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陆医生的恋爱日记》本是山中客

26、过年

　　宛秋放了寒假后没有直接回家休息，在烤肉店一直工作到过年前几天才放假。老板想留宛秋过年这几天也工作，工资涨两倍，宛秋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过年和家人团聚的时间不多，一年也就一回，她喜欢陪着父母。

　　过年前，一家人抽出一天时间去商场里买衣服，王妈嫌小镇上衣服的样式不够多，偏偏要拉着老公女儿去大商场，王父也无奈，他病了以后脾气好了很多，什么都依着她，只好哄着宛秋一起去。

　　王妈购物有一个特点，总爱货比三家。这家店的衣服看着不中意，或者价格不合理，扭头便走，若是在另一家店里看见同样的款式，价格标得更高，她就会想起第一家，在两家店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才能敲定下来。

　　宛秋和王父彻底没有精力了，他们两人该买的都已经差不多，索性在饮料店里等王妈。

　　“你妈啊这个人，就是爱折腾，总是嫌弃这件衣服质量不好，那件衣服价钱太贵，等到挑好了，人也瘦了一圈。”王父说。

　　过年是回乡下过，王妈一定要买件称心如意的衣服，用她的话说就是不能让亲戚比下去。看轻她。

　　“爸，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我妈这人就是太爱比了。”宛秋说。

　　“是啊，都这么大岁数了还看不清这点，小秋啊，你妈这辈子算是活得累。你可别学你妈的样子，做人还是自己开心最重要。”他告诫宛秋。

　　宛秋站起来：“知道了，爸。你要喝什么？我去买。”

　　王父环绕了一圈这家饮料的装修，窗明几净，大白天的也开着淡橘色的灯光。店里的客人不多，不是低着头看电子产品的，就是拿着一本书读的，样样看来挺小资的。

　　“不用了，小秋，太贵了，别浪费这钱。”

　　他虽然说得声音不低，但在安静的店里似乎每个人都听见了，不少人抬起头来看一眼。王父觉得自己的行为在这些人眼里显得小气，像是小学生一样低下了头。

　　宛秋脸红：“我挣钱了，爸，你想喝什么我都买得起。”

　　“那你看着买吧，我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

　　宛秋点头，去了柜台。她点了两杯饮料总共花了她七十几块钱，宛秋肉疼，早知道就不逞能了。

　　临近过年，商场里的许多店关了门，宛秋她们就近找了这家店，没想到这么贵。

　　店里的窗户是一块褐色玻璃，从里面往外面看能看得一清二楚，而从外面看进来什么也看不清，只有通过玻璃门才能看到里面情况

　　宛秋和父亲一边聊天一边观察着外面的行人。

　　江静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宛秋的眼前，她和另一位男性朋友从店前走过。

　　江静挽着那个人的手，一脸开心地靠在那人身上。不知道男人说了什么，逗得江静笑得花枝颤抖，佯装做怒捶他胸口。

　　妈呀，难道陆姜被绿了？

　　这是宛秋第一个涌上她脑海的想法。

　　*

　　“陆医生，回家过年了？”

　　普外科的医生在楼道里碰到陆姜，和他打招呼。

　　“恩，好不容易今年过年给我放假。”

　　陆姜大年三十回家吃饭的机会不多，以前医院里照顾已经结婚有小孩的医生护士，基本上会安排他们回家，但总免不了几个医生没有排到班。陆姜科室里结婚的医生比较多，他就让出自己的名额。今年所有的医生都让着陆姜，让他回去过个年。

　　陆姜的爷爷刚刚还打电话还问过陆姜，生怕他今年还是回不来，差点就要闹到院长那里去，陆姜再三保证一定赶得回去才放下心来。

　　饭菜都做好了，就等陆姜回来吃饭了。陆姜爷爷总共生了两男一女，陆姜爸爸是二儿子，叔叔家的儿子前年生了一个女儿，咿咿呀呀地活泼可爱，整天迈着小短腿跟在大人屁股后面。

　　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大家一起吃饭，陆姜不怎么开口说话，一直给一旁的外甥女夹菜。

　　陆姜招小孩子喜欢，经常变个玩意儿出来哄着他们。外甥女小囡囡特别喜欢陆姜，只要陆姜出现就粘着他，无论谁来都不管。

　　小囡囡吃到了一点辣椒，辣得眼泪流出来。

　　“叔叔，辣~”奶声奶气地说话声，尽管她很痛苦，但是陆姜还是很不厚道地笑了。

　　陆姜给他倒水：“快喝吧。”

　　“等会儿天黑，你陪我放烟花好不好？”她流泪摇头，模样很像是琼瑶剧里的女主角，梨花带泪，惹人心疼。

　　“买烟花要钱，你有钱吗？”他逗她，帮她擦眼泪

　　“叔叔也没钱吗？”

　　陆姜摇头。

　　“骗人，你还要发压岁钱给我呢。”

　　小囡囡说话声音响，引起大人的注音，听了她的话后一个个被逗得发笑。

　　“陆姜，别管她，这人被你哥宠得一点样子也没有。”小囡囡的妈妈先对着陆姜说，转头对着女儿说：“过来，别打扰你叔叔吃饭。”

　　说着就把她抱了过去。

　　“小姜，既然喜欢小孩子就要抓紧了。”陆姜的奶奶和爷爷坐在大堂的最中间，她劝陆姜。这些个孙子孙女儿里她最喜欢这个孙子，从小就懂事听话，成绩优异。现在当医生算是承了家里的衣钵，尽管当初最希望他学中医。

　　见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和陆姜差不多年纪的都已经结了婚，早了些的孩子都能上街打酱油了。陆姜还像个没事人一样，一天到晚医院学校两头跑，一点也不着急。

　　“定山，你也不帮着看着。”奶奶埋怨儿子没有帮陆姜物色对象。

　　“妈，我帮他找了，前段时间就是他姑姑帮忙找了一个，玩了半天，挺合得来，女方对他也很满意。结果这人当天在电话里直接回绝了，你让我还怎么找？”

　　陆定山恨铁不成钢地刮了眼自己的儿子。

　　陆姜低着头，看着眼前的菜不说话，无声地笑，右手大拇指和食指的尾部来回摩挲像是在谋划什么。别人看在眼里是一副虚心接受批评的态度。

　　小囡囡的妈妈压着声音对女儿说：“小囡囡，快点劝劝叔叔早点结婚。”

　　“为什么要劝叔叔结婚啊，我喜欢和叔叔玩，不想他结婚。”

　　“结婚了之后就又有一个大人给你发压岁钱了，还有小宝宝和你一起玩。”

　　小囡囡听了眼睛放光，平常在家只有一个人玩玩具，她很羡慕领居家小清还有一个妹妹和她一起玩。如果陆姜叔叔结婚了之后有这么大的好处，那是应该要结婚的。

　　扶着桌子从妈妈图上蹦跶下来，跑到陆姜身边：“叔叔，你快点结婚生一个小宝宝和我玩好不好？”

　　小孩子不懂事，以为结婚生小孩就是捏个泥娃娃一样简单。她前后态度秒变，人小鬼大的小囡囡又一次引得大家发笑。

　　“就你鬼点子多。”陆姜点点她的脑子，一脸无奈和宠溺。

　　*

　　乡下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微妙，亲戚之间说话要转好几个弯才能明白，表面上是夸人说人家好，暗地里都是蛇虫鼠蚁见不得人的东西。

　　宛秋妈妈还是最爱面子的，不管什么东西都要挣个第一落个好。王父还没生病之前，宛秋家的经济情况在一群亲戚里算得上中上，一些人都爱捧着王妈。不管她说什么，别人就算不同意也只能闭着嘴。现在经济情况垫底了，谁还在意你喜欢不喜欢，更何况还欠着别人钱呢。

　　饭桌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女人男人们不是拼这年赚了多少钱就是家里的孩子今年成绩如何。王父现在不能干活，只能在一群烟霭中陪笑。王妈脸色也不好看，大年三十穿了件红外套，她的脸惨白，更加凸显讽刺。

　　宛秋在位子上如坐针毡，对着一桌子好菜也没有胃口。宛秋的奶奶是个农村人，重女轻男的思想严重，宛秋的妈妈直到现在也没有给她生个大胖孙子，连带着宛秋也没有好脸色看。

　　好不容易挨到了洗脚睡觉，父母的房间传出了争吵声，这还是她父亲生病以来头一次。因为是在奶奶家，免得让人听去了笑话，两人争吵声压得很低，仍然压不了弄弄的火药味。宛秋的房间和她们隔得近，多多少少听到了些，但是断断续续的，连不成意思。

　　宛秋自己加工了下，无非是钱的问题。

　　她的房间有个透明窗户，外面是一片山和池塘，黑黢黢的。远处村落放烟花，听不到声音，但是能看到光亮。烟花窜到半空中，又很快地落下，消失在无尽里。房间里没有装空调，她有些冷，不禁发抖。

　　钻到被窝里，莫名有些想哭。

　　她又有了这样的感觉，想逃离这一切，一切与钱和人情世故相关的事情她都想躲得远远的，越远越好。可是现实总要把她拉回来，一丝一厘地算计柴米油盐，吃喝拉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