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安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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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靖元二十一年，十一月十七，冬天。
位于江南的杭州府，有着与北方不同的湿冷。这时，杭州府郊外一山丘上，一名少女与老者面向西北方，地上有祭祀的香烛和食品，单是山丘四周却不见坟墓。
老者把手中点燃的线香交给少女。少女手持线香，向西北方叩了三个头后，把线香插在地上。接着，老者手持酒杯，面向西北方，眼神深邃，不知是在沉默祷告还是在想什么。他身旁的少女也是一脸严肃。片刻之后老者把酒杯里的酒洒在地上。如此重复三次之后，少女才在老者虚扶下站了起来。
“十年了。”老者轻声地说：“你会不会怪爷爷当年没有第一时间赶到西北？”
少女摇了摇头“当年消息传回京城时，已经过了最重要的二十四时辰。当时既使我们赶上去，也无补于事。”
老者点了点头，不语。
过了半响，老者突然出声道：“爷爷想你留意一个人。”
少女转头看着老者。
“镇国公。”
“镇国公？”
“这人当年与你父母相交甚深。你父母当年的婚事受到许多大臣和简太后的阻扰，后来是镇国公说服了老镇国公夫人，认了你母亲作义女，才得以嫁给你父亲。 ”
少女听到关于父母亲的逸事，眼神闪了一闪。
老者继续道：“朝廷风云迅变。这十年里，有许多对你父亲的负面流言。皇上的态度也不明显。镇国公在朝廷里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眼里容不进一颗沙子。他曾经当着皇上的面前，与向你父亲落井下石的官员针锋相对。”老者顿了顿
“这人不算太坏。”少女的嘴角微微的往上勾了勾。
“嗯，如果说有什么人可以帮助你找到关于你父母的线索，镇国公是首选。但是。。。。”
“但是什么？”少女`有点儿诧异的问道。
“镇国公是标准的保皇派。现如今皇上态度不明，所以还是小心为上。” 老者顿了顿，“而且，八年前我们在西北打听到最后在玉门关出现的那个人，是余家的家奴。现镇国公夫人是余家二房的嫡女。”
“现镇国公夫人？”
老者见少女敏捷地捉住老者话里的细节，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嗯，余氏是镇国公的填房。原镇国公夫人在你爹娘失踪后不久过世了。”
少女微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少女轻声说 “爷爷，起风了。”
“嗯。回去吧。”老者的眼睛暗淡了下来，没有了刚才的深邃和严肃。
两人把地上的供品都收拾了，连香烛也用茶水熄灭了之后，摆放在一篮子里。之后，少女轻扶着老人，慢慢地向山下走去。
（一）安国郡主
汴京是国都。汴京城有五处城门。东边的长安门连接着的是汴京城里的中轴线，长安大街。沿着长安大街，会来到汴京城中央的钟鼓楼。钟鼓楼的北方，就是大内皇宫。
此时，一道尖锐的声音在皇宫里的崇安殿外响起。
“传，镇国公，镇国公世子晋见。”。
两道身影出现在崇安殿门口。年纪比较大的是镇国公凌霄。他身边那位青年，是镇国公的嫡长子，凌康。
镇国公是世袭的爵位，首任镇国公是凌霄的曾祖父。凌老太爷当年跟着太祖打天下。太祖登基后，凌老太爷急流勇退，很识趣地把手里的兵权交了出来，并传下家规，凌家三代不许从武。直到凌霄这一辈，按照凌老太爷留下的家规，凌霄只能选择进了刑部。他在一樁案子里认识了穆亲王。两人结为好友。其子凌康，因不再受凌老太爷的遗属的约束，从小习武，十五岁时入伍，跟着大军和辽人打了几场仗。后来辽国内乱，没有精力来侵，边关也没有什么战事了。年前，皇上把凌康从边关招了回来，封为镇安将军，领皇城禁军。另封都指挥使，为金吾卫首领。当朝有许多官员身兼多职，但是都是虚职，只挂虚名。而凌康两个职位都是实职，可说是当朝绝无仅有的一份。
站在殿门口传话的内侍向两人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有劳郑公公。”镇国公向内侍点了点头。凌康也对郑公公拱手致谢。
“不敢当。” 此内侍是跟皇上身边最久的宦官，郑宜。郑公公微屈着身体，左手拿着拂尘，伸出右手恭敬地请镇国公父子跟着他进入殿里。
进入殿后，只见郑公公脚步不停地往大殿右边的暖阁走去。在暖阁前，郑公公比他们先一步掀开暖阁的门帘。顺着郑公公掀起的门帘，镇国公父子进入暖阁。
一步入暖阁，迎面而来的暖气，让凌康的鼻子发痒。他低垂着头，快速地耸了耸鼻子。君前失仪是件掉脑袋的事。
在暖阁东墙前的坑边有益糊了丽宣纸的花窗。冬日的阳光透过挡风但透光的丽宣纸，把花窗上的雕花投射在坑桌上。当今皇上盘坐在坑桌的左边，右手里拿着一张纸，左手手肘轻轻地靠在坑桌上。
镇国公父子俩面向皇上，轻掀衣袍前摆，双膝下跪，恭敬地行了臣礼。 “臣，凌霄 （凌康），拜见陛下。”
“平身。”
“谢陛下。”父子俩站直身体。
背着光，当今皇上的脸藏在阴影里，看不出喜乐。
皇上的左手食指轻轻敲着坑桌。上好的梨花木，发出一声声沉稳的“嗒，嗒，嗒”。凌家父子屏气敛息，等待皇上开口。
“凌爱卿，朕记得你曾经是穆亲王的伴读？”这不是问句，而是陈述一个事实。
镇国公的心里打了个突，面上还是很镇静地回答说 “回陛上，微臣年少时的确是穆亲王的伴读。后来微臣有幸与穆亲王妃结为异姓兄妹。”
凌康垂着眼睑，面瘫的脸看不出情绪。
皇上的眼睛在凌家父子之间游动 “朕没记错的话，穆亲王家的安国郡主和都指挥使有婚约，是吧？”这也不是问句。
“回陛下，犬子与安国郡主曾有婚约。”
“哦？曾有婚约？”
“是的。”镇国公斟酌着回话：“当年郡主满月时，穆亲王妃和微臣的原配夫人确实欲结秦晋之好。可是王爷担心小辈长大后会有自己的想法。经过两家商量后，王爷与微臣决定结个口头婚约。如果成，那就是亲家。可如果小辈有自己的想法，那也不影响两家通家之好。”
听到镇国公的解释，凌康微微地掀了掀眼皮。
“呵，呵，呵” 皇上笑着摇头“那是六弟觉得你们和他抢女儿，心里不痛快着呢。朕这六弟呀，一世英名，就毁在两个女人手上。一个是他的王妃，一个是他的女儿。”
听到皇上的话，镇国公仿佛想到了旧时趣事，严肃的脸上有一丝微笑。
“然后呢？怎么解了？”
“郡主四岁时，王爷和王妃与凌家解除婚约。当时，微臣和拙荆都不愿意。无奈王爷和王妃坚持，甚至派人夜探寒舍，取回结亲信物。”说到这里，镇国公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安国郡主是穆亲王夫妇唯一的女儿。穆亲王妃临盆时，汴京城与四周已经下了半个月的大雨。城外许多小村镇已积水成涝。汴京城的护城河已泛滥，城内粮价飞涨，百姓惶惶不安。没想到，就在穆亲王妃产下一女时，大雨猝停，积水猛退，汴京城的上空横跨着一道彩虹，久久不散。皇上知道后大喜，下旨赐封郡主，封号“安国”。
可是，命运总是爱作弄人。这么一位从一出生就荣宠不断的郡主，其命运却在三岁时来个大扭转。三岁前还口齿伶俐的女娃娃，却在三岁生辰后变成了哑巴。而且安国郡主的性子也跟着大变。本来活泼可爱的小姑娘，一夜之间变得傻愣愣的。小姑娘对所有人事物都没有什么反应。连一向亲密的父母亲也变得生疏冷清。穆亲王妃因此流干了眼。夫妇俩寻遍了所有的名医奇士，都找不到安国郡主的病因。
想到安国郡主的病，皇上又一次陷入沉默。整个东暖阁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听得见。时间仿佛过了很久，皇上才再一次开口说话。
“朕这一次招你们来，就是为了安国的事。”皇上说得很慢，左手食指又开始敲打梨花木的炕桌。
镇国公低垂着眼睑，仿佛入定的高僧。
“当年的事，凌都指挥使了解多少？”
凌康眨了眨眼“微臣当时在白鹭书院念书，对事情并不很清楚。”
“嗯。凌爱卿还记得当年的事吧？”
凌霄微垂着头，沉声说“是，微臣记得很清楚”
十年前，靖元十一年，九月初八，深秋。
咚！ 咚！咚！咚！
一声声的沉稳战鼓声，连绵不绝地响起。
大军中央，战鼓前，一名身着红色戎装的女子，有节奏地挥动着手里那根比她手臂还要粗的鼓棒。士兵们的心跳，随着战鼓的节奏跳动。
前方尘土飞扬。兵士的嘶喊声，战马的吼叫声和兵器刺入□□的声音交叉掺杂。
离战场不远的小沙丘上，一辆四马战车上站着两个人。一名身材高大，一身黑红戎装，头戴钢盔，手里还提着一柄八丈长的□□。刀上刻着古朴的花纹，看起来有点而念头了。另一名男子则身形消瘦，身着布衣。可是在布衣外罩着一间马甲式的盔甲，显得有点儿不伦不类。
两人紧盯着战场。
“王爷，您看。。。”身形消瘦的男子开口询问。
黑红戎装男子微微晗首。同时，他举起手里的大刀，在空中虚画了一个圈儿。沙丘上两名士兵在看到男子的动作后，连忙转身。两人背对背，一人面向东方，另一人向西。两人同时举起手里的红旗。
同时，战鼓声加快。兵士们的心跳跟着加速。瞬间，战场上的东西两方突然扬起尘雾。两队兵马从东西两方包围战场。
战场上的匈奴兵士，看到突然出现的突击军有点回不过神来。趁着匈奴发愣的片刻，大军前锋将领趁虚多斩了几个人头。
“退。” 辽军后方响起金鸣之声。被东西方大军夹攻的辽军阵形已经溃散，许多辽兵盲目的向大军空隙冲出去。可是东西大军的布局，融合了五行八卦之术。圈外有圈，大军像潮水一般，无穷无尽地涌向辽军。战场上的辽军仿佛被瓮中捉鳖，一个都逃不了。
这时，辽军后方，十余人轻装便服，向西快马奔去。
这时，沙丘上的战车里，只剩下一名身型消瘦的男子。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安国
