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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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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行紧急，没有人知道她与离尘离开了伏龙城，这次也没有做什么准备就出发，她传了几封昂贵的传信符，但人赶来仍需等待，唯恐离尘撑不到那时，看着她苍白神色，思绪飘远。
离尘是七岁变成遗孤的，生于富有商家，父母却在走商时碰到战乱而惨死，只留了她一人。
最后被她的爹娘收进了家里，她向来无什表情，没有活力、话也不多，有一次碰到她冰冷的皮肤，吓的还以为她是阴府来的鬼，日子这么过着，三年也过去了。
直到战争波击到她们村子，那是她第一次听离尘说那么多话，也没想到比她小好几岁的姑娘说话居然比她爹还成熟而稳重，更没料到这个比她瘦弱的姑娘性子居然这么霸道，与那个文静而沉寂的人落差之大，有时候甚至觉得那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然而她却跟着她走了，义无反顾的。
似近似远的关系，无论是与七岁的离尘又或十岁的离尘，她们的关系好似有了改变，其实一点儿都没有变。
七岁开始，从陪着她做家务，陪着她看看杂书，然后陪着她打坐练武，陪着她浩浩中原一途，从北到南、又从东到西，取仙刀、上战场、建堂立门，九年过去。
离尘的心总与所有人隔面墙，靠不得近。
她口口声声说着，她有个必须要保护的姑娘、她说她有个爱喝酒的好友，她说、她说。
离尘无疑是神秘又令人琢磨不透的，有太多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事情，然而那些不明白，却在每回看着她从鬼门关回来，那抹浅笑、那声轻哄，似乎都不太在乎了，只要她好好的，一切变得那么无足轻重。
──偏偏她不可能好好的。
过去大半天，离尘渐渐转醒，身体沉重、眼皮也抬不太起，胸口闷沉几乎喘不过气，手微微一动，却发现被压着，眸子晃过才看见了趴睡在一旁的离竹。
她满脸未干的泪痕，可想而知这姑娘才睡过去不久，微抿红唇和红肿双眼，离尘心有不忍，轻轻一声叹，艰难地抬起另一只手，冰凉指尖轻拨过她额前碎发，柔顺的眉、秀挺的鼻，干净的面庞和弹嫩肌肤，这无疑是个美人儿，且心地善良，活泼开朗，是个好姑娘。
离尘没有太多十岁以前的回忆，无论前世今生，心底深处总有那段不堪回首。
她做过几个月的乞儿，因为战乱又无人领养，她曾经被人逼进巷口、受人施虐，也曾经啃食腐败脏食，那些日子她也记得，是离竹的缘故，她才被带进新家。
这是唯一的原因，她当年会停下脚步，带走离竹唯一的原因。
她不拘着人，离竹随时都可以离开，一恩还一恩，她本该与离竹互不相欠的，却不想这债要细细数来，竟算之不尽。
她是个好姑娘，却给糟蹋了。
＂阿竹，回房睡去，妳这般该着凉了。＂夏末时节、傍晚渐凉，离尘对周遭温度并不敏感，感觉不到。
离竹被这声轻唤给惊醒，从床沿跳起，看见离尘浅笑温柔的看着她＂妳醒了？＂
浓重的鼻音让离尘心疼更甚，但面色不显，她缓缓坐起背靠床拦＂睡着了还能跟妳聊天呢？＂
离竹无心搭理她话里调侃，满心满意都在她身上＂妳去哪儿了？怎么受伤的？＂
＂我没事。＂离尘不打算解释，毕竟说了谁也不会懂，她以为一如既往潦草带过，离竹必定不会追究。
可惜她错了。
又是如此，单单一句便想带过，凭什么？她的担惊受怕，她的难受无助，离尘从不放在眼里！她的担心总无所谓，就这么不值一文！
离竹霸道拧过她别过去的脸庞，一脸怒容＂就差一口气、就差一口气妳就要死了！这算没事？＂
离竹说的激动，伸手扯住离尘本就松垮的领子，眼眶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泪水，那双眸子复杂，装得满满是愤怒和难受，更多的却是深不见底的心疼＂妳可想过师父、阿月、流清、丐子，还有那庸医！妳可想过没了妳他们该如何适从？＂
离尘试图避开她的眼睛＂他们都修为有成，没了我自然也能好好的。＂
＂那我呢？＂对于离竹的逼问，离尘根本无从回答。
＂我离竹生为妳、死为妳，若妳死了，我当如何？＂
不仅仅是她没有准备，又或者是她没想到离竹会这般，即便她都在脑中转过了一回，这个答案她永远都答不出来。
因为她从没想过离竹，又或者该说，她以为她想过了，其实根本没想过。
她并不是个周全的人，准确地说，她花了太多心思在柳常乐和付不殇身上，其他的事情她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想。
而且她也知道，很多事情想多了，便是障、是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她又怎么可能让那些情绪干扰自己？这般确实自私又无情，然而她也无可奈何。
闭上双眼便是一片血水，柳常乐因她而死。
她能如何？她还能如何？
＂我以后会注意，妳别气了。＂软下语气，离尘轻轻握上离竹的手＂我饿了，弄些吃食来吧？＂
两人对视了些会，离竹松开她的衣领转身离去，走到长廊处一瞬震动，掌风所经之处是一片狼藉。
那么大动静，离尘又怎么可能不知？她也只能放任离竹发泄，她一声劝都做不到，她不愿说那些违心之论，想当然离竹也不愿听那些。
两人坐在餐桌前，一个吃、一个夹菜，安静的出奇，气氛也极度尴尬。
＂往后去哪我都跟着。＂离竹又夹了一口菜放到离尘的饭上说道，离尘不回话，显然是不愿意的，毕竟她做的很多事情，都无法向离竹解释原由。
＂再一会儿大夫就会来，妳吃完就去休息。＂离竹也没打算得到她的同意，左右她元婴大能，谁能挡得？
离尘无话可说，只好乖乖的吃她丢到自己碗里的菜，等离竹说完，她才停了一会说道＂这一趟我们先不回伏龙城了。＂
＂为什么？＂离竹显然不是很满意。
＂还有些事。＂
离竹不满的咬着筷子头道＂又要去哪？＂
＂去江西，千影门的事情要处理。＂离尘说着，放下筷子表示她吃不下了。
离竹皱眉＂才吃这么点。＂离竹显然对门里的事情不太上心，离尘挑眉道＂妳就不想问问什么事？＂
离竹眨眼＂什么事？＂
＂上回剿了千影门据点，他们好像丢了宝贝，找债来的。＂
离竹向来对这些事情不太在乎，但对离尘是从来不会让她受委屈＂我去处理？＂
离尘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吞下嘴中的菜道＂妳去是想毁了几座城还是想砸几个村？妳这修为就别瞎起哄了。＂
离竹听她嫌弃意味满满，敢情她修为高还没用了？哼了一声继续吃饭。
＂不过话说回来...＂离尘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从怀里掏了掏后把东西放在桌上＂这丑东西怎么跑到妳手里的？我不是扔了么？＂
离竹定眼一看，倒吸口凉气，手快的把桌上的东西抢道自己怀里，她就说怎么都找不到东西了，居然在离尘手上！
脸上莫名地爬上了淡红，离尘见状挑眉，直盯的离竹浑身不痛快，那是离尘给柳常乐做礼物时候的失败品，做坏了就随手给离尘扔掉了，也是离尘吃饭刚巧在地板上看见的，想然是离竹趴睡时掉的。
＂我、这、这丢了多可惜！＂离竹有些结巴的说道，离尘却皱起眉头＂可惜？那么丑，能值几个钱？＂离竹一下子脑袋空白，本来口齿就不伶俐，现下更加笨拙＂妳管我！＂反正我又不拿来卖！
离尘耸肩＂行，不管妳，到处捡垃圾居然还成了癖好，啧啧。＂
离竹气急败坏的瞪着离尘＂妳还说！＂
离尘耸肩，两人的气氛终于缓和，就有下人来报＂主子，大夫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