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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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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任务,"离尘说着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大叠火符"烧了。"
范雨和流伏等人接过符纸闪身消失,离竹则守在离尘身边慢慢等待,剩下的残兵也纷纷逃窜,收拾行囊包裹,无暇顾他。
大火烧尽了千影门的一切,流伏带着手下很是俐落的顺手拿走有价值的东西后,便随着离尘的脚步离开了汩泷山。
"你们几个赶去与流清会合吧,这里有离竹足矣。"
"门主,那这些东西..."流伏呈上装了所有器物的储物戒,离尘却摆摆头"上缴给你们堂主,不用给我。"
"是,门主一路小心!"说着十人便御剑而行离开了。
范雨视线朦胧,睁眼闭眼几个来回,眼泪一下子就掉出眼眶。
"多大的人了,居然还哭?"离尘嫌恶语气,虚弱的让离竹扶着。
范雨哭个不停,离尘就等她哭完。
"离门主,范雨为苟活一世,作恶多端,若您不嫌弃,愿拜在祈天门门下,蹈汤赴火,万死不辞!"不分由说的就双膝跪地,范雨郑重说道。
离尘不以为意的说道"恶,何为恶?"看着她滑落鼻尖的泪滴,伸手点掉。
"善恶自在人心,即今日起没有迫害,而妳心中如何做想,今后会如何做为,那才是妳。"
"又况,我祈天门多的是恶人,多妳一个不多。"
她听完,泪水又开始一直掉,也不说话,只是紧紧咬着下唇轻声低泣,离尘沉默着,不再多说话。
加加总总,她也才活了四十几年,对这些所谓善恶不甚了解,也说不出什么长篇大论,不过她前世罪孽这般深重,都能得到仙君赐恩,那这姑娘又凭什么得不到原谅?
谁还没夺过性命?鸡猪牛羊,灵兽人类,就是吃素的,那要说植物不算生命么?谁又知道它们不疼?
让人类来定义所谓善恶,本就荒唐至极,人活着就是犯罪的开端,这是理所当然的。
离尘摇摇头,转身往吴城城门走去"饿了,现下还赶得上晚膳时间,妳们俩动作快些。"
然而她们却连饭香都没闻着,离尘便昏迷不醒了,离竹想着事情也都解决了,所以擅自将人带回了伏龙城,自然也顺带着范雨一道。
才刚远行回来的榭树听闻了这件事,心急火燎的便从南洲赶回来,一身行囊还未赶得及卸下,便被离竹提着后领子拽进了离尘卧房。
才踏进卧房便闻到了极致难闻的恶臭味道,当即紧皱眉头,看见了躺在榻上不省人事的离尘。
"怎么回事?"他走向床边问道。
"跟人打架受伤。"离竹避重就轻的回答。
才掀开恶臭的根源,就看见了离尘右腿上已经几乎腐坏的,几乎难以辨识的大腿。
一大片的黑色,还不时渗出黑血,气的额角青筋一抽"千影门的事情早传的人人皆知了,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她跟千影门掌门人打架,被射了一箭就这样了。"离竹说道。
"妳說什么?!"榭树大惊失色,离竹烦躁的拍他后脑杓"废话怎么那么多?还不赶紧治好她!"
被拍了一下的榭树觉得十分莫名,却还是忍下怒气"箭长什么模样?"
离竹回想了一下说道"黑色的,普通的箭。"
"连箭头都是黑的?"
"嗯,整个都是黑的。"
榭树紧皱眉头,看向离尘冒着冷汗的模样,从自己的药箱中拿出一包器物,摊开来是一列从大到小的割刀。
"你要做什么?"离竹上前一步,一手拍在一排刀上阻止榭树拿刀。
榭树可管不了那么多,硬是从里头抽出一把中型的割刀对准了离竹说"妳听好了,妳的宝贝疙瘩给人下了毒,多一刻她都能死在这榻上,本阁主现在没有太多耐心陪妳耗,赶紧让开,要晚了天皇老爷来了也救不了她!"
榭树很少会这般气势凌人,离竹也非信不过他,只是看到刀难免要过问一番,她哼了声让开,榭树将棉被折成一半盖在离尘身上,只露出她的下半身,接着把她的衣服给割开,露出她整条右腿。
右腿的状态非常差,整条腿就差一点就要整个变黑色的,正中央还不停的流出黑色的血液。
"准备几桶热水和几条温毛巾,还有几盆空的盆子。"榭树吩咐道,离竹转身就去准备。
榭树见她离开才敢下刀,这个伤口要处里,场面定不会好看,离竹绝对会受不了。
他才下了一刀,肿胀的大腿皮开肉绽的瞬间,黑色血液喷涌而出,脏了大片床榻,榭树手不停,割开她大片腿肉,几乎见骨,血肉模糊几乎看不清里头的状况,榭树仍是准确地找到了插在她腿骨上的箭头。
箭头插的非常深,几乎要一穿而过,然而离尘的骨头实在太硬,想来是本该穿过,可没能穿过去吧,要拔出来,只能...,榭树眉头一蹙,心一狠,反手用刀柄重力一敲。
离尘痛的叫出声,却没醒过来,精致的面容此刻苍白脆弱,额上的冷汗越渗越多,可见她有多疼。
"妳再忍忍,我这就帮妳拔出来。"榭树说着,刀尖俐落的挑出了箭头,将箭头剃除后,随即又将刀扔去一边,恰好此时离竹拿的东西回来了,榭树将袖摆撸起绑好道"空盆子拿过来,接好。"
离竹没有多问,拿着盆子便靠了过去,榭树不分由说的双手放在离尘肿胀的大腿上,奋力挤压。
睡梦中离尘痛的叫喊,手也无意识的抓紧了被单,离竹看黑色血液几乎要装满整盆,耳边又听着叫喊,心痛的无以复加。
盆子满了又拿另一盆来接,一直到挤出来的血液是血红色为止,黑血装了整整三盆。
榭树紧接着割去离尘坏死的腐肉后,才做缝合敷药的动作"这药敷完后,便带她去泡药浴,我现在去准备,这药浴必须泡上四个时辰,水不能冷,必须持续加热。"
离竹点点头,又听榭树道"她等等会开始咳血,那是吐毒妳不必担心,吐完后就把药去掉,用热水敷伤口。"
楚府上下皆是一阵忙碌,伏龙城外药材铺好些个药材也销售一空,柳常乐那边则是上窜下跳的,楚熙回来了!
果不其然,榭树才开始准备药浴,离尘就开始吐血,吐出来的全是黑血,离竹拿温毛巾替她擦拭,扶着她的身子,用半抱着她的姿势跪坐在床上,一手接着她咳出来的血,一手替她拍着背。
抬眼看了看她惨不忍睹的右腿,又看向她正渗血的右臂,抿直了唇,她看向放在一旁,从未收起的那把刀。
鼻尖嗅着残留的冷香,离竹拿着擦布的手一松,脏了的布掉落在地,她没有捡,一双白嫩的手缓缓捏紧,不如那表面的光鲜亮丽,谁都不知道那手掌上布满了多少死茧。
绝世无双的面容、令人心悦的清冷嗓音,沉稳心性、万贯家财,几乎无所不知,却缺乏生活常识,她天赋异禀,却病弱易摧,嗜甜、幼稚、没耐心还一肚子坏水,老是没个正经,连流清都被她教坏。
离竹都忘了什么时候发现那荒唐的感情,只要看着那双寒色冷光婉转的美眸,只要靠近便盘旋于她鼻尖的幽香。
──她就甘愿为其低眉顺目,甘愿为其日夜沉浮。
离竹又看向怀中虚弱的离尘,眼角似有泪光,耳边响起离尘将刀递出来时说的话"青原逢鬼予妳最是合适。"那时她才刚学会怎么正确握好一把刀。
她还记得离尘故意夸张的一抹额上不存在的汗水说道"我这辈子再也不教人任何事了,只妳一个就够我费心。"
她都还一一记得,自己初时握着刀拿反时她就气的一次次纠正,挥刀时不小心整把甩出去,她边跺脚边走过来要她抓好。
青原逢鬼出自于青原关,关内为南疆城,青原关是抵御新梁重要关隘,更是传闻逢鬼仙君终破化神后期,修成飞升之处,这把刀便是那时逢鬼仙君留下来的仙刀,通体墨黑,刀身刻有逢鬼二字,是一把极度稀有的篆刀。
本来成为画篆师就非常倚靠才能与天赋,在修仙界高等画篆师也只寥寥几人,画篆付出的代价有时也不仅仅是精力和灵气,顶甲等的特殊符篆甚至会磨损画篆师的灵根,这也是为什么符篆在市场上的价格通常都高得离谱,甚至有钱也买不到的原因。
更不要提把符篆刻在刀上,可以不限次数使用的符篆,再套上顶甲等的名头,青原逢鬼存在本身就让人难以置信。
她却那么轻巧而干脆,随心而无意的宠,往往最是打动人心。
可是她却没能好好护着她,从来都是她挡在自己的身前。
离尘虚弱之际隐隐有醒来的趋势,然而却只是虚睁眸子马上又睡过去,即便如此她仍是虚弱的在睡梦中呢喃着"阿竹不哭,我没事。"
泪水却不如她意,一滴一滴的滴在她脸上,离竹紧紧拥着她瘦弱的身子,一语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