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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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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藜嫁到穆王府已经一月有余,一切风平浪静,夫妇恩爱和睦。恒允见她博文多智,父母面前也是伶俐明礼,暂时的确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除此之外他又发现他王妃身上一个不可思议的奇技。
含藜嫁到王府时把闺房窗口的丁香树坎下一大枝,照旧插在卧房的窗前。这样一大枝恒允不相信会插活,她却笑而不语,也不施肥,只是隔三差五想起来浇一次水,不到半个月就生了根,枝叶越长越旺盛,竟然还开了二茬花。不仅如此,含藜嗜花如命,在花园里遍植各色花木,她经手种下的种子必定发芽开花,插下的枝条必定生根成荫。再难培植的花木,到了她手里,只是浇水就能旺盛非常。
早晨她正在花园浇花,身后一棵大茶花树上开满了白色的大花。她穿一件牙白色衣服,上面金线织出大朵牡丹花,头上戴着一对银流苏簪子和一朵茶花,颇有神妃仙子之感。自从她来之后,王府的花园焕然一新,好像瑶台仙境,种植的花木也都多了一分空灵。
恒允望着怡人之景,心想着小丫头似乎透着股邪气,又说不出什么地方。
“这园子叫你收拾的可是大不同以往了。怎么什么样的花到了你手里都能枝繁叶茂的。也不曾见你有什么诀窍。”
“我也不知道,我从小就喜欢花,只要喜欢的花草,要么掐一枝,要么采几颗种子,只要沾上土,浇上水就都能长的好好的。”
“天下竟然有这样的事情。人都说投缘投缘,难不成你投的是花缘。是花仙不成。”
“我哪里配作花仙呢?不过是从小在山野长大,大概和这些草木投缘吧。”
含藜知道众人把郝琳宫比作花仙,他又如此说,不是把自己想作郝好琳宫,就是讽刺自己鸠占鹊巢。
“你呀,好话都听歪了。”
见他回过头要走,她只好服软,过去抱住他的后背道:“我又说了什么,你就无缘故的生气。”
“你没有说什么吗?明明自己任性多疑。”
“我还不是因为你。”似乎每次只有这一句,她能想到的也只这一句,一切都是因为他。
“并不是在意一个人就可以把所做的一切都视为理所应当。如果你总是对过去耿耿于怀,那么你对我的在意只会成为我们未来生活的障碍。我并不想这样。”
“我只说了一句,就引出你这样多的话。你总要给我些时间,我相信你也一样需要。”
在他面前牵扯到感情的一切事情都令她无法冷静,不过他竟然拿出如此冷静的不带感情的说教,令她也停止反驳他的言论。因为两个人都不想吵架,至少目前还太早,都知道适可而止。
郝琳宫离开京都回原籍静观其变,这也是含藜成婚前向恒允提出的条件。郝贝锦多次写信过去要她给穆王鸿雁传书,不要令穆王忘了她。但郝琳宫不肯放下身段,一直没有消息。
郝贝锦同父亲郝孔德暗中跟随恒允,郝家以诗礼大家为傲,但子孙不善仕途之道。郝贝锦自幼怀有振兴祖业的志向,可惜心有余力不足,不过他看准恒允并非甘于屈居人下之人,把荣华富贵的筹码都压在他身上。
娶含藜的事情上郝家同恒允是达成一致的,虽然委屈了自己的女儿,但是处于长远之计考虑还是再应该不过的。郝家父子眼里含藜不过是穆王达到目的的垫脚石,关键还是在于郝琳宫可以令之念念不忘,将来郝家才有希望跻身皇亲国戚。
穆王大婚后郝贝锦一直暗中打听穆王府的动静,深怕含藜夺走了她妹妹的宠爱。听说婚后两人夫妇和睦,虽然知道穆王是顾全大局的人,还是不安起来,深怕他弄假成真忘记了他妹妹。等时机到了,终于忍不住到王府来一探究竟。
一进花园见两人抱在一起,还以为卿卿我我恩爱非常。回到家一进门就焦躁的喊叫起来。
郝孔德听见儿子气急败坏的声音,从书房出来道:“你这是怎么了,大喊大叫成什么体统。出了什么事?”
“我这个哥哥是指使不动她了,父亲您立马修书给琳宫,要她务必写封信给穆王。实在不行,闺怨诗寄去一首也好。我今天去穆王府,那两个在花园里又搂又抱,谈何礼义廉耻。琳宫回了江南,离开穆王眼前,上赶着巴结还怕把她忘了,如今她到了老家音讯全无,怎么能保住穆王不变心。”
郝孔德思忖良久道:“穆王真的会喜欢那个丫头吗?”
“就是怕日久生情,那丫头可是近水楼台。父亲,这已经不只是他日能否同皇室结亲的事情。那丫头因为妹妹已经同我们家结下恩怨,要是穆王被她迷惑住,对我们家由恩转恨,没准就是大难临头啊。”
“如何有你说的这样凶险?”
郝孔德说着进到书房,坐下来拿过一本书读起来。
郝令臣跟着进来焦躁道:“父亲您真是书生意气,难怪这么多年在皇上面前不得宠。”
“你……”郝孔德气得仍下书,坐着负气不说话。
“父亲,枕边风可是最为锋利的杀人利剑。要是我们手里没有牵绊他的法宝,就算将来有拥立之功,恐怕也是兔死狗烹的惨剧。此事您一定要听我的才行。”
“你要我怎么办。穆王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琳宫尚未出嫁的姑娘家,怎么能不知廉耻的主动勾引有妇之夫。你妹妹如此正是知礼,我怎么能教唆女儿做出如此无耻之事。”
“父亲,礼义廉耻是对圣人而讲。商周至今也不过出了孔孟两位圣人。我们是凡夫俗子,只求保全身家性命,光耀祖先,您就不要再纠结于那些迂腐的礼教。当初陈朝孝宗的皇后还是她的庶母呢,老皇帝还没死两个人就勾搭成奸,这才有了日后赵家的权倾朝野。连殷家那个没爹的乡下丫头都能飞上枝头成为王妃,规矩早没了。您和妹妹还是变通些,不要死脑筋。”
郝宅美听到她父亲同哥哥说话也过来搭腔道:“就是,姐姐可不能让穆王被那个贱丫头抢了去,不为将来的荣华富贵,也为我们诗礼大家争这口气。”
“诗礼大家的名声早晚败坏在你们这群不肖子孙手里,恐怕门楣没等光复,先斯文扫地了。”
郝孔德怒气冲冲的进到卧房,虽是嘴上痛骂了一双儿女,当夜还是把信写出来尽快送到老家他女儿手里。父命难为,郝琳宫只好委委屈屈,不情不愿的勉强写下一封书信,托他哥哥转交穆王。郝贝锦看了信,虽有几分肝肠寸断,相思哀愁之意,但与他看来还不够强烈。突然灵光一闪,到底过往穆王不曾同他妹妹通过信,对郝琳宫的字迹并不熟悉,自己何不叫人模仿着妹妹的笔记,把信写得更加哀婉动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