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瑾玉有个小目标》向曦行

34、第 34 章

　　若论谁能撑起今时今日的荣宁两府，数遍两府里的贾府子孙媳妇，贪图享乐鼠目寸光的贾珍、贾赦撑不起，比他们二人有余实则身无才干的贾政亦撑不起。尤夫人、邢夫人皆是继室，在荣宁两府里不算说话作得数的。王夫人无甚管家之能，暗地里起的小心思倒时不时想与史老太君比一比高低。而王熙凤，有管家之能，然钻进了钱眼里，并无远见。

　　再论贾蓉，有贾珍那么个上梁不正的父亲带着，已废了多半。贾蔷算不得宁国府的正经主子，揽不了大事。荣国府这边贾琏为长，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荤素不忌的颇是没皮没脸。外头行走的事多是他在办，勉勉强强地好坏说不上。至于满府里最逍遥的宝玉，让他围着女孩们调胭脂斗花草还行，想让他成长为荣国府的顶梁柱无疑是异想天开。后一个贾环，宝玉再不济，生有一副唬人的好相貌，人见着就喜欢。有这么个嫡二哥哥站在前头，没谁会正眼去看他，长久以往，愈发压得贾环没有精气神。兼之他姨娘也是个愚蠢至极的，存着坏心眼，直把贾环往歪处上带。长孙贾兰跟着寡母李纨，不声不响地尚看不出什么底细，做学问上比宝玉认真，想是日后能金榜题名，挣出一份前程。至此，荣宁两府的男儿是数完了。

　　女儿辈里，贾元春虽一朝飞上枝头，晋升为贤德妃，然其中沉浮，唯有她自知。如今的荣国府不是能给她庇佑的娘家，同样地，威严屹立的宫墙一重又一重，恰如天堑，阻绝了她扶起荣国府的微渺可能。探春有慧才，荣国府若是她当家，怕是能兴利除弊，难就难在她不是王夫人肚子里出来的，无论她如何争气，仅能得的不过是王夫人表面上将她视如亲女。迎春就不提了，荣国府大房与二房面和心不和，因着史老太君喜欢后辈环绕膝下，她才住在二房这边，身处尴尬境地，谈何出头？安安稳稳地过活听不见那些碎嘴话已算她的运气。年纪最小的惜春本是宁国府里贾珍的亲妹妹，亲哥哥把宁国府搅得乌烟瘴气，败坏门庭，她面上无光，生出些孤绝魄力来，恨不得有一天断了干系，保自身清清白白。

　　将荣宁两府里这些人一个个数尽了，最后能挑大梁镇府邸的仍是史老太君。相较于只会哭哭啼啼的王夫人，史老太君事情想得深远，如今屋内无外人，自家祖孙两说私密话，不提虚头巴脑的，她含泪问道，“贵妃在宫里遇事有无人照应，托人往宫里送的东西收到不曾”

　　当初送元春入宫是无奈之举，元春身为嫡长女，自是由她去博一博荣宁两府的前程。如今算是博到了，那些之前不敢想的现在难免浮上心头，想的不是多大贪妄打算，仅仅是希望荣宁两府的气运绵延。

　　元春眼眶一热，笑道，“有老祖宗记挂着，没什么过不去。家中一切可好宝玉书读得可有长进听说家中新来了两个妹妹，俱是钟灵蕴秀人物，待会可要好好见见。”

　　这话正和史老太君心意，因元春乃长姊，幼时同宝玉一样，系在史老太君身边教养。她怜爱宝玉，与诸弟待之不同。早在宝玉三四岁时，便口授亲传，教了宝玉几本书，姑而名分虽系姊弟，其情状有如母子。知宝玉是被元春惦念着的，宝玉的婚事自然也需问询下他这个贵妃姐姐的意思。

　　“小辈们一齐在外头候着，贵妃若要见，自是将她们唤来。”王夫人回道，她知道史老太君的意思，赶紧出言免得史老太君顺嘴夸上黛玉。她也担心元春在见过宝钗和黛玉后，相中的是黛玉。本以为黛玉与瑾玉两个出了府就和荣国府没多大干系了，他们自己识趣，省得自己废难。谁知老太太的心竟偏到这个地步，还巴巴地在这一天把人叫回来，像是生怕旁人分去半点黛玉、瑾玉两个的好处一样！却不想想元春是谁的女儿，就晓得倚老卖老！

　　话赶话说到这，元春忙命小太监请了家中姊妹们进来，迎春等人一个个上来拜见。元春居高临下，视线一一掠过，唯独在宝钗和黛玉身上停留得久些，见二人一个雪肤花貌，一个气质出尘，端的不是俗世人物。心头暗叹，面上笑道，“宝玉在哪既是幼弟，无那几多避讳，传他进来。”

　　宝玉入内，行罢国礼，已被元春招着进前，慈爱地地打量他，不觉泪道，“哥儿长成了……”

　　一番泪过，元春想到先前贾政回禀之事，与堂下众姊妹道，“诗书养身，可惜我素乏捷才，且不长于吟咏。为不负此时此景，不如姐妹们各题一匾一诗，无需受我先前所题之框累，且由你们随心抒发。宝玉既是进益了，任务便重些，让我看看你是否不负我当日教导之功。”

　　探春本抱着在贵妃姐姐面前露露脸的心思，一听作诗，气势却消沉了。她深知，比起诗才，是如何也比不过黛玉、宝钗的，不过尽量去写。殊不知，黛玉虽有诗才，今日并不想显出来以讨元春青眼。故而很快挥笔写就一匾一诗，流露在字词间的敷衍只有她自己知道了。而宝钗是个能藏拙的，揣摩一番后也不愿写得多出彩。见旁边的宝玉担着比姐妹们多的任务，在那急得抓耳挠腮的，悄悄踱步过去提点了几句。

　　最后呈上去的匾诗里，倒数宝玉做得最好。元春喜不胜收，“这些年真没荒废。”评定过后，姐妹里仍是宝林二人为上。元春一一赐下赏物，这里叙完，才转去别处看戏。

　　外间的瑾玉本以为没自己什么事了，正暗自庆幸。谁知看戏的空档仍是被史老太君唤到了跟前，元春笑赞了几句，其后他便脱不了身，一直陪在席间。好在承煜那厢也被困住，上元节的花灯目前不是他想和谁去看，就能随心所欲和谁去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