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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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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吵了，榭树你不是还得熬药吗？＂
＂阿竹，我饿了，去给我带些吃的吧，顺便去替我多拿几床被子和茶叶。＂离尘在床上说完后，两人又互相看不顺眼的多贫了几句才各自离开，离尘坐在床上看着距离有些远的窗边，她扬起了薄唇轻笑出声。
她泡完药浴给离竹带回房间后就已转醒，榭树喂她喝下药后就开始处理她身上的伤口，那疼痛实在难忍以至于痛叫出来，处理完后两人就开始拌嘴，就是在那时她感觉到了，那个熟悉的姑娘的存在。
她抬手施了个法术，幻了形后便开口道＂还躲呢？都看见了。＂
柳常乐不傻，自然知道她在与自己说话，讪笑着翻窗进房，拂开碍事的薄纱，终于把人看了个清楚。
她依旧是一头墨色的长发，柔顺的披在左肩，衣衫轻薄却穿的整齐，额角还渗着些许薄汗，面色相当苍白，然而嘴角还带着一如往常，轻柔的笑意，那双唯一令她觉得特别好看的眉眼，柳眉稍稍挑起，墨色的眸子笑得有些微眯＂才一日不见，怎地又跑来了。＂
柳常乐被她看穿自己的迫不及待，不由得羞红脸颊，可她也说不出为何自己要这般想见楚熙，只得沉默。
她的脸蛋瞧着还有些幼气，却有记忆中的韵味，张扬而柔顺的眉、朝气洋洋的杏眸、秀挺的鼻形还有紧张而轻轻咬着的唇，还有周身那仿佛浑然天成的气质，有种自由而毫无拘束的味道。
＂又逃课了？＂
＂是呀。＂因为紧张，柳常乐有些反应迟钝，没反应过来离尘问的什么，当下就回答道，柳常乐有些懊恼，抬眼就对上了离尘不太开心的眼神。
离尘差点笑出来，这傻缺，居然还这般坦荡荡！
＂不是说好不逃课了？＂
柳常乐无话可说，心虚低头，离尘看她可怜模样实在骂不出口，她近日繁忙，才回来一会转身又要走，见过寥寥几回却来去匆匆，此刻正好闲暇，夕阳西下、光线恰巧，足够她慢慢端详眼前这个姑娘。
细细一瞧，竟注意到她眼眶泛红，似有泪意，离尘眉头轻皱，想看得更清楚些便开口道＂妳站过来些。＂
柳常乐此刻呆愣愣的，心下也没多想便抬脚靠了过去，她身上药味很重，还若有似无的带着些许淡淡冷香，闻着与薄荷有些相似，站的近了，视线便不受控制的开始认真看着这个人，从她轻轻放在被子上的指尖，到她露在外头的锁骨，还有仰起头看着自己的脸庞和双眼，柳常乐有些心乱如麻。
离尘坐躺在床，被靠着床板，柳常乐虽还不足她高，却也差不多要追上，她离的近了些，头便必须要仰起才能与其对视，又认真看了一会，她眉头皱得更紧。
＂怎么哭了？可是谁欺负妳了？＂
这么说着，心边泛着丝丝疼意，冰冷手指摩娑被单，等了半天仍不见她答，突然之间双眸睁大，红唇为张，一时之间淡定的心绪乱成了粥。
柳常乐自己也不清楚缘由，然而越是接近这个人，她越觉得自己变的更加奇怪，明明不曾见过，明明话也没说过几句，明明几乎就是陌生人。
然而心中过分深刻的熟悉感，让她不只一次觉得，或许在过去的某一刻，两人曾经见过，甚至是互相熟识。
一切的爆发点，竟然是那句──怎么哭了？可是谁欺负妳了？
她知道有人这么对她说过，她忘了是谁，可她就是知道，记忆深处有那么一个人带着心疼掺杂恼火的语气，这么对她说过。
她不难过，也不悲伤，更无意无病呻吟，可泪水偏偏要逃出眼眶，就向俩人明明是陌生人，她却老为她逃课一般，莫名其妙。
离尘措手不及，慌张的手在空中虚挥了两下，不知该先让她坐下还是该先替她擦泪，看她哭得这般难过，心中并不好受。
伸手轻轻握过她的手，温暖的温度让她不犹一愣，忍住想收回的情绪，带着她坐在床沿，忍着伤口疼痛，把身子又坐直了些，又往床沿挪过去几吋。
用袖子边擦着她的泪水，另一边受伤的手替她拍着背，轻哄着＂不哭了、不哭了，在哭就要变猪包子了。＂
猪包子？ ＂怎么会变猪包子？＂
离尘没想到有这一问，顿时尴尬。
她哪里知道为什么，根本乱哄一番，措辞谁还管何故，反正能逼回眼泪都是好的。
＂因为哭了会肿，像包子又像猪。＂随便胡乱掰了个理由，却是恰巧把柳常乐给逗笑了。
待柳常乐冷静了些，她才意识到丢脸和尴尬，看也不敢看离尘一眼，脸颊红红，终于还是忍不住羞了。
离尘问不出她哭的原因，不知道柳常乐不是不说，是她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干脆闭口不言，离尘也不逼迫，只是笑笑说道＂可还记得我说过要给妳补过生辰？＂
柳常乐惊喜的转过头，眼眶还挂着几滴未掉的泪，离尘浅笑，果然是个孩子，一下子就被转移注意了＂我带妳出门玩如何？＂
＂真的吗？好呀！＂柳常乐笑开嘴来，灿烂而阳光，离尘手一僵，从安抚在她背上默默收回，把手藏进了袖子里。
离尘点点头＂那便明日吧，听闻北街有个游湖节，咱们去游湖可好？＂
＂可不能食言！一言为定！＂
身形微不可查的一顿，她仍面带浅笑说道＂一言为定。＂
＂你真好！＂
离尘声音很轻，还逞强著面带笑容着，藏在袖里的手捏紧成拳，待目送人又翻窗离去后，她缓缓闭上双眼，解了身上的术法。
再次睁开，那双冷如渊潭的眸子，充斥着痛苦，她又忆起了过去。
＂待妳灵根测试过后，我偷带妳下山吃冰糖葫芦可好？＂
那时两人岁数不相当，可却玩在一起，和乐融融的，她仿佛多了个妹妹，自然恨不得是宠上天了。
毕竟她以为灵根测试后，一切都会照旧，以为什么都不会变。
──那时柳常乐有多惊喜啊？
面色红润，笑的张扬而开朗，好似一抹阳光住进了她水灵杏眸之中。
她仍旧忘不了柳常乐那时，用她温婉而甜濡的嗓音，边撒娇边说着＂真的吗？好呀，一言为定！＂身子边轻轻靠在她身上，香甜味道仍在鼻间窜着，接着说＂师姐妳真好。＂
──妳真好。
指甲几乎要插进肉里，她边紧握着拳头，另一手遮住半张脸，她遮住了自己那双早就被泪水模糊的眼眸，本来挺直的背，渐渐弯曲，没有泣不成声的悲伤，而是渐渐将那些泪水都化作一声轻叹。
＂好么？这就好了，怎地这般傻？若是日后叫人骗去可怎么办...。＂她喃喃自语，不一会还轻轻笑出声来，哀婉似低泣，弥漫着讽刺的味道。
离竹在外头，手中抱着带来的被子和茶叶，手腕上勾着的是装着热腾腾的糕点的篮子，背靠在门板上，不知站在那等了多久，头低低的、使浏海遮住了半张脸，耳边那人笑着，她心跟着疼。
都道人有来生、有转世，离尘却会笑着说＂我没有了。＂
她总在悲伤着一些不知名的过去，总在惦记着她本不该知晓的人，总在忙碌着试图遮掩她的慌张。
她有一副淡然而沉稳的优雅表面，却深深藏起了不知所措的灵魂。
她急着，好似时间不多了，好似没有下次，好似若她闭上双眼，就会一了百了。
她摇摇头，转身进房＂人小姑娘哭妳怎么也跟着发疯？＂离竹语气淡然，离尘转头看她。
＂我可没疯，笑自然是因为有事可笑罢了。＂离尘看向窗外说道。
离竹边把被子盖在她身上，转身泡茶道＂什么好笑，妳說说让我也笑笑。＂
她却笑道＂这场笑话太长了。＂
＂我有的是时间在妳身边待到听完。＂
离尘这才认真看向她＂怎么了？＂
＂没怎么了，我就想听笑话。＂离竹却不想让她转移话题的说道。
摩娑着手，离尘想了一会说道＂就是有两个姑娘，一大一小，大姑娘从小就坏，小姑娘从小又聪明又乖，甚得家里人喜爱。＂
＂某天小姑娘因为乖巧拿了零花钱，大姑娘就抢了去买糖，回来却不分小姑娘吃，纸吃完剩一堆垃圾糖纸给小姑娘，可那小姑娘却抱着那些色彩糖纸笑說妳真好。＂
＂可事后被家里人发现，大姑娘被打了好几下屁股，都成猴子了。＂说着离尘笑出声。
＂好笑吧？那小姑娘真是笨死了。＂
＂然后呢？＂离竹认真问道。
离尘笑看她说＂这就是个笑话，哪有然后？＂
＂然后呢。＂离竹偏偏笃定有后续。
＂然后阿，然后...大姑娘就这么一直欺负着小姑娘，长大后大姑娘做了件滔天的坏事，受人日夜追讨，小姑娘却在家中窝藏了大姑娘，最后也被人当成了坏人，一并杀了。＂
离竹一语不发，最终却说道＂若我是小姑娘，我也藏大姑娘。＂
＂为何？＂离尘看向窗外问道。
＂毕竟姐妹一场，从小一起长大，怎能弃之不顾？即便有错，也该是有苦衷的。＂
离尘却无奈笑着说＂看来妳也是个笨的。＂
＂阿竹这就是个笑话，笑笑就过了，不必当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