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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书院神童 ...

  •   闺阁女子在这古代真正是非常非常无聊。
      坐在一起就是随便聊聊张家长李家短,不然没事可干,这不,娘亲大人和外婆一会说大姨妈家怎么怎么,一会儿说二姨妈家,这要把九个姨妈全说完了,还不把我闷出病来啊。
      我向朝颜使个眼色,溜了出来。朝颜不解地问:“干嘛去?”“叫爹爹带我们出去玩吧,快闷死了。”朝颜毕竟是小孩子,听到玩字,哪有不愿意的?两个人撒腿向前院客厅跑去。正巧老爹从客厅出来,好像要出门。既然身在这个年代已是不争的事实,那就适应吧,他,桥松,就是我的爹爹了。
      既然我成了8岁的小孩,也只好回复童真了,尽量不要让人觉得奇怪才行。想想小的时候,三岁起便是背唐诗宋词,幼儿园起便学外语,还要学琴,学棋,哪有什么乐趣可言。现在无端多出了这么多的时间,正好玩它一玩儿。
      “爹爹到哪儿去,带上夕颜。”我连忙拉住他的袖子。没办法,谁让我个子矮。
      “哦?”老爹大人还真停住脚步,“爹爹去的地方你肯定不喜欢,爹爹不是去玩,是帮你叔公带封信给颜夫子。”“要去要去!”管他哪儿,总比关在笼子里强,朝颜也拉住爹老爹大人的衣襟。老爹大人皱皱眉,“那可不是女孩儿喜欢玩儿的地方,爹爹要去书舍。”朝颜闻言,迟疑着松开了手。
      书舍怎么了,吓不住我!“我就要去嘛,”我扯住老爹大人的手臂摇个不停,又胡乱跺脚,“书舍不就是读书的地方嘛,夕颜正要读书。”朝颜也仰了小脸,轻声附和道:“朱先生也正给我们讲论语呢,爹爹。”论语?我眼珠一转,“爹爹,夕颜学得可认真啦,不信夕颜背给你听,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朱先生都夸我学得好呢。”也不知道朱先生是什么东东,反正论语嘛,还是知道得不少的。若是我连这个也学不好的话,才是见鬼哩。
      老爹大人偏过头,打量打量我和朝颜,终是点了点头,“好吧,去吧,反正是小孩子。”
      一路上,老爹大人向我们介绍了我们要去的淮江精舍。原来这淮江精舍还挺不错的,相当于现代的贵族学校,是当时读书人心中的一块圣地。由颜衡和卢植两人于延熹六年(脑子里有点乱,这种纪年方式还真不适应!)创办。得到许多名满天下的儒士如桥玄叔公、何禺、许子将等的大力相助,创办至今二十余年,诸多弟子皆成为德才兼备的社会栋梁,成名成就于天下者,就有百余人之多。
      昔日的豫州牧蒋华、庐江郡守纪守、光禄大夫唐仁、太子太保卫元、侍中魏杰、大鸿胪吴致、御史中丞贾宜都是淮江书院的俊杰,共有三十多人成为国之栋梁;现在的太子太傅姜军、光禄动章宪、幽州牧叶龙、庐江郡主簿黄代、荆州书佐文和等二十多人都已经在各地显露锋芒,担当重任;还有许多淮江书院的弟子无意于仕途,游历天下,四处讲学,成为各地德高望重的名士,最显著者乃是江南才子史丰和钱英。
      十年前,卢植进京为官,成了“清流”的领袖,后来又成平叛黄巾军的名将。而桥玄叔公则隐居于市,一心著书,只剩下颜衡独自支撑着淮江书院。
      颜衡是合肥人,师承于前辈儒家大师马融,三十岁时仿效孔子游学四方。他学识渊博,见解精深,连皇宫里的灵帝刘宏都知道了他的才学,招他入朝。然而,他事事皆以孔子为榜样,无意于仕途,只想兴办私学,将仁义礼智信的义理传播给每个人,让天下百姓都能温良恭俭让。灵帝为鼓励读书人,授予颜衡三品秘书监之职,食皇家奉禄,不派实务,以表彰他兴学教民之功,让他一心办学。
      而叔公桥玄,因才学广博,刚断明识,廉洁奉公,曾任太尉,是一代名臣,对淮江书院支持颇多,也曾在淮江书院讲过学。但在十几年前,因为一次叔公欲推荐一少年入学,被颜夫子拒收,使叔公大失颜面,从那以后,叔公便再也没踏进淮江书院。
      但叔公还是很关心书院,常托人捎信询问书院的情况。颜夫子也是事事相告。
      这次叔公是打听一位两年前年仅十二岁,未经推荐就学书院的少年目前的情况,真是好奇,为何这位神童式的人物能让颜夫子青目有加,破格录用?还有,叔公推荐的少年又是谁呢?“那次叔公欲推荐的少年是谁啊?为什么叔公看重的少年,颜夫子会觉得不好呢?”我晃晃脑袋,问老爹。
      “你叔公打算推荐的那个少年啊,姓曹名操,字孟德,乃是大司农曹嵩之子,曹嵩是中常侍曹腾的养子。曹操从小聪明过人,遇事机警,少年时又负气仗义。你叔公很是喜欢曹操,觉得他将来可以担当国家之重任,就想把他送到淮江书院寄读。谁知颜夫子却说看曹操虽然聪明,却放荡不羁,夫子认为他的品格不够诚实,言行不够端正,怎么也不肯收下他……”
      车子骤然停下,原来已经到了。老爹大人先下车去,再把我们一个个抱出来。
      因为已有仆人先通报过了,不一会儿就有人领我们进去,径直行至后院,一个清俊的老者站在院门处等候,但他的目光似乎越过我们,看着远处,面带愁容。“还不见过颜夫子,”老爹大人示意我们姐妹二人行礼。我学着朝颜的样子福了一礼,颜夫子虚扶了一把,转身带我们向后堂行去。几片柳絮落在颊上,痒兮兮的,忙用手拂去,看到院外正有几棵柳树。
      老爹将叔公的书信呈上。颜夫子低头看信,我眼珠乱转,四处打量。院子里一株杏花正开得鲜妍,杏花远观是白,近看是红,红红白白的,甚是可爱,旁边是一株桃花,才开得几朵,满树花苞,嫣红芳菲。颜夫子沉吟半晌,吩咐仆从取纸墨。
      我轻声对老爹说要看书舍藏书。老爹为难地看了看我,到底还是转向夫子,低声道:“呃,夫子,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小女想看看书舍的藏书。”颜夫子转头看我,我敢打赌我们姐妹俩进来这么长时间,他还没空仔细打量过我们呢。
      我向他展开一个无邪的笑容,一指院子里的花树,脆脆的童音在不大的空间回荡:“暖日宜乘轿,春风堪信马。对人娇杏花,扑人飞柳花,迎人笑桃花。”将白朴的小令删掉几句,他不会怪我吧,呵呵。
      果然那颜老夫子大为惊异,“小姑娘好才情!好一句春风堪信马,更妙的是三种花,对人娇,扑人飞,迎人笑,有意思。”“请夫子指点,”老爹不愧商人本色,立即两眼放光。“岂敢岂敢,”颜夫子叹口气,“若是瑜儿在,必有好词相对。”瑜儿,莫不是“周瑜?”只是心里疑惑,不觉已轻然出声。猛然省起叔公相询的少年,莫不是就是聪明过人的他?
      颜夫子好像在想什么心事,低头思忖了一会,忽然抬头问:“怎么小姐也知道周瑜吗?”我一楞,对啊,我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千金小姐,怎么会认识周瑜呢?谁让我嘴那么快啊,懊恼地低吟一声,朝颜适时开口:“夫子的这位得意门生,十二岁就能入学淮江精舍,此事早已传遍江东,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所以爹爹才带我们来拜见夫子,希望能够聆听夫子教诲。”
      “惭愧惭愧,”颜夫子连连摆手,真的面红耳赤了呢,“实在是不收女弟子,恕罪恕罪。”老爹忙道无妨,却是和叔公一样奇怪,问夫子:“这个周瑜,到底如何出色,让夫子青目有加?”“实不相瞒,两年前的初夏,我带从弟颜渊路过舒城,从弟颜渊曾与洛阳县令周异有私交,周县令家居舒城,我们兄弟便顺道探访,岂知老夫和这孩子有缘,一进门便听得他朗朗读书声,唤他谈文论赋,他年纪虽小,却是条分缕析,说得头头是道。”颜夫子唇角带笑,眼睛看着院外的蓝天,想必还在回味那日的情形。
      看看我们姐妹俩关注地盯着颜夫子,老爹微微一笑:“如此神童,夫子能引见一下吗?”谁知颜夫子脸色一黯,道:“这孩子,也不和我说一声,竟然悄悄离开了好几天了,我正要到舒城他家里去看看,是不是他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心头一松,也说不出是放心还是失落?头一歪,拍着双手咯咯娇笑道:“原来神童逃学了。”颜夫子正色道:“非也非也,这孩子确是天纵奇才,他也非常用功,经常在书阁过夜,以书为枕。书院的藏书十分丰富,来拜访的人都要参观书阁,而瑜儿对书阁里的书最熟悉,只要一听书名,就能找来。所以来客一般都是由瑜儿陪同,由他介绍和讲解。两年来他已几乎将书舍所有书册学完,就是他的师兄们也没一个辩得过他的,我正寻思把我的衣钵传给他……”
      两年的时间,便把淮江书院的藏书学完了吗?
      周瑜,你到底有多聪明?

      注:延熹六年是公元16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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