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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圣职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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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礼叫来了家庭医生,确保时臣的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了以后,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他本想直接回家,但总有个什么奇怪的东西在冲撞着他的大脑,让他不得安生。于是,他决定先回教堂看看,顺便把时臣的状况与父亲说说。
教堂里没点灯,仅凭着窗外的月光,绮礼隐约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形。
他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铁锈味。
一步一步,他走向那个人形。脚踩在还未完全干透的血液上,发出轻微的噗呲声。
他终于看清了——倒在地上的是父亲璃正。
璃正的脸上毫无血色,表情狰狞可怕,嘴角与身下满是鲜血。绮礼呼吸一滞,他将颤抖不已的手指搭在璃正的脖颈上。
冰冷,且坚硬。
强忍住悲伤,他开始检查起璃正身上的伤口。
大伤小伤无数,而且显然生前受到过虐待。胸口被穿透,绮礼猜测这就是致命伤。
忽得,他注意到了父亲手中拿着的十字架——凸起的十字底部朝上。
像是想表达些什么似的。
绮礼抽出十字架,认真端详了起来,任何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在十字架的侧边,被雕刻了一行小字。
jn424。
这是一个父亲给予儿子最大的信任,亦是对“监督者”这一工作的尽责。
绮礼仿佛听到了枷锁落地的声音。
悲伤的面纱之下,涌动着难以察觉的喜悦。
*
瑟兰迪尔来到爱丽的房间,舞弥正遵循着切嗣的指示,持枪守护在床边。
虽然无法估计圣杯何时会破体而出,但想来,也就是这几天的功夫了。
第二位servant确认消失后,爱丽的身体较之先前就更糟糕了一些。
听到脚步声,爱丽睁开眼,她的声音有些虚弱:“……是saber啊……”
“夫人,您的状态似乎很糟。”
瑟兰迪尔有些忧虑。他不清除爱丽的身体构造,也不知道会有多么可怕的事情降临在她的身上。
“我很好……”爱丽很费力地抬起手,指了指放在床边上的椅子,“请坐下与我说话吧。”
瑟兰迪尔推辞道:“不了。我只是想确实一下夫人的状况,除此之外并无他事。”
说完,他正欲离开,却被爱丽叫住了。
“saber……你与切嗣还合得来吗?”
瑟兰迪尔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身。
“我不想瞒你,夫人。实际上,我已很多天没有主动与切嗣交谈过了。说实话,对他不抱有太多的好感——尤其是当他说出我必须遵守他的指令,杀死我的孩子后,厌恶感就更甚了些。”瑟兰迪尔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笑容,“不过后来我想了很多。我只不过是一个棋子罢了,就算是要做出些违背内心的事情,那也是我应尽的职责。”
这倒不是谎话,瑟兰迪尔确实已经做好了自己或许不得不要与莱戈拉斯相斗的心理准备了。但若是这一幕真的发生了,他还能下得了手吗?这个问题他没有考虑过,也不愿意去考虑。
爱丽垂下眼,没有作任何回答。这样已经是他们之间最理想的状态了,她想。
待到瑟兰迪尔离开了以后,爱丽叫了舞弥一声。
“有什么事吗,夫人?”舞弥走到床边。
“切嗣叫你来负责我的安全,对吧?”
舞弥点头。
“我几乎都已经可以看到这场战争的尽头了。不出五天,战争就会结束。而我继续保持有意识的状态,或许只剩下几个小时了。”爱丽苦笑了一下,“我的身体将会成为众人争夺的对象,如果我真的很不幸地就此被带走了,请你不要为争夺我而费心。希望你可以立刻赶去切嗣身边,为他提供帮助。”
舞弥一愣。她不知道爱丽说这话的含义。
爱丽解释道:“这场战争的胜者,是由圣杯自己决定的,而并非是得到我的身体的那个人。你需要陪在切嗣身边,帮他夺得胜利。”
“恕我直言,夫人,这我办不到。”舞弥冷冷说道,“切嗣为我下的指令是守卫夫人。就算是赌上我的性命,也一定会坚守职责。”
看着舞弥一贯的冷漠表情,爱丽忽觉得非常心安。她闭上了眼,让意识再度陷于混沌之中。
*
凌晨 圣堂教会
绮礼站在十字架下——这是璃正常常进行祷告的位置,手背在身后,等待着一个人。
尸体已经被处理好了,擦干净血迹后,身上的伤口显得狰狞而可怕。教堂里闻不到一丝血腥味,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但木地板上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划痕,和空气中涌动着的死寂却记录下了白日的惨状。
当远处的钟楼敲响了十二次。尾音还未消散,绮礼要等的人出现了。
“你来了,倒是挺准时的。”绮礼的语气宛若像是在同一个熟悉的好友打招呼一般。
索拉没有回话。她在距离绮礼三米开外的地方站定。
“不知您深夜叫我单独过来是为了何事?”
“先坐下吧。”
估摸着他也不会在圣堂教会内部对她动手,索拉便最前排的长椅上坐下了。
“索菲亚莉小姐——或者称您为阿其波卢德夫人好像更合适一些……”
“叫我为索拉就可以了。”当听到第二个称呼时,她立刻打断绮礼的话。
天知道她有多厌恶这个称呼!
将厌恶感生生吞下,索拉说道:“让我们跳过这些弯弯绕绕且毫无用处的问候步骤,直接说出你的目的吧。”
“不愧是名门之后,说出的话果然有魄力。”绮礼轻笑几声,“首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满意于现状吗?”
索拉一怔。她怎么可能会对现状感到满意呢?
明明同样拥有出众的天赋,只因为她不是嫡长子,就无法继承魔术刻印。沦落为一个普通人也就罢了,她竟然还被家族当做了联姻的棋子,不得不嫁与一个她并不心仪的男人。
没有人给予过她选择的权利,没有人询问过她自己的心意。她仅仅只是为了家族的利益而存在的。
但这话索拉不想说与绮礼听。她扬起下巴,露出了惯常高傲的模样,说道:“没有人会对现状感到满意。”
“你想要得到圣杯吗?”绮礼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沦为普通人的感觉一定很难受,如果有了圣杯,就完全可以重新获得家族的魔术刻印了。”
确实,索拉想要圣杯,但她的愿望却是让迪卢木多受肉,成为活着的人类,与她一同生活下去。
于是,她开始演起了戏,装出一副被戳穿心思的模样。
“我来帮你吧。”绮礼说,“帮你得到圣杯战争的胜利。”
索拉不懂他的用意。
绮礼走下神坛,在索拉身旁坐下。索拉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绮礼装作没有看到她的这点小动作。
“就算如此,圣杯也不会落入我的手里……”
“如果。”绮礼打断她的话,“如果你是master的话,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站起身,大声说道。
“冷静点,索拉小姐。这不正是你在考虑的事吗?”
她的瞳孔骤然缩紧。“取代肯尼斯成为master”确实是她脑海中正酝酿着的计划,绮礼如此光明正大地点破,倒是让她紧张了起来。
“你……你说什么……”
“我们也不必遮遮掩掩了。我所想的,是帮助作为master的你。然而如何成为master,那是你自己需要考虑的事儿。”
索拉看着绮礼,试图从他的双眼中看透他的真实目的。
“为什么是我?”
“嗯……”绮礼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会儿,不急不慢地答道,“因为比起肯尼斯,你是个更能挖掘出愉悦因子的人。”
看似完美的理由。
“你是远坂阵营的人,我该怎么相信你呢?”
这句话,绮礼已经等待很久了。他撩起袖管。
“这是……”索拉大惊。
“没错,我已经是这场圣杯战争的监督者了。”绮礼嘴角噙着笑意,“至于时臣,他重伤卧床,能不能活下去都成问题。”
“那么,言峰璃正已经……”
“死了。被servant杀死了。”他的双眼黯淡了一瞬,“就在你站着的这个位置。”
索拉惊呼一声,跳开好几步,身子颤栗起来。
绮礼把双臂搭在椅背上,以一个很舒服的姿态坐着,说道:“那么,你同意我的提议吗?”
“……好吧……”
虽然嘴上同意了,但索拉还是留了个心眼。在魔术名门家族长大的她,没有那么天真。
担心肯尼斯忽然醒来会察觉到她不在酒店,没有多做商谈,也没有与绮礼道别,索拉匆匆地离开了圣堂教会。
绮礼的心情很好。
他大约很快就能有新servant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