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糠妻之女》雀猫

17、一个父亲的打算

　　温瑾琅放下手里的书折，先看看自己的母后，然后又侧过头，看看自己的父皇。
　　皇后手里托着一小碟的蜜汁松香卷酥，凑到他面前，“阿琅，你最喜欢吃的，先吃了再说事情。”

　　温瑾琅微微靠着母亲，自己用帕子托着，斯斯文文地吃了一小卷。

　　“父皇，你打算派苏侍郎去边疆打仗吗？”温瑾琅吃完后，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了。
　　皇帝点点头，“苏刑在边疆待过几年，对那里的情况熟悉，派他是最合适的。”
　　“朝堂中没有其余合适的武将了？”
　　皇帝从桌案上翻找了一下，最后将推举人选的奏折堆在温瑾琅面前，“你可以翻一翻，自然也有其他人选，但边疆战事慎重，不可冒一丝一毫的风险，选将要选就选最合适的。”
　　如果打败仗，朝廷付出的代价恐怕不止是一场败仗而已。
　　温瑾琅低头想了想，时间已经不多，确实很难找到可以替换苏刑的武将，现在换将就要冒着吃败仗的风险，他不能拿数目庞大的士兵性命开玩笑。看来已经无力阻止苏刑出征，但他有十几年的时间可以准备，培养出听命自己的武官，他现在未雨绸缪，要做的是培养出将来足以跟旧臣势力抗衡的年轻人才。
　　这一刹那间，温瑾琅想了很多，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只能徐徐图之。毕竟盘踞朝廷多年的势力，即使是父皇都无法一夕之间解除，更何况他现在还只是个刚刚起步的东宫太子。

　　皇帝坐在一旁开口说道：“阿琅，你也不必太过忧虑，父皇相信你会成为好皇帝的，你是有能力的。”
　　温瑾琅毫不客气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皇帝就摸了摸他的后脑勺，“这就对了，要对自己有信心，父皇也会为你挑选几个得力大将，在旁边帮衬你。”
　　皇帝心中已有一位人选，那就是文采飞扬的姜世子。姜笙卿小小年纪就稳重大方，斯文儒雅，脾性又温柔善良，似乎生来就有文臣的气质，整个京都几乎挑不出这般好的第二个人选，而且姜笙卿跟阿琅又是表兄弟关系，算起来也是一家人。
　　温瑾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父皇的眼光真不行，挑来挑去偏偏挑了个最阴狠的“得力大将”。但细细想来，姜笙卿那早亡的母亲据说跟父皇母后之间关系甚笃。姜笙卿自幼失母，皇帝和皇后就自觉地帮着郡主多加照拂这个孩子，因着这层关系他们才对姜笙卿毫无防备。在他们还在的时候，姜笙卿也确实没有露出奸臣真面目，一直尽心尽力地帮衬着。但姜笙卿敬重皇帝，却并不意味着愿意帮他这个东宫太子。温瑾琅相信在姜笙卿眼里，给皇帝效忠和给他效忠，这完全是两码事。
　　就是因为理解这点，温瑾琅才打算在这一世努力去“驯服”这个能臣，让他效忠自己。这或许要冒着极大的风险，前世悲剧甚至依旧会重演，但温瑾琅忍着一口气，实在不争不快。

　　不过，今天来这里还有一件事情。温瑾琅看向了旁边正在研磨的皇后，“母后，我想借你身边的秋嬷嬷一用。”
　　秋嬷嬷对皇后忠心耿耿，伺候了大半辈子，最近准备出宫养老了。听说母后已经给这位能干善良的嬷嬷在京都准备了大房子，而且令她继续掌管皇家织坊。秋嬷嬷的刺绣手艺堪称一绝，这是温瑾琅看中她最主要的原因。
　　皇后略微诧异，“你要秋嬷嬷做什么？”东宫里应该不缺人使唤才是。
　　温瑾琅偏过头，孩子气地说道：“我不管，我就要秋嬷嬷，母后你给不给，你若是不给，我明天就……”
　　“好好好，小琅琅你要什么都给你，母后今天就把秋嬷嬷送到东宫去，满意否？”皇后差点要捂住温瑾琅的嘴巴了，皇帝就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皇后伸腿，轻轻地踢了一下这个看热闹的家伙。
　　温瑾琅这才稍稍露出笑意，“这还差不多。”
　　“你呀，就仗着我们宠你，将来可不能这么由着性子来，你父皇整个江山都在你手里握着呢。”皇后牙痒痒的，点了点他的额头，嗔怨地说道。
　　温瑾琅摸了摸被点到的额头，嘟囔道：“我知道，我会帮父皇和母后守好这片江山的。”虽然前世确实被自己弄丢了来着……

　　……
　　苏刑心情极其低落地回到府中，也没有心思再去找江氏劝说她和女儿分开住，他一头钻进书房，去找温柔乡去了。

　　柳玉的肚皮越来越大，白天睡得多，晚上就睡不着了。两个人躺在床上，苏刑的大手搁在她光滑的腹部上，把事情一一跟柳玉说了，然后叹口气，“我这个女儿也不知道哪里修来的福气，太子殿下对她另眼相待就算了，那姜候府的世子爷也巴着她，真是奇了怪了。”
　　即便是看到新鲜的玩具，也不带这样护着的。若自己女儿是个天仙，苏刑觉得还情有可原。
　　“看来虎妞是个福星，我想接下来好好培养她，这孩子就是胖了黑了点，五官还是不错的，把她养成正儿八经的京都贵女……”
　　柳玉打断他的遐想，“老爷打算做什么？”
　　“将来拿她去联姻，找户不错的人家。太子那边是不敢想了，能当个侧妃就算我们苏家烧几世高香才修得到的。我看这姜世子不错……”若是能够跟炽手可热的姜候攀亲家，苏刑想想都觉得嘚瑟。
　　柳玉摸了摸自己肚皮，她想的是若自己生了个女儿，这风头可不能被这乡下土妞抢走了。听听，不是东宫就是侯府的，真令人眼馋。她酸溜溜地说道：“就怕人家看不上她。”
　　苏刑啧了一下，“哎，你是没看到在侯府的时候，那小世子跟护犊子一样护着虎妞。还有太子殿下，一入宫就又是送火云驹又是赐名字的，要不是他们这些举动，我哪里敢在这里浮想联翩。就怕是小孩子一时贪新鲜，将来长大就对虎妞失去兴趣了。不行，我得赶快让虎妞从江氏那女人身边搬走，再这样养下去恐怕就养废了。”
　　柳玉斜厄了他一眼，“那老爷要怎么培养这千金小姐呐？”
　　苏刑哪里懂这些，只是知道京都贵女没有骑马拿武器的，都是琴棋书画走起。于是便说道：“我打算请个礼教嬷嬷，从现在开始就培养她，小玉你也算是官宦人家出身，小时候你是怎么养的？”虽然想把女儿交给柳玉来管教，但柳玉现在还是个微不足道的姨娘，苏刑再怎么离谱，也不能把嫡女交给一个姨娘养，于是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是请经验老道的嬷嬷来比较好。

　　柳玉何尝不知道苏刑的心思，她听到他这样问自己，一下子就勾起了自己不好的回忆。因为是身份低微的胡女所生，家中嫡母和父亲只把她当成尤物来养，天天学的东西如何搬得到台面上。
　　她咬着唇，诉苦道：“你不是不知道，我在他们眼里就是根草，贱养呗。”
　　苏刑就不再追问了，他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戳到柳玉痛处了。柳玉又说道：“凌云是男孩子，糙着养就算了，这次若生的女儿，老爷你可不能不管她，起码也要跟虎妞一样的待遇，好不好？”
　　苏刑说道：“这个是自然。你跟凌云吃了这么多苦，这个孩子在我眼皮底下出生，可得娇养着。”
　　柳玉这才放心，慢慢地给苏刑出招，“老爷你也不用天天去催夫人，等过段时间，她自然会乖乖地答应放走小虎妞。”
　　“你有什么好办法？快说说。”苏刑精神稍振，急迫地询问。
　　柳玉眯着水眸微笑，“扣了她的月例钱不就行了。”这一招，还是当初因她不肯被送给冷副将而被嫡母惩罚在自己身上的，现在她学以致用，用到了江氏身上。
　　苏刑觉得此法甚妙，没钱的江氏在府中注定寸步难行。

　　江氏何尝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她和虎妞现在的吃穿用度无一不靠着苏刑。苏刑为了装面子，表面功夫做得很足，主院给江氏住，送来量身定做的衣裳布料也是上等的，包括饭菜也不曾亏待，但给的这些东西都是柳玉静心衡量过的，堪堪够用，一旦断了就会感觉捉襟见肘，并且平常更无法以钱物笼络府中人心。
　　江氏即使想尽办法，手头的钱依旧寥寥无几，跟初来乍到之时没有什么差别。至于典当，她手头只有一副拿得出来的钗饰，其余的都一般不值钱。屋中的器具摆设，却都在奴婢和嬷嬷眼皮底下盯着，她们像防贼一样防着这位名义上的主母。
　　江氏坐在床头，伸手摸了摸睡得香甜的虎妞，为了女儿，她得想办法做点活计弄点钱了。她不愿再仰人鼻息，靠着苏刑施舍的那点月例钱挣扎在这深深后宅中。

　　有了柳玉的支招，苏刑不再来找江氏麻烦。他一边派人寻找合适的礼教嬷嬷，一边气定神闲地等着自己糟糠妻的投降。

　　苏镜岚完全不知府中的暗潮流动，她只是奇怪文伯做的糕点份量越来越少了。
　　她扒拉着小篮子，跟柔曼说道：“姐姐，下次你让文伯多做一点吧，我没吃过瘾呢。”她像只没有喂饱的小猫蹲在篮子旁边，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的侍女。
　　柔曼都不忍心告诉她院子里的钱被管家克扣了，只是点头答应。

　　文伯待在小厨房里，也是满脸愁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手头是没多少钱的，看来要找个合适机会跟世子反应反应这边的状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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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预感到又有一大片讨伐渣爹的了(⊙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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