸却目光柔然,秀鼻美唇,浑身仙气更衬托了她的不凡脱俗。
"妳们来了。"那是极度好听的嗓音,柔软却不失力气,清脆不至刺耳,恰巧而适宜,悦耳至极。
宋黑和宋白两人信步迎来,过了四年,也出落得相当清秀亮丽,一个沉稳、一个机灵,各有特色。
"师父喊呢,妳还不过去?"宋白先一步站到她面前,笑嘻嘻地说道。
朱唇微微一弯"我知道,就是瞧今日天色甚好,多留了几步。"
宋白可不吃她这一套"骗人,明明就是因为是妳生辰,妳怕是想家了罢!"
心事叫宋白点破,静如止水的眼波有瞬间的慌张,不自觉抚过手腕上的手饰,她别开眼色"没有。"
三人口中的家,是四年前曾待过一小段日子的楚府,而宋白口中所谓生辰,是离尘曾经为柳常乐庆祝过的日子。
谁都不曾忘记,柳常乐也不曾停止想念,那个霸道闯进她无依无靠的生活、那个蛮横将她扔到天宇宗后毫无音讯的楚熙。
长大了些许,她在天宇宗学会了幻形之术,才想通了很多过往总想不通的事。
那个无时无刻流露着阴柔气息的男人,那个仿佛总是戴着面具的笑容,那些寥寥几回的碰面,她早该猜想楚熙其实是个女人的事实。
又或许四年前挡在她身前的姑娘,就是那个有著书生气息、身高七呎的男人。
──也或许不是。
答案她无从知晓,因为自那日远远离开了伏龙城,被马车载向梅苑,似乎所有与她有关联的一切,都凭空消失在了人们口中,就连那日的混战,也渐渐消散在世人的记忆里。
伏龙城依旧繁华,众生日子依旧平淡,而那些如梦境般的记忆也依旧恍如昨日,日日搅扰着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