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6、第二十六章 ...
-
他以黑布遮住面目,一双墨色瞳孔如猛兽般直盯着闹事的男子,众人只听见男子不要命的嚎叫,没注意到流匆额角滑落的冷汗,若他再晚一步,这男的可就不只断手之痛了,离尘八成会把人直接砍了,说不准再来个迁怒,落湖的随从也通通杀掉什么的,还好他出现的即时。
被人这么一闹,这船她实在也不想要了,却突然被人轻轻一拉袖子,转过头去就见一姑娘面目清秀、气质温婉,正是向莲本人。
离尘大惊失色,这姑娘怎么会在这?她没有随自己父亲回京城吗?
"楚公子,许久未见,真巧。"
这熟悉的台词,离尘叹气,看来是避不掉了。
"草民见过盛阳郡主。"在外头还是要做足礼数,离尘却也只是微微欠身"草民身体有伤,不好行大礼,郡主莫怪。"
"无妨,我这有一艘早订好的画舫,不如来我这吧。"
向莲热情邀请,离尘无法拒绝,最后被拉上了她的画舫。
画舫缓缓地开进湖中央,离尘一行坐着、吃着小点心、听着奏乐,顺带看看湖景,好不惬意,方才的插曲仿佛未曾发生,柳常乐也没有被影响到的在船上跑来跑去。
离尘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碗里头的瓜子,离竹安安静静地待在旁边,向莲在一旁挨着离尘坐,柳常乐也挨着她,一个小厢房没点声音。
──尴尬极了。
离尘边看着远方,坐姿放松的双腿伸直舒展而后一只腿弯起,她随之将手挂在膝上,一派自在潇洒,可谁也不知道,其实她心中是慌张的。
这三人怎么回事?怎么都靠她旁边坐?这厢房那么多空位,是都没看见么?
"郡主,对面有位子呢。"她决定提醒一番。
"嗯,我看见了。"却被无情无视。
"柳姑娘,对面比较好坐吧。"她坚持不懈。
"这里离点心比较近。"又被驳回了。
"阿竹...,咱去对面坐吧。"算了,妳们不走我走。
离竹今天沉默,本来是想晾晾这个说话九曲十八弯的家伙,可今天遇到向莲是意料之外,本来不打算和她说话的离竹,还是应了声。
"好。"
坐到对面后,向莲继续有意无意地跟她搭话,柳常乐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语不发,且也没有来时的开朗了。
离尘比较在乎,离竹今日实在鬼怪。
她对别人向来淡淡,对自己话通常会多上好几倍,这性子说好听一点叫贴心,说难听点叫话唠,离竹待在她身旁一日,离尘耳根子基本少有清净过,就是她现在狂嗑瓜子,平日的离竹也能说上长篇大论外加大动干戈,却只是了阻止她吃多零食。
可她现下都要把一整碗的瓜子吃完了,离竹仍是不为所动,什么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离尘认为这就是了。
离竹不是个好猜的人,若是她有话想瞒、有心想藏,那是任离尘有几双慧眼,绝对是怎么都不得解答的。
她没见过离竹对自己生气过,至多闹闹脾气,如这般不言不语、不骂不念的,真是头一回,很是难得的,心向来如止水的离尘也莫名焦躁了起来。
"阿竹。"离尘最终还是打破了宁静,开口唤道。
这空间也不大,两人又坐的近,离竹自然是听见了叫唤,可她却不愿应声。
向莲抓准机会"楚公子近日养伤,该是不会远行了吧?"
"嗯,若无紧要事,近日会待在府中好好养伤。"
两人又莫名开始话家常,柳常乐在一旁心有不满。
她也不知何故,就是本能不喜这个身分尊贵的郡主。
离尘一直都有在留意她的状态,看她脸色垮下来,这才问道"柳姑娘,可是身体不适?不若今日先回府?"
却见她摇头"楚熙,我比较想上街走走。"她向来想什么说什么,不会有所顾忌,才不会多想这是郡主的邀请,不能任性之类的。
离尘宠她都来不及,又怎会怪罪?宠溺说道"等画舫靠岸,咱就逛街去。"
听离尘的宽慰,柳常乐这才开心了些许。
一旁离竹突然起身走出厢房,想去甲板上吹吹凉风,离尘看她离开心下奇怪跟了上去,厢房只留了向莲和柳常乐两人。
*
**
她明白离尘对那柳姑娘的执着,却不能理解,明明是个外人,却能轻易插足。
"阿竹,怎么了?"离尘轻声问道。
俩人认识了六年,六年间形影不离,兴许离竹终其一生都看不透离尘,但离尘对离竹的性子没有十成也有九成的把握,便是一个细微的动作、微不可察的神情,她都能感觉到。
再复杂离尘也能猜出一二,明明是这么自信、有把握的她,见离竹紧紧盯着自己,不甘和参杂着些许读不懂的心绪,她难得有些苦恼。
湖上吹来微风,有些许凉意,离竹手上一直抱着离尘的披肩,她很自如的上前替她披上"回去吧,我只是想吹吹风。"
"妳今日怎么了?"
离竹小的时候性子简单而纯真,说简单点就是傻白甜,她说什么离竹就听什么,离尘一直把她当亲妹妹看待,压根就没往别的方向想过,时至今日若非瞧见离竹别样的神情,她决不会怀疑离竹对她待有二心。
这个眼神在过去,她见过。
上一次这么看着她的人,是柳常乐。
她未曾深想过,可能是不敢深想,也不愿去明白,无论是那纠结目光、还是有口难言的神情。
离竹瞧着离尘,当然知道她迷茫从何而来,就是用着这张脸、这道视线,这让她该怎么说出口?就连开口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手躲在袖口,紧捏成拳,手中攅着衣袍角,空气一时凝固。
她有一双很大的双眼,杏眸形状,柳叶眉弯弯,然而却因为心中无法诉说的委屈和难受,泛红了眼周当即让离尘不知所措起来,离竹只是苦笑着什么也没说。
明明千百个朝朝暮暮,却不敌那些她执着的过往。
明明尽全力体贴入微,却不足以抚平她眉头惆怅。
她多希望自己是故事里的小姑娘,即便抱满怀的糖纸,她也觉得开心。
那怎么能说傻,谁让大姑娘是妳呢?只要是妳给的,便是遍地尘埃也甘之如饴。
"别哭。"听见她着急的语气,随着冰凉碰上她脸侧肌肤,离竹才发现自己居然哭了。
"究竟怎么了?"离尘不明所以,看着离竹哭,她也不好受,俩人的关系胜似家人。
离竹晃晃头,转过身、别过脸,她不愿在此刻面对离尘。
不让她躲,离尘拽过她的身子"不许躲我。"
"楚熙?"柳常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离尘反射动作转身挡住了正难过的离竹。
"怎么了?"
"里头说要靠岸了。"
"我知道了,妳先进去吧,靠岸晃动大,别伤着了。"
柳常乐想一探究竟,无奈她此刻身形高大,天色又晚了,也看不清楚,只得放弃转身回了厢房,离开时离尘没有注意到柳常乐黯然的小表情。
转身替离竹抹去泪水,轻拍她的背以示安抚,两人静着直至靠岸。
下了画舫后三人各怀心事,没了刚出府时的愉悦气氛,离尘和向莲道别后,一行并没有在街上逗留,直接回楚府。
离尘傍晚思索一会,觉得若是让离竹就这么闷闷不乐下去不好,她倒是知道有人能够替她安慰离竹。
"流伏。"
一道黑影闪出身来,半跪在离尘身后"门主有何吩咐?"
"送消息去蔚山,让阿珞来伏龙城一趟。"
"是。"
"千影门余众处理的如何?"
"报告门主,堂主那还没有消息。"
离尘一听,有些奇怪。
流清向来办事稳重俐索,依照计画,消息早该传回来了。
坐在案前,她提笔在宣纸上简短书写几句后卷起"鹭瑛。"
流伏身边刹那闪出了另一道人影,此人墨色长发高高束起,身着黑装、蒙着面。
"属下在。"
"去寻流清,亲自把消息带回。"
"是。"
待人消失,离尘才看着窗外,心底隐隐有些不安,却无处宣泄。
鹭瑛是她身边的暗卫中修为最高的,要传消息她去最为妥当,若久久不归,肯定是有意外,届时她怕是又要走一趟。
蔚山脚下──景河镇
瑚心、瑚晴两人在景河镇采买堂里需要用到的日常用品,她俩堂堂副手,可平时却是没什么事可做,跟其他堂生的忙碌不同,她们日子过得相当惬意。
瑚心眼角闪过人影,她往那处的房瓦一瞧"阿虎哥?"
正在挑东捡西的瑚晴听她喊,跟着转过头去,定眼一瞧,正是受离尘之托,前来蔚山传消息的流伏。
感受到熟悉气息,流伏也往她们所在的地方瞥了眼。
瑚心、瑚晴放下手中的篮子,一语不发的走向巷子里,走深了、渐渐没什么人烟,她俩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流伏早就站在她们的身后。
"几年没来,此处倒是同妳俩人般,无甚变化。"流伏淡淡说道。
瑚心淡然说道"阿虎哥也是,没什么变。"
三人是在祈天门尚未设立时就跟在离尘一行的人,那时流伏唤作伏虎,年纪小点的都叫他阿虎哥,时至今日,这小绰号也没改口一直这么叫。
"我今日是来替门主传讯,劳烦俩位带我进堂。"
听他正经八百的语气,俩人却相视后摇摇头,瑚晴说道"阿虎哥何必见外,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