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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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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尘对柳常乐的特别,远远超出离竹的想像。
她对那姑娘的好,已经让离竹忌妒的快发狂了。
同性之间爱恋代表的词汇,是背德、是弃世,一段妄恋,离竹正如曾经的柳常乐一般,她们的爱既卑微,又难以启齿。
不被接受的,是离尘曾经对柳常乐说过的”恶心”。
因为重视、因为爱惜,因为舍不得,她不敢将倾慕诉衷。
离尘问的究竟,离竹本人也难以答之,她还未料想,此刻突然蜂拥的情潮,竟是因瞧见了一丝曙光。
若离尘能够注视着别的女子时目光是那抹含情脉脉,是不是那人也可能是自己?
若离尘能够对着别的姑娘敛眸低笑,是不是代表着她也有机会?
若她能同女子相伴一生,是不是也能对她倾心。
若是,那凭什么她挣不得?皆是女子,她自认不逊于谁,何尝不可一试?
"我也不知道,不如妳告诉我?"离竹咬牙切齿说道,离竹比离尘要大了两岁半,自然也成熟的多,无论是外表、身高,就连心理的成熟度,都比重生而来的离尘要老成,话中有话,只可惜离尘听不出。
"妳什么意思?"离竹态度相当糟糕,语气也不善,离尘一头雾水的被针对,当下就上火,离竹什么都不提,一句妳告诉我,还是那么恶劣的语气,莫名其妙的不得了。
"妳說我什么意思?"她不断的把问题丢还给离尘。
谁知道妳什么意思!懒得跟她绕来绕去,恼火的情绪一下子占据离尘脑海,她怒道"够了,松手。"说着她手抵在离竹锁骨处,不让她继续凑近。
"我不。"
离尘拿她没辙,也不可能真和她动手"妳到底想怎样?"才刚扬眉吐气了一番,明明心情正好,这丫头是吃坏东西么?
"妳是不是喜欢那个柳常乐?"离竹直戳了当,不容置疑。
离尘一愣,抬头看去顿时哑口无言,本来只是怀疑,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是在忌妒。
她的手怎么也甩不开,只能就着这个距离不明所以的问"妳到底在说什么?"如此惊世骇俗的话语,离尘从未料到居然会从离竹口中说出。
见她满目惊愕,离竹含怒"我說妳是不是喜欢她?"
被误会的气急败坏,她捶了一下离竹的锁骨"我怎么可能?妳疯了么!"
疯了?离竹此刻一肚子火也难消,她一句不可能更是火上加油"怎么可能?"借着身高优势,她再步步逼近"凭什么不可能?就因为同是女子?"
"???"被堵的一头雾水,这下子离尘是完全搞不懂她到底什么目的,莫名其妙却想不通缘由,妳到底想让我说喜欢她还想让我说不喜欢?为什么又要扯上是不是女子?
想不通,最后只能问"妳到底想说什么?"
"妳究竟喜不喜欢女子?"离竹沉住气,她又问道。
这下子离尘又被堵的张口无言"我..."
她还没喜欢过人,更何况..."喜不喜欢女子是什么意思?"
磨尽耐心,她禁锢住离尘纤细腰肢,更加贴近"就是字面意思!妳是不是喜欢柳姑娘?"
搞不清楚更想不明白,对于离竹的无理取闹她甚至忘了要挣扎,离尘不假思索的开口"这两个问题有什么关联?"
"只管回答,管他什么关联!"
爱情与性别不可共论,就像男子不会对方只要是个女子都能娶,就像姑娘并非无所谓男子是谁都肯嫁。
若非心意相通,无论对象条件如何,都不愿相伴。
若是相知相惜,纵然有违天道伦理,也不甘徒叹。
被吼了一脸的离尘气极反笑,这会儿她终于茅塞顿开有点听懂离竹的意思了,顿时怒火攻心,厉声反问"妳想让我说什么?嗯?"
本来离竹一面想确认离尘的性向,一面又想确认她的心意,没有恶意,只是她没发现当这两个问题扯在一块问的时候,内涵的意义就会被严重扭曲,在这个陈旧观念充斥的时代里更是如此。
"乐儿是个姑娘正好,恰好我也喜欢姑娘?"
"这样的回答妳满意不?"
曾经的离尘,也以为阴阳相合便是正理,可重来一世,她老早就没有那些陈旧观念,只是离竹自个儿有自卑心理,所以才这么问罢了。
──是男是女,只要心意相通又有何重要?
"原来只要我喜欢女人,随便哪个更好些,我就都好是么?"
"妳是想只要我喜欢女人,就也会喜欢妳了?反正妳比乐儿也不差是么?"若是离竹不这么认为,又怎么会把这两个问题放一块问?
"我没有、我..."离竹语塞,她知道爱情本来就不是比较而来,谁长得更好、她便爱谁多一些什么的,爱慕本就不是这种那么轻易的情绪。
"在妳心里我就这么恶心人?离竹妳想羞辱我?"
"若是如此妳又何须委婉?怎么不同那向莲的奴仆般问问我,问我离尘是不是把乐儿养做了禁脔?妳干脆点说我身边的女人都是我的禁脔好了! "
其实她知道,不管离尘是不是真的喜欢谁,那必然与那人是不是女子无关。
就如离竹非她不可的执着同样,离尘是男是女不甚紧要,只要是她心中的那个人,其他又有何所谓?
无奈太过急切,以至于什么都没理清就要咄咄逼人,一心一意只想捉住那点可能性,只为确认、急迫的想听她说。
──是否这份不堪言之的情,妳肯听。
"我不是那意思,我、我只是..."她嗫嚅的说道,慌张使她越加胆小,突然开始害怕一出口,会生生夺去待在她身边唯一的机会。
看着离竹她又盼又望的目光,她仿佛看见了曾经的柳常乐,可即便她早不如前世那般,今生却也无力回应任何人的期待。
她深知自己不能长久,许了承诺也终究要糟蹋平白一片痴心,前世她无心于儿女情长,今生更无力与谁携手共茫茫。
"我本无意赴谁一生,无论是谁、无论雌雄。"她淡淡一说,希望离竹能意会,就此带过。
知她莫若离竹,说得这样明白,她又怎会听不出来?
不甘的紧皱眉头向前靠,想强横的一亲芳泽,离尘双臂被她紧抓,慌张一瞬、侧头想躲开,门外榭树从头看到尾,也听到尾,自然不可能让她这般不顾一切,推门而入"我来看看妳的伤势。"
状似无意,他抬头却用眼神警告离竹,离尘退开转身坐在床边"还行,没有裂太开。"
榭树经过她时,低声"出去。"语毕,上前神色并茂的开骂"妳究竟是脑门被敲坏了还是本阁主不够了解妳?都千万交代不可多动!妳是猴子么?一天不上窜下跳,屁股痒呢?"
"我若是猴子,你便是猩猩,整天咋咋呼呼的,倒挺传神。"
离竹一语不发的退出去,留下两人在房内你来我往。
到榭树出来,阖上了卧房门,她没有走、他也停在门前不动。
"妳可得仔细了,让几位堂主知道,怕是要合力把妳关起来才安心。"
离竹听他劝告,仍旧不发一词。
"本阁主以前就不明白,一病秧子性子这般古怪,怎么妳们几个就爱围着她转。"
"一开始是那什么郡主,再来是望姑娘,现在又多了个妳。"
离尘有钱有才、又天赐仙骨,素质极佳,性格虽冷而无常,但平时也是个幽默逗趣的姑娘,自古来优秀之人受人倾慕是自然,更何况她离尘天生就有张上好的皮囊,前世的追求者从来不少,今生也不例外。
这些榭树其实都明白。
"而且郡主不知,妳会不知么?她为人如此,何必自讨苦吃?"
离竹却轻笑,榭树差点没吓死,这姑娘平时老学离尘一张脸硬梆梆,对别人总是爱搭不理,又凶又横的,很少笑。
咽下口水想说话,却听她说"若能无心谁愿深情?飞蛾扑火又有哪一回不是甘愿为之存亡?"
如果可以将渴望深埋,谁愿意愁的鬓发斑白?蔷薇有刺谁不明白,偏偏想去摘上一摘。
榭树摇摇头,转身离去。
拇指又翻过一页,泛黄的书纸和淡墨的笔迹,一行一字、一页又一页,离尘现下竟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烦躁的乱翻,然后盖上书。
身上有伤,她又不能到处乱跑来让自己忘记几个时辰前发生的事,看书静不下来,写字越写越丑,打坐也没意思,心中有事,做什么都不适。
感情这种东西,不去招惹也会不请自来,可又能怎么怪?把书扔一边,她瘫在床上无所事事,傍晚了,她还没来。
平时离竹肯定是把她拖到餐桌前,硬让她吃几口菜,可今天别提吃菜,她连人都没见着。
她又不贱,把人推开又在那儿叹可惜,她知道离竹需要自己待着一段时间。
就是这习惯啊──,总是浑然不觉的理所当然了她在身边。
看向窗外明月,叹了几声"阿珞呀、阿珞,三日之约眼看要尽,妳何时能到?"如今能劝的过离竹的,怕只有妳这个师父了。
"妳等我,我就来找妳了。"缓缓开口,她无声说道,闭上双眼,她还能听见自己死前说过的话。
不为了对天发的誓,也不是顾忌道德评判,她只是筑起了那道墙,一砖一瓦,都刻着她每寸灵魂,而她一呼一息,都充斥了难以言尽。
她不能背弃,灵一缕、魂一丝,直至死亡,她都还要沾着残墨为那姑娘谱完一曲,就如她曾经也为自己唱尽了一生。
这不是欠还之理,而是想了了幼时旧约。
"乐儿和我说好了,以后做我的道侣,我俩好好修行,一起闯荡天下!"
寒竹林下,妳我拉勾。
"好!"
笑意绵绵,妳那时笑得多甜。
道侣终究难成,负尽万古,我却还能为妳辟一途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